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道祖睜眼與淪為棄子的東王公！

太一的金口玉言中，帶著一絲顫音。

“我的混沌鍾，感受到了威脅！”

帝俊的眼中，充滿了駭然。

“後天煉製…這絕對是後天煉製而成的法寶！”

“但它的威能，已經可以媲美，甚至在‘鎮壓’這一特性上，超越了尋常的先天至寶！”

“這李玄，究竟是誰？！他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這一刻，這位妖族天帝的心中，第一次，對自己的掌控力，產生了一絲動搖。

妖族擁有兩大先天至寶，河圖洛書與混沌鍾，這是他們敢於和肉身無敵的巫族叫板的最大底氣。

可現在，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散修，竟然也擁有了同等級別的力量！

這，讓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脅！

“好！此人，有資格做我的對手！”

東皇太一的戰意，在短暫的凝重後，反而被激發到了頂點。

“待我妖族一統洪荒，我必與他，堂堂正正一戰！看看，是他的印更硬，還是我的鐘更強！”

“不可！”

帝俊卻瞬間冷靜下來，厲聲喝止。

“太一，切勿衝動！此人，深不可測，道法詭異！”

“傳我天帝法旨！立刻修改我妖族對洪荒勢力的評估等級！”

“將玄黃山，列為與不周山十二祖巫，同等級別的最高威脅！”

“命令所有妖族，立刻撤出玄黃山周邊百萬裡疆域，不得有任何形式的窺探與接觸！”

“違令者，無論身份，無論修為，立斬不赦！”

帝俊的決策，果斷而又迅速。

他收起了所有輕視與算計之心。

從這一刻起，在他心中，玄黃山，已經不再是棋子。

而是一個足以顛覆整個棋盤的，龐然大物！

......

洪荒不記年，然大事常有。

玄黃山主李玄，一印鎮東海，廢東王公龍頭柺杖，言定其生死。

此事，如同一場席捲天地的無形風暴，以一種超越光陰的速度，傳遍了洪荒的每一個角落，震動了所有自詡為大能的存在。

尤其是那些剛剛從紫霄宮二次講道歸來，正在閉關參悟“斬三尸”之法的頂級神聖們。

他們幾乎在同一時間，從深度的悟道中被驚醒。

或震驚，或忌憚，或好奇，或狂喜。

一時間，無數道或隱晦或強大的神念，跨越億萬裡時空，齊齊投向了東方，那座名為“玄黃”的神山。

然而，在所有目光之上。

在三十三重天之外，那片連時光都不存在的混沌深處。

紫霄宮，依舊亙古不變。

這裡的氣息，永遠是那麼的古老、浩瀚、威嚴。

宮殿深處，混沌氣流濃郁得如同實質，緩緩翻湧，每一次流動，都彷彿在演化著一方宇宙的生滅。

一道身影，盤坐於高臺之上。

他彷彿存在，又彷彿不存在。

你看著他，卻記不住他的容貌。你感知他，卻感受不到他的氣息。

他就是道，道就是他。

道祖，鴻鈞。

此刻，在他身前，一面殘破的玉碟，正靜靜懸浮。

造化玉碟。

玉碟之上，億萬萬道因果之線，如同世間最複雜的蛛網，縱橫交錯，構成了整個洪荒天地的命運軌跡。

絕大部分的線條，都呈現出一種混沌的灰色，代表著芸芸眾生。

其中，有十二條粗壯的線條，充滿了蠻荒與力量的氣息，盤踞在大地之上，此為巫族。

又有兩條金色的線條，在九天之上交相輝映，充滿了帝王霸氣，此為妖族。

而在這些線條之中，一條曾一度璀璨奪目的紫金色線條，此刻正劇烈地顫動不休。

其上代表著“氣運”的華光，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變得黯淡、稀薄。

這條線，屬於東王公。

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在洪荒東方，一條原本並不起眼，卻始終獨立於所有勢力之外的線條。

