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刻一刻往前走,他的意識在不由自主的往深淵墜落,身體的異樣早就開始提醒他一切都已經。改變。
最開始的時候他只是記憶力開始減退,他頻繁的忘記手頭的事情。
再然後,他開始喪失他的注意力,工作了很久抬頭看了牆上的鐘表,才過去了十五分鐘,他覺得煩躁,開啟最喜歡的遊戲,他打的沒有一點樂趣,如同嚼蠟。
直到那天,他醒來,望著天花板,空虛向他襲來,他清楚他的阿煙回不來了。他攏了攏被子,頭只覺得很沉重。
“怎麼會,對什麼都沒興趣了呢?”
“世界的組成是隻有這個房間那麼大嗎?”
“為什麼我想下床,想喝水,想洗澡都那麼困難。”
這些症狀似曾相識,他把頭埋進被子裡,心裡實在酸楚:“阿煙這就是你的感受嗎。原來那個時候你那麼難受嗎?”
他的手指無力的陷進了被子裡,他只覺得痛苦不堪。
他在感受她留給他的,最直觀的感受,留給他的最真實的自己。
這一刻,他才覺得自己真正的理解她的委屈。
她是怎麼熬過十年的啊,就這樣活著
“兒子,喝點湯。你爸爸燉的烏雞湯養胃,老王給兒子一碗湯…”媽媽苦澀的笑著,在桌前給王晨星佈菜。
王爸爸馬上手忙腳亂的上了一碗湯:“小心燙啊,兒子。”
王晨星一言不發,只是盯著面前的菜發呆。
王爸王媽在對面有些焦急的看著他,他嘆了一口氣:“爸媽,不用擔心,我會吃的。”說完低下頭來慢慢的喝起了湯。
王媽媽鬆了一口氣,她小心翼翼的夾了一個排骨放在王晨星面前的盤子裡,發出清脆的聲音。
伴隨而來的是她一直憋著想說的“兒子,你最近一直晚上去喝酒,這樣對身體真的很不好”
王晨星無動於衷,只是慢慢的吃著面前的食物。
王媽媽從背後拿出了那盒藥:“你知道你這情況,更不能喝酒了。兒子…”
“你們怎麼拿我的藥?”王晨星伸出了手把藥攥在手上。
“兒子,你生病怎麼能不給媽媽說?媽媽爸爸真的很擔心你,你明白嗎?”王媽媽發出了一聲聲啜泣。
王晨星有些不忍心,他給王媽媽夾了一個菜放在她的碗裡:“媽,沒事的,我會好好吃藥的好不好…”
王媽媽用紙巾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她聲音哽咽,想到這幾個月王晨星的異常,她更是自責的不像話:“你看看你,現在哪有以前樂觀開朗,每天去喝酒,喝的醉醺醺的回來,回來就一言不發,待在小小那個屋子裡…兒子,媽媽理解你心裡難受,但你要說啊,不能憋著,你看看你都憋成什麼樣了?你憋的都生病了。媽媽看的好揪心,是爸爸媽媽對不起你,我也很喜歡小小,可她的病…”
王媽媽突然噤聲,她意識到了自己說錯話了,只能擔憂的看了坐在桌前的王晨星。
他突然紅了眼眶,聲音也變得沙啞,他放了手上的筷子,抬眼看著王媽媽:“你們怎麼知道她生病了…你們是不是和她說什麼了?”
王媽媽王爸爸沉默了,只是悲傷的看著眼前好陌生的兒子。
王晨星儘量壓住心中的怒火,帶著一腔難過和祈求:“求你們,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爸媽,我從小到大沒求過你們…我求求你們…”
眼睛酸澀再也忍不住了,眼眶紅紅,眼淚從鼻樑滑落下來。
“求…求你們,告訴我…發生了什麼好不好?”他咬著牙,難受的青筋在額頭若隱若現…
王媽媽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兒子,她害怕了:“好,我說,我說。是我們發現了她生病了,就私下…求她離開你…她答應了…對不起,兒子…”
“所以,是你們讓她離開的。”
“兒子,你別怪你媽,確實任何一個家庭都不會同意的。”王爸爸出來為王媽媽說話。
王晨星肩膀上下聳動,他埋著頭,雙手交叉抵住額頭,他哽咽著問:“最後她說什麼了…”
“最後她同意了,她說,放心我會離開的。”
王晨星猛的站起來,朝高小小的房間走去,房間還是乾乾淨淨的,飄窗隨著晚風不斷搖動,外面的天氣陰陰沉沉,夜幕裡沒有絲毫星辰,月亮也病殃殃的掛在空中,被烏雲遮了大半。
他坐在床上,往後倒,用手肘遮住自己的眼睛,溫潤的淚水從眼眶奪目而出,他胸口起伏著。
“明明是我該保護你,我卻讓你受傷了,你能去哪?我要去哪裡找你?你該去…哪裡?”
他無聲的哽咽了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