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諫成了!老朱的思考。
百諫成聖下,大明死諫官! 葉子莽 加書籤 章節報錯
這第一天的早朝就是這樣稀裡糊塗的結束了,葉言還保持著對洪武的擔驚受怕,一路回到了自己的那個小家。
他這輩子也是個孤兒的身份,倒也沒什麼牽掛,只是也在家中思索,這分身的死究竟算不算成功了呢?
另一邊。
直至中午時分,朱元璋在忙完了大大小小的奏摺,方才把早朝的朱標給喚來。
“父皇!”
朱標在大明初期時,還不是未來那個胖子形象,整個人極具老朱的英氣,進門那一刻的行禮也無可挑剔。
“標兒,我們之間不需要這些俗禮了,起身吧。”
朱標聞言馬上站起,雖然他深知父親和他關係根本和過去的太子、皇帝之間不同,但還是不言語的站定在朱元璋御案前,盯著他父皇,等待對方的指示。
“標兒……”朱元璋看著這樣的他,最後也只能搖搖頭,“也罷,你可知咱找你來的目的?”
朱元璋就是一個複雜的人,他既有著皇帝的御人之術,殺人不眨眼的皇威,可也有農家家主的溫情和對親情的珍視。
此刻面對自己最疼愛的長子,他的語氣中不自覺地流露出一絲罕見的柔和。
“兒臣斗膽猜測,可是為了今日早朝那諫言之事?”朱標微微躬身,目光卻直視著父親,他注意到案頭攤開的正是一些大臣的奏摺,上面硃批的墨跡還未乾透。
“看來標兒你真是瞭解咱……不錯。”朱元璋的手指輕輕敲擊著案几,發出沉悶的聲響,“哼,那王姓小官,真是讓咱生氣……咱難道就什麼都不懂,是他嘴裡的昏君不成?!”
朱標表情微變,可也沉吟了一會。
“兒臣不才,但對應他所言之事……雖有過激之處,但其中確有可取之理。”
“哼!所以他就在今日直接撞死在咱的奉天殿上?”朱元璋氣的一拍御案,嚇得殿外侍衛一陣騷動,“咱不是沒給他機會,但這王御史狂悖無禮,死有餘辜。其所言江南戶籍、賦稅之弊……”
站在老朱的角度,他是真不理解葉言分身的舉動,斷土之法是極為有道理的,但天下初定,怎麼就敢那樣說,好似一個什麼不懂的人當了官啊!
“那父皇這弊……”
朱標還要勸說什麼,老朱卻揮手讓他止住。
“弊!當然有弊!”朱元璋打斷朱標,站起身,煩躁地踱步。
“咱難道不知道?那些江南的豪強,一個個富得流油!田地阡陌相連,家裡的奴僕比咱宮裡的太監宮女還多!可交上來的稅呢?哼!還有那些流民,說是僑郡的,在江南都待了幾十年了,生兒育女,開枝散葉,戶籍還在幾百年前的老家?糊弄鬼呢!”
朱標心頭一鬆,知道父親其實完全聽進去了,只是被昏君二字激怒,加上顧忌太大。
“是!父皇是明察秋毫,那王御史言辭雖烈,所指確是頑疾……兒臣前番奉旨暗查江南,所得情況觸目驚心。”
他突然從袖中取出那份密摺。
“僅蘇州、松江、常州三府,豪強隱匿之田畝,據兒臣估算,不下百萬畝!所藏匿之丁口,恐不下數十萬之眾!此皆不納糧、不服役之徒!”
朱元璋一把抓過密摺,越看臉色越是陰沉如水。
那些具體的田畝數字、隱戶規模,與葉言分身所言,甚至比他說的還要嚴重!
“混賬!蛀蟲!一群趴在咱大明身上吸血的蛀蟲!”老朱將密摺狠狠摔在案上,眼中兇光畢露,“咱提著腦袋打下的江山,就是讓他們這般糟蹋的?!”
朱標見時機成熟,再次進言:“父皇息怒!王御史所提‘土斷’之名,確易引前朝舊事,且過於激烈,恐生大變。”
老朱根本不想聽,他自古自得說了曾經,例如感慨他當年要是有一口元朝給的飯吃,爹媽、兄弟不會死,他也不至於走上拼命造反的路。
朱標見狀連忙奉上茶盞,卻被朱元璋一把推開。
茶盞摔在地上,碎瓷片四濺。
“哼!咱明明知道他說的沒錯,可就是不能做!”朱元璋猛地站起身,龍袍都帶起一陣風!
