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直面神祗的男人，竊喜之神的“賞錢”

“鐺！鐺！鐺！”

鑼聲再起，但節奏已然大變！

不再是之前那種手忙腳亂的被動防禦，而是一種充滿了掌控感的、精準無比的節拍！

每一次鑼響，都像是一道無形的指令，精準地作用於那些村民的靈魂深處，喚醒他們記憶中最柔軟的那一小塊地方。

每一次僵直，都為戲臺上的紙人爭取到了寶貴的零點幾秒。

推回！

再推回！

整個場面，從一場混亂的“攔人大賽”，硬生生被沈青衣扭轉成了一場高效得令人髮指的“流水線作業”！

陸小棠在旁邊已經看呆了。

與上一次自己潛在暗處偷看不同，這一次她直觀地見識到沈青衣的“實力”。

半空中，竊喜之神那貪婪又戲謔的笑容，徹底凝固了。

它發現自己陷入了一個死迴圈。

它繼續操控村民，就會被沈青衣用鑼聲打斷，反而幫對方鞏固防線。

它不操控村民，那戲臺上的演出……就會繼續！

它被將軍了！

就在竊喜之神遲疑的這一瞬間，戲臺上，那些原本負責阻攔的紙人，瞬間得到了解放！

“喝！”

啞叔雙手猛地一合！

所有紙人俠盜，彷彿接到了總攻的訊號，動作陡然加快！

它們的身影在小小的戲臺上拉出了一道道殘影，翻跟頭、走壁、鑽狗洞……將一出“潛入盜寶”的戲碼，演得是淋漓盡致，活靈活現！

終於，那個為首的紙人俠盜，一個漂亮的“鷂子翻身”，穩穩地落在了代表“祭品”的那個、用金紙糊成的巨大元寶前！

它伸出紙糊的小手，一把就將那“元寶”抱在了懷裡！

成了！

博弈勝利，演出繼續！

“吼——！！！”

一聲不似人聲的咆哮，從半空中炸響！

竊喜之神勃然大怒！

它徹底瘋了！

不玩了！老子不跟你們這些凡人玩規則了！

什麼狗屁看戲，什麼狗屁規矩，統統去死！

只見它那臃腫肥胖的半透明身體，猛地扭曲、收縮，最後轟然炸開，化作一道夾雜著腥臭與怨毒的黑色狂風！

“呼——！！！”

黑風呼嘯，捲起地上的沙石，如同一頭失控的洪荒巨獸，朝著小小的戲臺，直撲而來！

它要撕碎這一切！

撕碎那個討厭的凡人班主！撕碎那些礙事的紙人！撕碎這個敢於挑釁神明威嚴的戲臺！

“小心！”

陸小棠下意識地尖叫出聲，全身的血液都彷彿被凍結了！

她想拔槍，但她很清楚，面對這種超自然的怪物，她的配槍跟燒火棍沒什麼區別！

“完了！”

然而，就在那黑風即將吞噬戲臺的瞬間，沈青衣卻做出了一個誰也想不到的動作。

他高高舉起了那面穿心鑼。

他的臉上，沒有恐懼，沒有慌亂，只有一種計謀得逞的冷靜。

他等的就是這一刻！

等的就是你掀桌子的這一刻！

他用盡全身的力氣，狠狠敲下了這出戏的……最後一擊！

“鐺——！！！”

悠長而又尖銳的鑼聲，彷彿撕裂了空間！

與此同時，沈青衣張開嘴，用一種古老而又艱澀的音調，一字一頓地，喊出了一個名字！

一個他從那張加密唱詞裡，耗費了無數心血才解讀出來的，屬於這位神祇的……真正名字！

“貪！嗔！痴！”

當真名與鑼聲混合在一起的瞬間，異變再生！

那道足以摧毀一切的黑色狂風，在距離戲臺不到半米的地方，戛然而止！

彷彿有一道道無形的鎖鏈，從虛空中浮現，將它死死地捆縛、纏繞、勒緊！

黑風消散，重新露出了竊喜之神那臃腫的身形。

它被定在了半空，動彈不得，臉上寫滿了驚駭與難以置信。

它怎麼會……

這個凡人，怎麼會喊出它的真名？！

就在這時，戲臺上，那個抱著金元寶的紙人俠盜，邁著標準的臺步，一步一步，走到了被縛的神祇面前。

竊喜之神用怨毒的神情瞪著它，以為對方要徹底毀掉自己的“喜悅”收藏。

但，出乎意料的一幕發生了。

紙人俠盜，並沒有將那巨大的“喜悅”元寶直接拿走。

它只是伸出紙糊的手，從金元寶上，輕輕地，掰下了一小塊。

然後，它將那一小塊，遞還給了神祇。

沈青衣緩緩收回鑼槌，用那畫著江洋大盜臉譜的臉，對著半空中的神祇，念出了這出戏的最後一句戲文。

“盜亦有道，予取予求。”

“留一線生機，換一世安寧。”

竊喜之神，徹底愣住了。

它想過無數種結局，想過自己被徹底消滅，想過對方的貪婪，卻唯獨沒有想到……

對方在佔據了絕對的優勢之後，竟然會選擇……和解？

它看著紙人遞過來的那一小塊“喜悅”，又看了看臺下那個凡人。

它身上的戾氣，如同被戳破的氣球，開始飛速消散。

幾百年來，它第一次，從凡人身上，感受到了除了“喜悅”之外的另一種東西。

那叫……尊重。

它緩緩地，收回了那一小塊金光。

然後，它對著沈青衣，輕輕地點了點頭。

下一秒，它那臃腫的身體，化作一道柔和的金光，沖天而起，消失在了夜幕的盡頭。

束縛著所有村民的無形絲線，在這一刻，盡數斷裂！

戲臺上，那個巨大的金紙元寶，“嘭”的一聲，碎裂開來。

無數金色的光點，如同夏夜的螢火蟲，紛紛揚揚地飄落，飛進了廣場上每一個村民的體內。

“咳咳……”

人群中，一箇中年男人最先有了反應，他劇烈地咳嗽起來，空洞的瞳孔重新聚焦。

“哎？我……我怎麼在這兒？”

緊接著，那個扎著羊角辮的小女孩，揉了揉眼睛，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媽媽……我要媽媽……”

“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個老漢看著身邊同樣一臉懵逼的老伴，忽然咧開嘴，發出了久違的、爽朗的大笑！

一個，兩個，三個……

笑聲，就像會傳染一樣，在整個村子裡，此起彼伏地響了起來！

無笑村，活了。

陸小棠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整個人都快虛脫了，但她還是忍不住，對著沈青衣比了個大拇指。

“牛！”

沈青衣卸下臉上的油彩，剛想說點什麼，卻發現腳邊，不知何時多了一樣東西。

那是一枚純金打造的古樸錢幣，正是剛才竊喜之神消失的地方留下的。

是“賞錢”！

他彎腰撿起，只見金幣上，用一種極其古老的文字，刻著一行小字。

“此物可讓你在下一場戲中，對‘祂’說一次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