它呈現出一種玄之又玄，黃之厚重的色彩。

就在剛才，這條玄黃色的線條，猛然光芒大放，其凝實與堅韌程度，瞬間提升一個檔次！

在那條線上，甚至多了一縷若有若無，卻霸道絕倫的鎮壓道韻，以及一絲冰冷刺骨的殺伐劍意。

這條線，屬於玄黃山主，李玄。

高臺之上，那尊彷彿亙古不變的石像動了。

鴻鈞道祖，緩緩睜開了他的眼睛。

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

沒有憤怒，沒有驚訝，沒有喜悅，沒有悲傷。

有的，只是一種極致的、絕對的平靜。

彷彿九天神明，在俯瞰著腳下的蟻群，看著它們爭鬥，看著它們生息，看著它們死亡。

他只是“看”，客觀地“看”到這一切的發生。

如同凡人，看那春雨滴落，潤澤了禾苗。

看那頑石滾動，壓死了一隻螻蟻。

皆是自然，皆是天道。

他的心中，天道意志如同冰冷的洪流，在無聲地流轉。

“劫氣引動，因果相纏…”

“東王公承吾法旨，聚攏洪荒散修氣運，其本意，是為平衡巫妖，為玄門日後大興，立下一支奇兵。”

“然，其德不配位，心性驕橫，難承大任。”

“非但未能成為平衡之棋，反倒因一己之私，成了劫氣的源頭，攪亂天機，徒增殺孽。”

“此，為定數。”

“氣運，終究要歸於能承載之人。”

冰冷的意志，為東王公的命運，畫上了句號。

而後，鴻鈞的目光，從那條黯淡的紫金線上移開，落在了那條愈發璀璨的玄黃色線條之上。

這一次，他的目光，停留得久一些。

那雙平靜如寒潭的眼眸深處，第一次，泛起了一絲微不可查的波瀾。

如同一顆小石子，投入了無垠的大海。

“玄黃大道…”

“以自身本源為基，逆證而上，不假外物…”

“其弟子所用之劍，鋒銳無匹，卻非先天孕育，乃是以後天之法，凝練本源而成。”

“此法…倒是有些許盤古大神，以力證道，開天闢地之遺風。”

“有趣。”

“此子道心之堅固，遠超紫霄宮中三千客。不為聖人講道所動，不為天地業位所惑，一心只證己道。”

“不入我紫霄宮，不聽我斬屍法，卻能自行悟道，踏入準聖之境…”

“實在有趣。”

鴻鈞的嘴角，似乎有了一絲若有若無的弧度，卻又瞬間消失，彷彿從未出現過。

他最後看一眼那條玄黃色的線條，以及那條線上，與另一條同樣不凡的青色線條（通天）之間，結下的那一縷善緣。

而後，鴻鈞再次緩緩閉上了眼睛。

東王公這顆棋子，已經徹底廢了。

一個連臉面都丟盡的“男仙之首”，再也無法聚攏氣運，他的存在，已經失去了意義。

或許，他從一開始存在的意義，就是為了今天。

為了成為一塊試金石。

一塊，引出“李玄”這個洪荒最大變數，讓天道能夠更好地觀察他，瞭解他的試金石。

對於鴻呈而言。

只要最終的“道漲魔消，聖人歸位，玄門大興”這個天道大勢不曾改變。

過程中，死掉一個東王公，還是一個西王公，都無所謂。

棋盤之上，總要有棄子。

他選擇，靜觀其變。

他想看看，這顆自己都有些看不透的“玄黃”棋子，在這盤已經布好的大棋之中，究竟會如何落子。

是會成為第二個東王公，被大勢碾碎？

還是…會成為那遁去的一，給這盤死水般的棋局，帶來一絲全新的變數？

紫霄宮，再次歸於永恆的寂靜。

彷彿什麼，都未曾發生。

天道，無情。

而洪荒之中，因這一劍一印，而掀起的驚濤駭浪，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