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那聲音來的突兀,怪異,彷彿是刻意在這一刻出現,擾亂眾人心神一般。

咚咚咚!

不待第一道聲音消散,緊接著便出現了好似砸門一般的聲音!

聲音渾厚,悶響不斷傳出,使得三人內心也跟著有些不安。

十七十八面露戒備,但此刻張小山即將落入魚腹,二人也不敢耽擱,十八緊盯石門,十七則是從包裡掏出鉤鎖,揮舞間,直奔那怪魚刺去!

可就在這時。

嚀!

伴隨著長刀出鞘時那尖銳的嗡鳴傳來,在所有人目光注視下,江銘竟然化作一道血影,直奔十七斬去!

這一幕,讓十七瞳孔一縮,根本來不及閃躲。

十八也是汗毛倒豎,驟然心驚。

“好傢伙,小哥咋回事啊這是?”

“怎麼突然就跟同伴動手?”

“這……”

……

一些觀眾感到遲疑,可就在這一瞬間。

噗嗤!

隨著一道血肉撕裂的聲音傳來,在所有人目光注視下,一隻枯朽無比的斷手猛然飛起!

當看清那斷手模樣,十七的面色已然變得有些蒼白。

十八的面色也變得無比凝重。

“這是……怎麼回事?”

“這斷手哪兒來的?好傢伙,十七肩膀上有黑血!”

……

彈幕滾動,不少網友心驚,江銘目中一抹紫光流轉,瞳孔卻是猩紅,手中妖刀之上暴戾煞氣縈繞,使得此刻江銘整個人看上去異常兇悍,令人畏懼。

“組長,這……”

十八眉頭緊皺,江銘沒有收斂自身氣息,而是緩緩轉身看向一側湖水中,逐漸瞪大雙眼的張小山,和其身後呆滯在原地的怪魚,聲音冰冷:

“滾!”

話音落罷,那怪魚竟然在所有人目光注視下,帶著張小山緩緩朝著水底沉去。

“站住!”

十七眉頭緊皺,剛準備揮舞鎖鏈救人,卻被江銘攔住。

“組長,那道士……”

“他已經不在水裡了。”

江銘回應一聲,似早有所預料一般,平淡聲音落罷,便轉身朝著那地宮小門走去。

說是地宮有些勉強,這裡的門戶看上去,倒像是古代時候土地主家裡的後院小門。

似特意修建,容下人通行一般,看上去也是十分單調。

僅是一面青色石牆,些許瓦簷裝飾,再然後,便只剩下了一扇不到不到兩米的極小門戶。

剛剛擾亂眾人的聲音,也是從這裡傳出來的。

“組長,直接炸開麼?”

十八開始在揹包尋找TNT,江銘搖了搖頭:

“不必。”

說話間,江銘邁步上前,摸索著那青色牆面,藉助幽瞳探查,發現並未有什麼奇異之處後,緩緩後退一步落定,右手握拳之下,猛然揮出!

轟隆!

伴隨著一股巨力傳來,在所有人目光注視下,那青色門戶竟然直接崩碎開來!

這一幕,讓十七十八瞪大了雙眼,不少網友也是直呼臥槽。

但很快,十七十八卻是眉頭緊皺。

“石木?”

“嗯。”

江銘點了點頭,掃了眼地下碎裂的堅硬木屑,藉助強光手電光芒,直接踏入了木門之後。

這木材,正是先前諸葛武機關獸所用的材質。

雖說木製,但卻十分堅硬。

十七十八緊隨其後,這裡的佈置很是怪異。

分明是地宮,但卻好似眾人進入了墓道之中一般,整個通道狹窄無比,兩側牆壁上還繪製著諸多詭異的彩繪。

雖說在歲月流逝下,那彩繪早已掉色,但隱約間還是能看出,這裡面繪製著各種詭異的黑色小人。

一些地方更是畫著殘缺無比的怪異雲朵,怪異山峰……

一切看上去十分抽象,沒給人一種進入墓道的感覺,反倒更像是此刻正在某個寺廟參佛。

“之前的聲音,是哪裡傳來的?”

“明明之前感覺,像是有什麼東西在撞門……”

……

十七聲音傳出,江銘平淡解釋:

“聲音並非是撞門,而是撞牆。”

“這兩側通道之後,關著很多怪物,直接炸門,會把它們也放出來。”

“他們是什麼東西?”

