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宇回聞道居休息了一晚,醒來時已經是天光大白。

窗外的晨曦透過薄薄的窗紙,灑下斑駁的光影,竹林裡的鳥鳴清脆悅耳,一派寧靜祥和。

接下來的排位賽,將是截然不同的光景。

一對一,硬碰硬,沒有任何取巧的餘地,一切都將回歸到個人最純粹的戰力之上。

“是時候清點一下家底,為排位賽做最後的準備了。”

他心念一動,神識掃過儲物袋,隨後一揮手,霎時間,聞道居內的空地上便被各色物品堆得滿滿當當。

首先是消耗品。

他為大比準備的一階符篆,包括火彈符、輕身符、金鐘符,總計三百張,已在連番戰鬥中消耗殆盡。

普通的二階上品爆裂符和風雷符,也同樣一張不剩。

真正壓箱底的殺手鐧,那三十張疊鋒爆裂符和二十張疊鋒風雷符,因為始終沒有遇到需要他拼命的絕境,倒是完好無損地保留了下來。

療傷用的“生肌散”用去了大半,石鍾靈乳也在一次被圍攻時,為了快速恢復靈力而用掉了三分之二。

其次是裝備。

法器“流炎劍”,依舊靜靜地躺在劍鞘中,暗紅色的劍身靈光流轉,並未動用。

那二十把當做消耗品準備的烏鐵劍和五十把匕首,同樣原封未動。

在團隊作戰中,他更多的是扮演指揮和符篆支援的角色,極少需要近身肉搏。

最後,是這次大比的戰利品。

除了海量的號碼牌外,還有一些在戰鬥中繳獲的對手的法器。

這些法器五花八門,大多在戰鬥中有所損傷,品階也普遍不高,都是些下品法器。

其中,有三把斷了劍尖的飛劍,一面佈滿裂紋的銅鏡,一根靈光暗淡的短棍。

繳獲的一張閃爍著銀光的“捕仙網”,以及一捆柔韌異常的“捆仙繩”,雖是仿製品,但對付練氣期的修士,有出其不意的奇效。

除此之外,還有王山王雷兄弟給他的一面巴掌大小的玄鐵盾。

羅宇將這些物品分門別類地歸置好,心中迅速制定了新的計劃。

“一階符篆必須補充,排位賽中,這些低階符篆是最好的騷擾和試探手段。二階的攻擊符篆更是主力,也需大量準備,繳獲的這些破損法器,留之無用,不如拿去坊市處理掉,換成靈石。傷藥也需補充……”

他將計劃在心中過了一遍,確認無誤後,便起身推門而出。

……

再次來到山腳的坊市,羅宇徑直拐進了一條專門處理二手雜物的偏僻巷子。

這裡龍蛇混雜,店鋪的招牌也大多破舊,但卻是處理戰利品的最佳地點。

他沒有急於出手,而是接連走訪了三家掛著“回收法器”招牌的店鋪。

第一家店的掌櫃尖嘴猴腮,將他的幾件破損法器貶得一文不值,只肯出兩百八十塊下品靈石。

第二家店的夥計倒是老實,但眼光不行,給出的價格是三百二十塊。

羅宇心中有數,走進了第三家,也是巷子裡規模最大的一家“聚寶軒”。

店裡的管事是個精明的胖子,看到羅宇取出的法器,雖然臉上不動聲色,但眼中卻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精光。

“這位師兄,你這幾把飛劍雖然劍尖斷了,但劍身的材料還是不錯的,回爐重煉尚有價值。這銅鏡裂紋太深,價值不大。短棍嘛……還行。這樣吧,我給你湊個整,三百五十塊下品靈石,你看如何?”

羅宇聞言,只是笑了笑,不言不語地便要將東西收回儲物袋。

胖管事見狀,頓時急了,連忙伸手攔住:“哎,師兄別急啊!價格好商量嘛!你說個數!”

“四百塊下品靈石,少一塊不賣。”羅宇語氣平淡,卻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意味。

胖管事臉上肥肉一抖,咬了咬牙,最終一拍大腿:“好!四百就四百!”

他心中暗罵羅宇眼光毒辣,這批貨雖然破損,但若是拆解了材料,至少能賣出五百靈石的價錢,四百塊,他依舊有得賺。

交易完成,除了玄鐵盾之外,其餘繳獲的法器全部出售,羅宇原本僅剩一千零九十塊的靈石,瞬間回血,達到了近一千五百塊。

處理完雜物,他熟門熟路地來到了西角的符材巷,再次踏入了符源齋。

“符師大人!您來了!”

