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碧瑤

眾人循聲望去，鄰桌坐著一位身穿碧綠衣衫的少女。

那少女約莫十六七歲，肌膚勝雪，明眸皓齒，容顏嬌媚。

她嘴角噙著笑意，一雙大眼睛饒有興致地打量著張小凡，眼神帶著戲謔。

在她身邊，坐著一位冷峻的老者和一位高大的中年男子，兩人氣息內斂，顯然都是高手。

“這位小哥，真是有趣。”

綠衣少女掩嘴嬌笑，聲音清脆。

“來到這山海苑，山珍海味不點，卻要點一盤青菜豆腐，你們青雲門，莫非都這般節儉嗎？”

她的聲音剛好能讓周圍幾桌的人聽清。

不少人帶著玩味的目光投了過來。

張小凡的臉一下就紅了，窘迫得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他本就嘴笨，此刻被一個美麗的少女當眾取笑，更是緊張得說不出話。

齊昊的臉上露出幸災樂禍的表情。

他巴不得看到大竹峰的人出醜，這樣也能間接打擊李笑愚。

陸雪琪皺眉，眼中閃過不快。

她雖不喜張小凡的木訥，但畢竟是同門，此刻被人當眾羞辱，心中不悅。

就在張小凡手足無措時，李笑愚開口了。

他沒有動怒，也未反唇相譏，只是微笑著看向那綠衣少女。

“這位姑娘有所不知。”

他的聲音溫和。

“青菜豆腐看似尋常，實則最考驗廚師的功力，正如我輩修行，越是基礎的法門，越能見真章。”

“我這位師弟，點的不是菜，是道。”

他一番話雲淡風輕，充滿玄機。

不僅為張小凡解了圍，還將話題引向修行大道，瞬間拔高了格局。

那綠衣少女臉上的戲謔笑容一滯。

她的大眼睛中閃過訝異。

她沒想到，眼前這個和善的青雲弟子，口才竟如此了得。

綠衣少女眨了眨眼，不但沒有退縮，反而更來了興致。

“哦？說得有趣。”

她站起身，走到李笑愚他們這一桌旁。

一股幽香隨之而來。

“小女子幽姬，見過幾位青雲門的仙長。”

她盈盈一禮，自稱幽姬。

但李笑愚捕捉到，她身旁那位老者在聽到這個名字時，嘴角抽動了一下。

顯然，這是個假名。

李笑愚心中瞭然，也不點破，微笑著回禮：“青雲門，李笑愚。”

“原來是李公子。”

綠衣少女的目光在李笑愚身上轉了一圈，又落回張小凡身上。

“誒，呆子，你又叫啥名？”

“我……我叫張小凡。”

“張小凡是吧，照你師兄這麼說，你的名字可真好啊，平凡又不凡的，又是道是吧？”

張小凡臉色更紅了。

“我……”

“既然你師兄將這青菜豆腐說得如此玄妙，那小女子也來悟一悟你的道。”

她對著一旁的店小二說道：“小二，把你們店裡最招牌的清蒸寐魚，給這位小哥上一份，再把所有素菜也都上一遍！”

“這……”店小二面露難色。

山海苑的清蒸寐魚每日限量供應，早已被預訂一空。

“怎麼？怕我們付不起錢嗎？”

綠衣少女柳眉一挑，從懷中取出一錠金元寶扔在桌上。

“這些，夠了嗎？”

店小二看到金元寶，眼睛都直了，連忙點頭哈腰：“夠了，夠了！姑娘稍等，我這就去給你安排！”

說著，便跑了。

張小凡看著眼前的變故，傻眼了。

他只是想點個便宜的菜，怎麼就引來了這麼一位出手闊綽又刁蠻的姑娘？

“姑娘，這怎麼好意思。”

他結結巴巴地說道。

“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綠衣少女不以為意，笑嘻嘻地看著張小凡，“就當是我請你的，不過，你可要陪我聊聊你們青雲山上的趣事。”

她說著，在張小凡旁邊的空位上坐了下來，一雙大眼睛好奇地打量著他，彷彿發現了有趣的玩具。

這一下，不光張小凡，連李笑愚和齊昊都愣住了。

這少女的行事風格太不按常理出牌了。

陸雪琪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她能感覺到，眼前這個綠衣少女身上帶著靈力波動。

那股靈力陰柔詭秘，與正道功法截然不同。

是魔教妖人！

陸雪琪眼中閃過警惕與殺意。

她手中的天琊神劍開始發出輕鳴。

李笑愚感受到陸雪琪的情緒變化，在桌下握住她的手，對她搖了搖頭。

青雲門裡也有關於魔教各種各樣的訊息。

他自然也看出了這少女的來歷。

魔教鬼王宗。

普天之下，有這般氣度，又被如此高手保護的少女，除了鬼王宗宗主萬人往的獨女碧瑤，還能有誰？

只是，她為何會出現在這裡？

又為何會對張小凡產生興趣？

李笑愚心中充滿疑惑。

但他知道，現在絕不是動手的時候。

這裡是河陽城，人多眼雜，一旦動手，必然會引起騷亂。

何況對方那兩位護衛實力深不可測，真動起手來，誰勝誰負尚未可知。

就在氣氛再次變得微妙時，樓梯口傳來腳步聲。

天音寺的法相和焚香谷的李洵、燕虹終於姍姍來遲。

當他們看到李笑愚這一桌多了個嬌俏的綠衣少女時，也都是一愣。

尤其是李洵，當他看到碧瑤的容貌時，眼中閃過驚豔。

而法相在看到碧瑤的瞬間，眉頭一皺，隨即雙手合十，低聲唸了句佛號。

“阿彌陀佛，看來我們來得不是時候，打擾了幾位的雅興。”

法相微笑著說，目光在碧瑤身上一掃而過。

碧瑤感受到眾人的目光，卻不在意。

她依舊笑嘻嘻地坐在張小凡身邊，彷彿這裡是她家一樣。

李笑愚站起身，對法相和李洵點了點頭。

“不晚，我們也是剛到。”

“咳咳。”

“幽姬姑娘，我們尚且有事，能否請你先行離開。”

“哼，誰稀罕。”

碧瑤冷哼一聲，然後走了。

“既然人都到齊了，那我們便開始商議正事吧。”

李笑愚目光掃過眾人，聲音帶著威嚴。

……

第二日清晨，三派弟子便離開河陽城，御劍向東，直奔空桑山而去。

碧瑤和她的兩名護衛也遠遠跟在後面，不遠不近，保持著一個巧妙的距離。

空桑山位於中土東部，是一片連綿百里的荒山。

此地山勢險峻，怪石嶙峋，常年被灰色瘴氣籠罩，顯得陰森詭異。

傳說中，這裡是上古時期正魔大戰的戰場之一，無數修士隕落於此，怨氣沖天，滋生了無數妖邪。

眾人還未靠近，便能感覺到一股陰冷腐朽的氣息撲面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