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虛無證道，三清色變

無盡混沌之中，那片由“截天”與“鎮世”兩大至高法則碰撞而成的絕對虛無區域，如同宇宙間一道永不癒合的傷疤，靜靜地橫亙著。

時間、空間、法則、因果…一切存在的概念，都在這裡被徹底抹去。

虛無的兩端，兩道身影遙遙相對。

通天手持著那光芒略顯暗淡的青萍劍，胸膛劇烈起伏，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他那張英武不凡的面容，此刻蒼白如紙，道袍之上，更是佈滿了被本源之力反噬所造成的細密裂痕，一滴滴蘊含著準聖道韻的金色神血，正不斷從中滲出。

他的法力，幾乎已經消耗殆盡。

那隻緊握著青萍劍的右手，更是在控制不住地微微顫抖。

他知道，自己已經黔驢技窮。

敗了。

敗得徹徹底底。

然而，通天那雙疲憊的眼眸深處，不僅沒有半分失敗的沮喪與頹然，反而燃燒著一種前所未有的，名為“狂熱”的火焰！

那是求道者在見識了更高峰的風景後，發自靈魂深處的極致興奮！

“哈哈哈！好！好一個玄黃鎮世！”

通天無視了自身的傷勢，發出一陣震徹殘留混沌的狂笑，笑聲中充滿了酣暢淋漓的快意。

“李玄道友，此戰，痛快！吾道不孤！”

他眼中再無半分不甘，主動散去了那燃燒本源的決絕狀態。身體因為巨大的消耗而微微搖晃，但他依舊挺直了那如劍一般驕傲的脊樑。

他對著李玄，鄭重地，深深地行了一禮。

“道友之道，厚重無垠，承載萬物，已然超越了我輩所修之法。通天，心服口服！”

“今日雖敗，卻是我通天修行億萬載，收穫最大之日！”

他的聲音，發自肺腑，充滿了對強者的尊敬，以及對真正大道的嚮往。

另一端。

李玄依舊靜靜懸浮著，他那身玄黃道袍，在這混亂的混沌之中，依舊纖塵不染。

只是，他頭頂之上，那方鎮壓了一切的玄黃印，光芒也略顯內斂，顯然，剛才那至強的一擊，對他而言，也並非毫無消耗。

他看著對面那雖敗不餒，反而道心愈發通透的通天，眼中也流露出一絲真正的欣賞。

不愧是未來的截教教主，這份心性，這份氣魄，遠非元始之流可比。

李玄微微頷首，頭頂的玄黃印灑下一片溫和的光輝，將周身躁動的混沌氣流，盡數撫平。

他的聲音平靜，卻蘊含著一種讓人信服的力量。

“通天道友劍道通神，‘截天’之意，已窺大道真諦，於混沌之中，亦可斬出一線生機，令人敬佩。”

“此戰，亦是李某印證玄黃大道之機。道友之劍，可敬可佩。”

他沒有說“你輸了”這種話，而是將這場戰鬥，定義為平等的“論道印證”。

這份氣度，讓本就心悅誠服的通天，更是感佩不已。

李玄抬起手，指尖，一縷精純無比，彷彿蘊含著天地初開時第一縷生機的玄黃本源之氣，緩緩凝聚。

“道友本源受損，此物，或可助你一臂之力。”

他屈指一彈，那道玄黃本源氣便化作一道流光，飄向通天，柔和地融入其體內。

這，既是對可敬對手的認可。

亦是在不經意間，展示自己玄黃大道那“生養萬物，滋養承載”的恐怖特性。

這與通天那霸道絕倫的“截斷”之道，形成了最鮮明的對比，也代表著兩種大道的高下。

通天只覺得一股溫潤、厚重、充滿了無盡生機的力量，瞬間湧入自己那幾近乾涸的道軀之中，快速地修復著他燃燒本源所造成的道基裂痕。

他心中劇震，再次對李玄深深一拜，千言萬語，最終只化為一句：“多謝道友！”

……

崑崙山，這場驚天動地的對決，終於落下帷幕。

玉虛宮內。

當那片“絕對虛無”的區域形成，徹底隔絕了一切神念探查時，元始天尊的心，就一直懸著。

他的臉色，驚疑不定，陰沉得快要滴出水來。

直到那恐怖的碰撞餘波稍稍平息，他才迫不及待地，將自己的神念，再次探入混沌之中。

下一秒，他的瞳孔，驟然收縮！

他感應到了！

感應到了三弟通天那暴跌到谷底，本源嚴重受損的萎靡氣息！

也感應到了，李玄那依舊如同深淵大海一般，深不可測，甚至，連一絲紊亂都沒有的恐怖氣機！

結果，不言而喻。

“豎子安敢傷吾三弟至此！”

元始天尊再也無法維持鎮定，一聲怒吼，一掌狠狠拍在身側的萬年玄冰玉案之上！

咔嚓！

那堅不可摧的玉案，瞬間，被他拍得四分五裂，化為齏粉！

但憤怒之後，湧上心頭的，卻是更深，更濃的忌憚與一絲…恐懼！

“那李玄…他竟然真的，正面接下了三弟燃燒本源的搏命一劍？！”

“甚至…甚至還猶有餘力？！”

“這…這怎麼可能！他憑什麼！他一個不尊天數，不敬道祖的異端，憑什麼能有如此恐怖的實力？！”

他頭頂之上，那盤古幡虛影，因為主人心神的劇烈震盪，而瘋狂地顫抖著，散發出一道道混亂的混沌劍氣。

緊接著，當他看到李玄輕描淡寫地，贈予通天一道本源氣療傷時，元始天尊更是氣得渾身發抖，冷哼一聲。

“假仁假義！此獠，定是有所圖謀！”

他再也坐不住，立刻向太清境中的大兄，傳去一道焦急的神念。

“大兄！三弟身受重傷，那李玄恐有異心，欲圖我崑崙氣運！我等，不可不防！”

……

太清境中。

老子那一直古井無波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清晰的動容之色。

他的雙眼，彷彿穿透了無盡的混沌，看到了那片“絕對虛無”的本質。

那是兩種，截然不同，卻又同樣走到了準聖極致的大道法則，在碰撞之後，所產生的一種，超越了當前洪荒天道框架的，全新產物！

“玄黃…鎮世…”

“以厚重承載，以包容鎮壓…竟能，化解‘截斷’之極意…”

老子喃喃自語，他頭頂那座玄黃玲瓏寶塔的虛影，光芒不斷流轉，似乎在瘋狂地解析著，推演著什麼。

“吾之道，主‘清靜’，主‘無為’，主‘防守’…”

“然，守，亦有高下之分。玲瓏寶塔之守，乃功德之守，立於不敗。而這玄黃印之守，卻是大道之守，鎮壓萬法…”

“吾之道，或許…也需再思…”

他道心之中，那顆由李玄種下的“玄黃種子”，在受到了這場巔峰對決的強烈刺激之後，終於，瘋狂地汲取著那逸散的道韻，悄然無聲地，生根，發芽！

就在此時，他收到了元始天尊的傳音。

老子那深邃的眼眸，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混沌中，那正為通天療傷的李玄。

他平靜地，回應道：

“二弟，稍安勿躁。”

“三弟道心無礙，反而因禍得福，於道法，更有精進。李玄道友…並無惡意。”

他的目光，最後，落在了李玄的身上，帶著前所未有的探究，與一絲，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隱晦的期待。

這個玄黃山主，或許，真的能給這盤早已註定的棋局，帶來一些，意想不到的變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