第21章 不求誅仙，但斬鬼神

明明只是一把掃帚，在那名老者的手中卻如同一把真真正正的九天神兵。

在他挺直腰背的瞬息，彷彿被賦予了神性，褪盡了凡塵的平庸。

它下落的動作看似緩慢實在已經快到了極致。

前一瞬還在老者手中，下一剎那，那蘊藏著毀天滅地力量的帚尖，已然突兀地懸停在宇文拓的眉心之前。

更令人心神俱裂的是掃帚上裹挾的，那足以壓垮山巒傾覆江海的恐怖劍勢。

就連空氣在這股無形的重壓之下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轟！

僅僅是它下落所掀起的狂暴勁風，便已化作實質般的衝擊波，以宇文拓所立之處為圓心，猛地向四面八方炸開。

剎那間。

庭院內沉積了不知多少歲月的灰塵枯枝敗葉，被一隻無形的巨手狠狠攫起。

那些原本一觸即碎的落葉，此刻卻如同被灌注了絕世劍氣的神兵碎片，深深嵌入四周堅硬的青石牆壁之中，入石三分。

最可怕的是其中夾雜著的那種一往無前無可匹敵的劍中真意，讓人生不出半點反抗的念頭。

心懷鬼胎者，斬！

劍意如煌煌烈日，照徹人心幽暗，任何一絲陰私詭譎，皆無所遁形，引頸就戮。

心神不定者，斬！

劍勢如天河倒懸，意志稍有不堅，心神略微分毫，便會被這摧枯拉朽的洪流瞬間碾碎。

心無正義者，斬！

劍心通明，直指本源。

若無坦蕩胸懷，無守護蒼生的浩然正氣支撐，面對此劍，唯有道心崩毀，形神俱滅一途。

宇文拓瞬間明悟，在這一劍面前，不能有任何一絲的後退，任何一點點的遲疑或恐懼。

否則等同於靈魂的潰敗，意味著道心的徹底崩塌，再無半分轉圜餘地。

他只不過看了一眼，哪怕不借用崑崙鏡也能看透這一劍的本質。

如果說天冰墜地真決是藉助了九天純寒之氣，那麼這一劍借用的則是天地浩然正氣。

它以持劍者胸中那顆純粹無瑕光明磊落的正義之心為引。

溝通九天十地，匯聚八荒六合間至大至剛的浩然之氣，凝於手中這三尺青鋒之上。

其意所向非為爭強鬥狠，只為斬盡世間邪魔，滌盪乾坤鬼蜮。

這是煌煌正道之劍，是替天行道之威。

許是那老者有意為之，一根木棍被無形的力量震的飛起，距離宇文拓的右手近在咫尺。

唰！

在宇文拓握住木棍的瞬間，一股強大的劍意陡然爆發。

他非但沒有後退，反倒是往前踏了一步，同樣一劍斬出。

神兵軒轅是傳說中的聖道之劍。

歷代大地皇者也都是心懷天下身負正義的坦蕩之人。

宇文拓即是軒轅劍主又是大地皇者，說是代表著煌煌正道諸天正氣也毫不為過。

轟！

沒有驚天動地的法力光華，沒有花哨繁複的劍訣變化。

兩股同樣浩瀚同樣純粹代表著人間正道的力量，在這狹小的庭院中轟然對撞。

無形的衝擊波如同實質的巨錘，猛地向四周擴散。

庭院上方常年繚繞的氤氳霧氣縹緲雲煙，竟被瞬間驅散，露出了湛藍的天空。

空氣中彷彿有億萬柄無形的神兵在激烈交鋒。

錚錚劍鳴之聲連綿不絕如同金鐵風暴席捲耳膜，直刺神魂深處。

一股巨力襲來，兩人同時倒退而出數丈才堪堪穩住了身形。

只是宇文拓好像更勝一籌，比那老者少退了半步。

咔嚓！

剛才還在老者手中如同神兵一般的掃帚被整齊地切成了兩段。

“果然是英雄出少年！”

那老者聲音沙啞，似是有著無盡的倦意。

不知是不是宇文拓恍惚間的錯覺。

只不過一瞬間對方的氣息就萎靡了下去，脊樑彎曲身形也逐漸變得佝僂。

一股濃郁的死氣與腐朽味道在他的身上蔓延。

這感覺如此清晰！

眼前的老者，他的劍心已經徹底死去。

就像一把曾經斬妖除魔的絕世仙劍，在經歷了無法承受的崩折後靈性盡失。

只餘下鏽跡斑斑黯淡無光的殘軀，在歲月中慢慢腐朽。

宇文拓離開之後，祖師祠堂裡失去了唯一的人氣，如同往常一般陷入沉寂。

那名老者重新換了一把掃帚繼續灑掃。

那裡其實早已被他掃得纖塵不染，可他依舊一遍遍重複著同樣的動作。

彷彿要掃去的並非地上的塵埃，而是積壓在心底深處永遠無法抹除的罪孽與塵埃。

伴隨著一縷清風，道玄真人悄然而來。

“如何？”

“他是否能夠繼承你的斬鬼神？”

他的眼神當中隱約有些擔憂。

一往無前斬龍劍，萬劍歸一斬鬼神。

畢竟唯有斬龍劍在手，才能發揮斬鬼神真訣的全部威力。

……

數日之後。

玉清殿上。

本次七脈會武優勝的四人被道玄真人召集。

讓他們下山去查探魔教妖人的異動，早就是他與其他首座商議的好的結果。

如今不僅是青雲門等正道蒸蒸日上，魔教勢力也在暗中積蓄著力量。

幾年前的草廟村慘案仍舊令他們記憶猶新。

更別說十幾年前魔教妖人操控世俗皇朝，將宇文拓的北周皇朝傾覆。

早在半年之前青雲門就收到了來自於焚香谷的書信，說是空桑山附近有魔教餘孽活動的跡象。

道玄真人早就派出了門下弟子蕭逸才前往查探。

最近焚香谷與天音寺也派出了得意弟子下山，除魔衛道。

青雲門作為正道魁首，自然是不能落了下風，被其他兩派給比下去。

如今將空桑山萬蝠古窟之事重說一遍，也不過是舊事重提。

道玄真人一番叮囑，無非就是魔教中人奸詐，要四人小心謹慎行事。

再來就是莫要在另外兩派弟子面前失了禮數，更萬萬不能折了青雲門的氣勢。

道玄真人細細看了陸雪琪、齊昊、曾書書三人一眼，最後把目光落在了宇文拓的身上。

他從懷中一番摸索，卻是拿出來一面古樸的小鏡。

正是本次七脈會武冠軍應得的獎勵六合鏡。

這件法寶形狀古拙，青銅鏤邊，銘刻著一隻背生雙翅的飛虎。

雖然比不上崑崙鏡這等神器，但也算是一等一的奇珍異寶。

宇文拓的雙眼生輝死死地盯著這面小鏡，臉色逐漸變得十分古怪。

在崑崙鏡的視角當中，他分明看到了一隻被困在鏡中的上古異獸。

兇獸窮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