老者像是早就等著他一般,看到羅宇的身影,立刻滿臉堆笑地迎了上來,熱情比之上次更甚。

“老丈,別來無恙。”羅宇抱拳還禮。

“託大人的福,好得很,好得很!”老者將羅宇請入店內,急切地問道,“大人此次前來,想必是大比告一段落,要補充符材吧?”

“正是,”羅宇點頭,“我需要二階的赤焰妖蟒蛇蛻,以及一階的黃符紙。”

老者聞言,臉上露出一絲為難之色,嘆了口氣道:“大人,您來得不巧。因為大比的緣故,這半個月高階符材的消耗極大,我這裡……我這裡搜刮了所有庫存,也只剩下兩百張赤焰妖蟒蛇蛻了,品質也比上次那批稍次一些,黃符紙倒還充足。”

羅宇眉頭微蹙,但也能理解。

一場波及數千人的大比,對坊市資源的消耗是巨大的。

“無妨,兩百張便兩百張吧,我全要了,另外,再給我來四百張黃符紙。”

“好嘞!”老者一聽羅宇全要,頓時又喜笑顏開,手腳麻利地將符紙清點出來。

“大人,這赤焰妖蟒蛇蛻,品質稍次,就算您便宜些,兩百張,收您九十塊靈石。黃符紙四百張,八沓,二十塊靈石。一共一百一十塊下品靈石!”

羅宇爽快地支付了靈石,將所有符紙收入儲物袋。

離開符源齋,他又去了一趟百草堂,補充了一些“生肌散”和更高一階的療傷丹藥“玉露丸”,又花去了八十塊靈石。

當他走出坊市時,儲物袋中的靈石總數,最終定格在一千三百塊。

返回聞道居,羅宇立刻關上房門,開啟禁制,將外界的一切干擾徹底隔絕。

他沒有絲毫停歇,直接開始了新一輪的制符。

書桌上,四百張淡黃色的黃符紙和兩百張暗金色的蛇蛻整齊地碼放著。旁邊,則是普通的松煙墨和那幾瓶珍貴的妖獸血墨。

他深吸一口氣,平心靜氣,將自己的精氣神調整至巔峰。

第一日,繪製一階符篆。

他取出黃符紙與松煙墨,提筆蘸墨,心神合一。

落筆,行雲流水。

第一張,火彈符!

赤紅色的符文在黃符紙上迅速成型,靈光一閃,灼熱的氣息瀰漫開來。上品!

他沒有停歇,一張接一張。他的動作快得驚人,彷彿不是在繪製複雜的符文,而是在進行一場爛熟於心的書法創作。

一個時辰後,一百張上品火彈符完成。

稍作休息,恢復了一下心神,他開始繪製輕身符。

青色的靈光在筆尖流淌,充滿了靈動之意。

又一個時辰,一百張上品輕身符完成。

最後,是金鐘符。金色的符文厚重而沉穩,充滿了堅不可摧的韻味。

當黃昏降臨時,一百張上品金鐘符也宣告功成。

整整三百張一階符篆,無一例外,盡皆上品!

如此恐怖的成功率和效率,若是被外人看到,足以驚掉下巴。

他將這些一階符篆分門別類地收好,盤膝打坐,恢復著消耗的心神。

第二日,天色剛矇矇亮,羅宇便已睜開雙眼,眸中神光湛然。

今日,他要繪製的是作為主戰手段的二階符篆。

他鄭重地取出那兩百張赤焰妖蟒蛇蛻,以及赤蟒血墨和風隼血墨。

他鋪開一張蛇蛻,紫雲筆飽蘸赤蟒血墨,神識如絲線般探出,引導著墨中精純的火元之力與蛇蛻本身的靈性相互交融。

“嗤……”

筆尖落下,血墨與蛇蛻接觸的瞬間,發出了輕微的聲響,彷彿是乾柴遇上了烈火。

爆裂符!

妖獸血墨與同源的妖獸皮載體,產生了完美的共鳴。

符文成型後,靈光內斂,但其中蘊含的狂暴氣息,卻比之前用普通符墨繪製的要強上至少一成!

他心無旁騖,完全沉浸在制符的世界中。

一張,兩張,三張……

赤金色的蛇蛻在他手中不斷減少,而成品的二階上品爆裂符,則在一旁越堆越高。

當一百張蛇蛻消耗完畢時,日頭已然偏西。

成功繪製出了一百張爆裂符。

所有成品,無一例外,盡皆上品!

