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安居士生活在那樣的一個時代,真是太不幸了。”

“不止是易安居士一個人不幸,整個南宋也沒有幾個人是幸福的。”

“那個小女孩所說‘才藻非女子是也’也震驚了我。我們都已經習慣了男女平等,習慣了女子跟男子一樣學習,一起工作。”

“向來,想李清照這樣有思想高度,又有才學的女性,在那個時代裡是真正的孤家寡人啊。”

“她是才華被人人可,但也沒人所攻擊;她的抱負,就因為是個女兒身,在世人看來就是個笑話;她晚年又是這樣的孤苦……”

“不過,就算是孤身一人,就算是不被人理解,李清照也是我們後世之人的榜樣。”

“我們理解她!”

“太可憐了,我都想要哭了。”

“想不到千古第一才女李清照的晚年生活如此的孤獨,易安居士當真一聲不易安啊。”

“就跟白居易一樣,白居不易。”

……

觀眾們紛紛的發彈幕,有些人看到李清照深情潸然激動,自己都跟著哭了起來。

這是跨越千年的情感交流,很多的朋友們都理解李清照。

“易安先生,你並非孤苦,並非遺世而獨立,後世有很多的人理解您,請你看這邊。”

張良玉說著一揮手,宇宙直播系統連線了位元組公司的直播系統。

將正在觀看直播的觀眾們的影片調動了起來,還有那一串串的彈幕文字。

李清照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淚水,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

她看到她的眼前懸浮著數十上百的尺長見方的視窗,那一個個視窗裡都有一個和張良玉穿著風格差不多的年輕人、老人、女人、小孩……

幾十年了她的屋子裡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的熱鬧過。

李清照愣愣的看著一個個視窗,有些不知所措。

“易安先生您好,我好喜歡您寫的詞。”

“易安居士,千古第一才女,晚輩在此有利了。”

“易安先生您並非孤獨,後世女性中有很多人以您為榜樣,喜歡你的才情無雙、喜歡您的家國情懷、喜歡您的真性情、喜歡你的詩詞。”

“易安先生千古!”

“今日得以和易安居士說話,三生有幸。”

觀眾們看到張良玉突然來了這麼一手,讓很多人和易安居士連線,一個個都興奮了起來,也點燃了他們參與交流的熱情。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說著,眼睛裡充滿了善意、理解和興奮。

“謝謝,謝謝大家。”

“易安這廂有禮了。”

易安居士那顆空洞、冷寂的心,忽然間有了溫度,像是被什麼填滿了似的,逐漸感到滿足了起來。

她激動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能感謝鼓勵和安慰自己的大家,情到深處深深一鞠躬。

她雖然有些聽不懂後世之人的話,但卻能夠看懂後世之人用的文字。

所以她知道這些成千上萬的人,都是善良的後世後輩,都在鼓勵、安慰、認可她。

她這一生所追求的就是被人認可,被別人承認,有志同道合的同伴。

張良玉說,志同道者為同志。

這些人就是自己的同志吧!

正在觀看節目的人,一看到李清照竟然向自己鞠躬致謝,都紛紛說著受不起起身還禮。

開玩笑,這位可是千年前的老祖宗,而且還是千古第一才女,後世之人可受不起這一禮。

“易安居士這可使不得,您可是前輩、是先人,那裡有先人拜後人的?”

“哎喲喲使不得,易安大人我們這就還禮。”

“易安居士乃真性情也,可這一禮我們受不起。”

“我們是發自內心認可您的,您不必要感謝我們。相反的我們要感謝您,感謝您留下的詩詞,讓我在和別人的交流的時候,能誦出兩句文采斐然的詩詞來,而不是乾巴巴的一個‘好’字。”

“晚輩還禮。”

於是,就看到影片中的觀眾們一個個在還禮,有的人像是觸電一樣的彈跳起來鞠躬,看上去有些滑稽。

“好,好……”李清照微笑著點頭,可兩腮的淚水卻沒有幹過。

李清照尷尬的一笑道:“說到‘千古第一才女’老婆子我不敢當。就比如現在,心中明明思緒如潮洶湧,卻也做不出一句半句的詩詞來。”

“也只剩下了‘好’字了,多謝你們,老婆子我很感動。想不到這大宋無我李清照一知己、千年之後卻有千萬的知音。”

“謝謝你們,在易安垂垂老矣、行將就木之時來告訴我,易安並不孤獨,是有人懂易安的。”

“易安這一生難安,顛沛流離、孤苦無依;可今日見到如此多的後世同志,夕死亦無憾矣。”

“你們受得起我這一禮,謝謝你們,了卻了易安心中一塊重病,易安等這一聲認可等了很多年了。”

說話間李清照臉上淚水再次橫流,她哭的哽咽,枯槁的身體顫抖著,如同風中的擺柳一樣。

幾十年積累的各種情緒在這一刻爆發開來,李清照再也忍不住,哭的酣暢淋漓。

這哭聲裡夾雜著對家人的思念、對丈夫的思念、對人生孤苦的哀怨、對無人理解的釋懷……

張良玉上前,扶住了李清照,她太老了,這樣強烈的情緒波動,對她的身體來說是一種負擔和傷害。

可是,發洩情緒對李清照來說同樣的重要。

李清照,已經沒有多長時間好活了。

倒不如讓她痛快一點。

“哎,易安先生這一聲實在是哭啊。”

“不行,我看不下去了。”

“南宋如此積貧積弱,統治者如此的軟弱無能,真是配不上李清照這樣的人物。”

“是啊,南宋爛透了。”

“易安先生莫要太過傷心。”

“來日還方長,今日心結解開,還請易安先生保重。”

……

觀眾們紛紛勸慰了起來。

“張先生,我想去曬曬太陽。”李清照慢慢止住了哭聲,喃喃道。

張良玉點點頭,扶著李清照緩緩的下樓。

李清照枯槁的身體沒有多少重量,張良玉的心也沉重了起來。

他拉著李清照慢慢的往小院角落的一張藤椅上走去。

兩人的影子,在斜陽的下,慢慢的拉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