十八撓了撓頭。

江銘沒有解釋,帶著二人繼續前行。

很快,三人一行便穿過狹窄的通道,來到了一處相對空曠的墓室之中。

這裡墓室中央地磚好似被人為破壞,連通著下方是一片渾濁的黑水。

除了那水潭附近有一灘水之外,這墓室中,還有一行像是腳印的痕跡……

“是張小山麼,可這腳印……”

十七下意識握緊了腰間唐刀,十八也是面色凝重。

順著二人目光看去,那腳印看上去確實如同人類行走一般,可腳印大小,卻並非人腳掌那般,反倒是更像一頭落水的孤狼,從水裡爬出來後,開始直立行走……

“是他。”

江銘感知四下氣息,聲音平淡,而後便先一步踏出,順著那腳印方向,不斷前行。

十七十八始終皺著眉頭,他們對於張小山並不瞭解,也不知曉為何江銘此刻仍然這麼平靜。

難不成,張小山其實江銘養的寵物?

只不過因為修行過久,然後化作人形?

在先前的危機之下,不得已顯露本體,然後胡亂逃命之下,無意間破開了這裡的地磚,最後因為習慣了直立行走,然後就走出了這樣的腳印?

這一離譜的想法浮現,頓時讓二人連連搖頭。

天師府大師兄的名頭,他們還是知曉的。

那一身精純的道力,根本做不得假。

那麼,眼前的事情又如何解釋?

看著前方沉默不語的江銘,二人很默契的沒有開口發問,通常遇到難以理解的事情,江銘若是知曉的話,都會解釋。

副組長並不高冷。

可隨著越往前走,氣氛越發沉悶,二人也察覺到一絲不同。

那便是,江銘並沒有皺眉思索,也沒有不知如何前行,反倒更像是思路十分清晰一般,這本應是好事,可二人卻是在江銘身上,感受到一股唯有在執行生死任務時才有的寒意。

副組長,此刻很嚴肅!

“到底是什麼事……”

十七十八猜不出,或許大機率與七星棺有關,江銘也沒有解釋、

只是看著道路前方那腳印越來越小,直到最後,竟然顯露出狼蹄印時,江銘雙眼緩緩眯起,面色變得嚴肅。

一早就猜測張小山看似人畜無害,實則道貌岸然兩面三刀,其心更如豺狼一般,兇狠善藏。

沒想到,他的腿也是。

畢竟是天師府這種超一線勢力的大師兄。

有人的地方就會有紛爭,就有不自主的分為三六九等,能在龍虎山碩大的道場穩坐大師兄的位置,其自身實力必然堪稱恐怖。

江銘沒有見過天師府弟子出手,也不曾去過龍虎山,甚至從始至終都只認識張小山。

但這,並不妨礙他透過張小山的種種表現推斷出一些東西。

張小山體內封存著很多詭異的東西,這種封印很強大。

即便是在死門入口,那怨氣濃郁之地,張小山雖說看上去有些勉強和吃力,但體內封印依舊穩固。

可就在剛才的湖底。

張小山體內封印的氣息,洩了。

雖說只有一絲,可仍然被江銘清晰捕捉。

再結合墓室之中破碎地磚上纏繞的一股自己從未見過的力量氣息,不難猜出。

封印破開,張小山身體發生了某種變化。

這封印並非旁人施加,而是被張小山隨時掌控。

平日裡不論是遇到多大的危險,張小山都是一副自己無能為力,只能驚恐跑路的作態,全然沒有一絲龍虎山下一代天師的風度。

甚至,都會讓人下意識忽略張小山如今龍虎山大師兄的身份。

可歸根結底,作為超一線勢力的天師府,年輕一代的首徒,怎麼會真的是一個廢物?