他沒有停歇,只是換了一瓶風隼血墨,便開始了風雷符的繪製。

風的輕靈,雷的狂暴。

兩種截然不同的力量,在他的筆下被巧妙地糅合在一起。

青紫二色的靈光在符紙上交相輝映,充滿了毀滅性的美感。

當夜幕降臨時,最後的蛇蛻也消耗殆盡。

他成功繪製出了一百張二階上品風雷符,將所有符紙消耗一空。

整整兩天,不眠不休,高強度的繪製,饒是練氣八層的神魂強度也疲憊。

羅宇靠在椅子上,他看著眼前堆積如山的符篆,嘴角露出了一絲滿意的笑容。

一階上品火彈符、輕身符、金鐘符,各一百張!

二階上品爆裂符、風雷符,各一百張!

再加上之前留存的三十張疊鋒爆裂符和二十張疊鋒風雷符。

“有了這些底牌,擂臺之上,無論是對上誰,都足以鬥上一鬥了。”

羅宇將所有符篆小心翼翼地收入儲物袋,隨後取出一枚丹藥服下,開始閉目打坐,恢復著枯竭的靈力與神識。

……

隔天清晨,庶務殿外,新的公告如期張貼。

羅宇抵達時,這裡已經聚集了不少人,無一例外,都是成功晉級的百強弟子。

與初選結果公佈時的喧鬧不同,此刻的氣氛顯得有些凝重,眾人之間的眼神交流,都帶上了幾分審視與戒備。

這些人,都將是接下來擂臺上的潛在對手。

羅宇的目光越過人群,落在了那張嶄新的公告上。

排位賽將設在天燭峰。

天燭峰是青山觀內一座極為特殊的山峰,整座山峰如一根擎天巨燭,山體被宗門大能以無上法力削平,改造成了一座巨大的演武場。

演武場共設有十座青石擂臺,每一座都刻有堅固的防禦陣法,足以承受練氣期修士的全力轟擊,是宗門舉行各種比試的專用場所。

規則確實簡單明瞭。

此次因同分並列者眾,共計一百三十人晉級。

第一輪,將由宗門法器“天機盤”隨機抽取對戰名單,進行一對一的淘汰賽。

勝者晉級,敗者淘汰。

公告下方,是一面巨大的靈光水鏡,水鏡之上,一百三十個名字正在緩緩流動,隨後兩兩配對,迅速定格下來。

羅宇很快便在水鏡的中部位置找到了自己的名字。

羅宇對陣孫毅!

“羅師兄!”

熟悉的招呼聲傳來,李峰峰和王氏兄弟也擠了過來。

“你們的對手是誰?”羅宇問道。

李峰峰指了指水鏡的另一處,苦笑道:“我的運氣不算好,對手是御獸堂的一位師兄,練氣六層中期,聽說他的那頭鐵背蒼狼極難對付,皮糙肉厚,速度還快,簡直比修士本人還難纏。”

“我們兄弟倆的對手也都是練氣六層的弟子,”王山摸著後腦勺,神情凝重,“一個是來自劍堂的師兄,另一個是咱們百鍊峰的同門,都不好打。”

能從數千外門弟子中殺入百強,果然沒有一個是弱者。

即便是修為稍低,也必有其獨到之處。

看著三人臉上或多或少都有些壓力,羅宇平靜地開口道:“擂臺戰與生存戰不同,沒有退路,也無法取巧,你們能走到這裡,已經證明了自己的實力。不必想太多,將自己最擅長的東西發揮出來,全力一戰,無愧於心即可。”

他頓了頓,分別對三人說道:“李師弟,你的劍足夠快,心足夠誠,對付御獸峰的弟子,關鍵在於以點破面。王山、王雷師兄,你們擅長防禦與鍛造,對上劍堂弟子,穩守心神,以不變應萬變,便是上策。至於同門之戰,比的就是誰的底牌更硬,誰的意志更堅定了。”

一番話語雖然簡單,卻如同一劑定心丸,讓李峰峰三人原本有些浮躁的心緒平復了許多。

他們知道,羅宇這是在點撥他們。

“多謝羅師兄指點!”李峰峰鄭重抱拳,“我們明白了!五日之後,天燭峰上,定當全力以赴!”

“對!咱們就在擂臺上,打出咱們的風采!”王氏兄弟也重重地點頭,眼中重新燃起了戰意。

看著他們重拾信心的樣子,羅宇微微一笑。

他能做的,也只有這些了。

真正的戰鬥,終究要靠他們自己。

“好,那便五日後,天燭峰上再會。”羅宇向三人點頭示意。

“羅師兄保重!”

“師兄再會!”

四人互相勉勵了幾句後,便各自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