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混亂

普泓上人的目光，落在了張小凡的身上，充滿了慈悲與憐憫。

“普智師弟見小凡根骨雖差，但毅力非凡，心地更是純善無比，便動了收徒之念。”

“他想在小凡的身上，完成自己畢生未能完成的夢想。”

“於是，他將我天音寺的無上真法大梵般若，以及我佛門至兇之物噬血珠，一併交予了小凡。”

“他傳小凡真法，是希望他能拜入青雲，將佛道兩家功法融會貫通，走出一條前無古人的道路。”

“他交予小凡噬血珠，是希望以小凡的純善之心，來化解這兇物的戾氣，也算是為天下除去一害。”

“只是……”

普泓上人的聲音，變得無比的痛苦與沙啞。

“只是，我那師弟，終究是低估了噬血珠的兇性，也高估了自己對心魔的抵抗。”

“在傳法之後，他心神耗盡，被噬血珠的戾氣所侵，神智迷失，犯下了……犯下了滔天大罪！”

普泓上人說到這裡，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老淚縱橫。

“草廟村的血案，並非魔教妖人所為。”

“屠戮那二百四十七條無辜性命的兇手，正是我天音寺的，普智師弟啊！”

轟！

這最後一句話，如同一道九天神雷，狠狠地劈在了所有人的天靈蓋上。

整個玉清殿，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人都被這個驚天動地的真相，給徹底震傻了。

草廟村血案的真兇，竟然是天音寺的四大神僧之一，普智？！

這怎麼可能？！

這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跪在地上的張小凡，身體猛地一震，他抬起頭，難以置信地看著普泓上人。

他的大腦一片空白，耳邊嗡嗡作響。

那個慈祥和藹，傳他真法，改變他一生的普智師父，竟然就是屠戮了他全村的兇手？

不！

這不是真的！

這一定是假的！

“不……你胡說！你騙我！”

張小凡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嘶吼，他的眼中充滿了血絲，理智在這一刻徹底崩潰。

他想起了那個血色的夜晚，想起了父母臨死前的慘狀，想起了村民們絕望的哀嚎。

原來造成這一切的，竟然是他最敬重的師父！

“啊——！”

張小凡抱著頭，發出了痛苦到極致的咆哮。

他的身體，因為巨大的痛苦與憤怒，而劇烈地顫抖著。

一股黑紅色的氣息，從他的身上，不受控制地瀰漫開來。

那是噬血珠的戾氣，與他心中無盡的怨恨，相互混合而成的，毀滅一切的氣息。

“小凡！”

李笑愚和陸雪琪臉色大變，他們能感覺到，張小凡的心神，正在被這股力量吞噬，他隨時都有可能墮入魔道。

兩人同時出手，想要上前將他控制住。

而就在大殿的另一側。

一個身影，比他們更快。

是林驚羽。

在聽到真相的瞬間，這個一向冷靜孤傲的青年，也同樣崩潰了。

他生命的全部意義，就是為了給草廟村的親人報仇。

可現在，他卻被告知，他一直追查的兇手，竟然是正道的高僧。

而他自己，卻拜在了兇手的同門之下，甚至與兇手的傳人，稱兄道弟。

這何其可笑？

“為什麼？！為什麼？！”

林驚羽的雙眼變得赤紅，他手中的斬龍劍發出一聲悲鳴，一股凌厲的殺意，從他的身上衝天而起。

“你該死！”

林驚羽怒吼一聲，竟真的不顧一切地，催動斬龍劍，向著普泓上人，一劍刺去！

整個玉清殿，在這一刻，徹底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亂與瘋狂。

林驚羽的劍，快如閃電，帶著一往無前的決然。

斬龍劍的碧綠劍光，在這一刻彷彿燃燒了起來，化作一條咆哮的蒼龍。

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驚呆了。

“阿彌陀佛。”

林驚羽當然不是普泓上人的對手，甚至普泓也沒想過傷害林驚羽。

他只是略微出手，林驚羽就只能在他前方無能狂怒。

然而就在此刻，更讓人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蒼松道人沒有給任何人反應的時間。

他猛地從懷中，掏出了一件東西。

那是一條通體漆黑，長約一尺，正在不斷蠕動的蜈蚣！

那蜈蚣的尾部，赫然分出了七條顏色各異的尾巴，散發著令人心悸的劇毒氣息。

七尾蜈蚣！

萬毒門的至兇之物！

“去！”

蒼松道人將那條七尾蜈蚣，向著道玄真人的方向，猛地擲了過去。

那七尾蜈蚣在半空中，瞬間化作一道黑光，速度快到了極致。

道玄真人怎麼也想不到，自己最信任的師弟之一，竟然會選擇在這個時候，對他發動如此歹毒的偷襲。

當道玄真人察覺到危險時，已經晚了。

他只來得及佈下一道倉促的護體罡氣。

“噗嗤！”

一聲輕響。

那道黑光，輕易地便穿透了道玄真人的護體罡氣，狠狠地咬在了他的肩膀之上。

“呃！”

道玄真人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他的身體猛地一震，那張一向古井無波的臉上，瞬間浮現出了一層黑氣。

一股劇痛與麻痺的感覺，從他的肩膀，向著全身蔓延。

他中毒了！

中了天下奇毒，七尾蜈蚣之毒！

“哈哈哈哈！”

一陣瘋狂而又怨毒的大笑，突然從蒼松道人的口中爆發出來。

他的臉上，再也沒有了之前的陰沉與威嚴。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癲狂的快意與仇恨。

“道玄！你沒想到吧！你也會有今天！”

蒼松道人指著道玄真人，歇斯底里地咆哮著。

“你這個偽君子！你這個為了掌門之位，不惜殘害同門，顛倒黑白的卑鄙小人！”

“你以為你做的那些事，真的能瞞天過海嗎？”

“你以為，我真的不知道，當年萬劍一師兄，是怎麼死的嗎？！”

萬劍一！

當這個名字從蒼松道人的口中說出時，在場的所有老一輩首座，臉色都是劇變。

尤其是水月大師，她的身體猛地一顫，眼中露出了無盡的痛苦與追憶。

那是她心中，永遠的痛。

“蒼松！你瘋了！”

田不易看著狀若瘋魔的蒼松道人，厲聲喝道。

“我瘋了？哈哈哈哈！我沒瘋！”

蒼松道人狂笑著，他的眼中，流出了血淚。

“我等了這一天，已經等了一百年了！”

“哈哈哈哈！道玄！你中了七尾蜈蚣的奇毒，今日必死無疑！”

“今日，我便要為萬師兄報仇！讓你血債血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