怕是任何一個勢力,都不會選擇這樣的人當弟子代表。

可天師府偏偏這麼做了。

甚至平日裡自己所見過的天師府弟子,對於張小山則是恭敬有加。

哪怕當初自己強行帶著他去射箭國的時候,哪怕那時張小山雙腿盡斷,可龍虎山弟子臉上卻沒有絲毫擔憂,彷彿這些事情對於張小山而言根本算不上困難。

記憶中,無數蛛絲馬跡快速串聯,江銘得出了第一個結論。

張小山,很強。

甚至,這種強,或許已然超出了自己現在的理解。

最為關鍵的一點是。

玉佩。

那塊從幻境中得到的玉佩,江銘理解不了如何變虛為實,但一路上卻是清晰感受到。

玉佩,始終在散發著炙熱,似乎在不斷提醒此地危險。

可當張小山出現的時候,那股炙熱,逐漸消散了。

時至如今,那股灼燒肌膚的炙熱,再度浮現。

玉佩源自三舅姥爺,在已知三舅姥爺不會害自己的情況下,那麼就只有兩個可能。

第一,便是張小山體內有股力量,無形間壓制了玉佩作用。

第二,便是這玉佩可以感知危險,張小山與三舅姥爺之間,或許有所聯絡,他是來保護自己的。

三舅姥爺畢竟是嬈疆唯一的老祖,這世上,能壓下他贈與之物作用的人,還真沒幾個。

哪怕只是一塊玉佩,但凡三舅姥爺施展一絲巫術,都不是相差了一個時代的張小山所能破解,再加上三舅姥爺從小對自己寵溺,這玉佩,必然經過三舅姥爺的精心打磨。

這東西,必有重用,哪怕沒有,也斷然是一個能保全自己在嬈疆安然無恙的東西。

這麼推斷下來,必是張小山與三舅姥爺早就認識,二者間,或許還有所謀劃。

再加上張小山處處藏拙的表現,無疑……這份謀劃,似乎並不能讓自己知曉。

否則,自己這麼對張小山,按照平日裡的他,斷然會前來與自己理論一番。

可自從封印解開之後,張小山卻是匆忙離去。

江銘不覺得張小山變成狼人之後,會下不去嘴咬自己,他怕是在之前的800塊鉅款怨憤下,恨不得解開封印的第一時間就跟自己不死不休。

再加上張小山對此地的熟悉程度,都不需要勘測,直接就從水底透過另一條路進入了地宮。

透過以上幾點,不難猜出。

這封印的解開,也就代表著一些記憶的喚醒。

記憶的甦醒,也讓張小山意識到必須遠離自己。

玉佩感知不到張小山的氣息,開始發熱示警,這地宮所謂四十九處七星棺,並非自己所想那麼簡單。

再加上之前在彈幕中所看二大爺所說“從始至終都被矇在鼓裡”,不難猜出,這一切,似乎都是這群老祖們之間商議好的事情。

想到這裡,江銘內心忽然有股不妙的感覺。

雖然作為一個蒙鼓人,會讓自己整個人很輕鬆。

但此時此刻,江銘總感覺,有一些很詭異的不安……

二大爺所說之事,真的只是自己入局卻不自知?

還是另有所指……

多年來的寵溺,江銘不覺得三舅姥爺會因為自己男大十八變帥了百倍,從而想要收個義孫。

親情之間的羈絆,便如同自己牢獄裡的老爹做夢都想白髮人送黑髮人一般,從始至終都仿若鐵索,是斬不斷的。

三舅姥爺帶給自己的寵溺,依舊如此。

從時隔多年第一次見面,就給了自己一隻看上去很有潛力的蜘蛛就能看出。

再加上聖子身份,嬈疆古籍隨便看,蚩錦,玉佩……以及張小山的保護。

還有奇門界那二百多個大爺爭搶著收徒,一切經歷看上去十分離譜,可江銘總有一種感覺……

三舅姥爺這像是,在……託孤?

蚩垣拿來的典籍之中,記載的大都是功法秘術蟲陣巫毒等,當時自己並未多想,可仔細想想來看,身為嬈疆聖子,怎麼能不去了解嬈疆的過往?

不瞭解嬈疆過往,不清楚嬈地貫徹千年的理念,將來如何繼任族長位子?

再加上江銘曾仔細觀察許久,反覆回憶推敲,確定蚩垣並非三舅姥爺私生子之後,內心更為確定了這件事。

蚩垣雖說道貌岸然兩面三刀,但在嬈疆生存大計面前,絕不敢如此膽大妄為。

可,三舅姥爺卻從始至終都沒有阻止。

無疑,三舅姥爺並不希望自己瞭解嬈疆的過往……

可……為什麼?

難不成,那些典籍中,當真記載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