“可如今大明初立的情況,就算朕下旨,命天下州縣,重新核實戶籍,清理流民,可如此會得罪多少人?”
“但是父皇,若能嚴查豪強隱匿田產,藏匿人口……大明萬不會復晉朝之事啊,如此,既可收清查整頓之效,又可避免刺激過甚,引發江南動盪。”
朱元璋停下腳步,背對著朱標,沉默了良久。
殿內只有他粗重的呼吸聲……
“哼!不可,雖此能重新分那隱匿的田產,這些狗官貪腐的資銀……富國也不在話下,但國本不保啊!”
朱標徹底表情變了,也低下頭,不敢再看這個皇帝的父親。
老朱來回踱步,靴底碾過碎瓷發出刺耳的聲響!
“那父皇……放棄嗎?”
“放棄?!”朱元璋眼中精光閃爍,突然冷笑一聲:“標兒,你可知那姓王的小官,臨死前罵咱什麼?”
朱標心頭一顫,低聲道:“兒臣...不敢妄言。”
“他說咱是昏君!”朱元璋突然大笑,笑聲裡卻透著森寒,“可咱偏要做個明君給他看看!”
朱標只覺得殿內溫度驟降,後背已然滲出冷汗,他太瞭解這個父親了,現在是真正的憤怒。
果然,朱元璋突然抓起案上硯臺狠狠砸向殿柱,墨汁如血般濺在蟠龍金柱上。
侍奉的太監們齊刷刷跪倒,額頭緊貼地面不敢稍動。
“傳旨!”老朱的吼聲震得樑上灰塵簌簌落下,“即日起,命戶部牽頭,都察院、刑部協辦,選派幹員,赴南直隸及浙江、江西等要地,主持‘清理流民、核實戶籍’事!”
“並嚴令各州縣,徹底清查境內田畝,尤以江南為重!”
“且鼓勵檢舉!咱這輩子最恨的就是貪官,查,查到這些狗官家破人亡!”
朱標瞳孔都驟縮,雖然沒有土斷之名,但這條旨意,內容直指核心,甚至比歷史上東晉南朝的土斷更為嚴厲和系統化!
“父皇,那王官...”
“那個愣頭青?”朱元璋聲音頓了頓,又看向手中這秘折,“他家裡還有什麼人?“
“回父皇,王言官是個孤兒。”
朱元璋沉默片刻,突然露出一抹古怪的笑容:“孤兒嗎?好啊,追封個五品官銜,厚葬了吧。”
“厚葬?”
“啊,畢竟已經死了。”
死人升官,那在古代才會讓皇帝放心,也是皇帝會做的事,而且正好是個孤兒。
“父皇,這...”
朱元璋擺擺手,轉身望向殿外陰沉的天色:“咱雖然恨他罵咱昏君...但這滿朝文武,敢用性命說真話的,也就這麼一個了。”
至此,大明的歷史發生了細微的改變,洪武六年查僧的事件被提前了,而且因為葉言這個突然出現的人,很多事也因此發生了變化。
回到葉言的這裡,他剛收到系統所謂的諫言成功,分身沒有白死的訊息。
“雖然還是不明白怎麼諫言成功的,但想來……”葉言看著這一桌粗茶淡飯,完全不如後世的有滋有味,“唉,應該是老朱想通了什麼,土斷畢竟有前車之鑑,難道他想到處理的辦法了?”
葉言從來不會妄想後世人比古代人聰明,笨的是當不上官員,坐不上皇帝位置的。
他吃飽飯,出門站在街上,看著一個個充滿笑臉的老百姓,雖然大明還是讓不了人民真正的果腹,但總比元朝要強得多,現在也確實沒有人比朱元璋更適合坐擁這天下。
“嗯,希望之後的諫言也都這樣順利吧。”葉言還苦中作樂的一笑,“稀裡糊塗的順利就好。”
一夜無話,葉言在夢著老朱的殘忍下,終究來到了第二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