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大夫的冠冕堂皇,在林宛的視線下弱下聲音。

“我沒有說錯啊。他一來就是國家、黎民什麼的,他可曾關心過你的傷勢?沒有,那關心你們的孩子呢?也沒有。所以,不管他為國家做過些什麼,在我看來,就是個渣男。林宛別再理會,等局勢穩定了,咱們定能找個合心合意滿腦子都是你的好人家。”

林宛嚥下湧上心頭的萬千心思。

她不清楚古代女子對大情大義的解讀。但無疑,作為一個長輩,薩大夫做的沒錯。

他沒有關心林宛的傷勢,也沒有關心林宛的孩子。他把黎民百姓放在林宛前頭,把百姓安危凌駕於親生骨肉之上,那麼現在他又以何種身份命令她去做這些事?

威逼還是利誘?

馬車行駛著,卻還能感覺到追逐而上的目光。

林宛忍不住掀開車簾去看,正好與那雙腥紅倔強的眼對上。

女人的心畢竟比男人的要柔軟許多,許是不願有人再跟著,許是不想把事情弄得更加複雜。林宛讓馬車停下,說了只要不動疫症,第二天就能痊癒的訊息。但燕臻還是沒走。

“我有幾句話想跟你說。”

他的情感如火山爆發般熾烈,林宛一時招架不住。

薩大夫輕嗤一聲,直接喊,“走。”

燕臻站在原地,衝遠處的馬車繼續說。

他的聲音不大,但奇蹟的,坐在馬車中的林宛全部都聽見了。

“我的一生經歷過無數次生死,無數次暗殺,我從未覺得那些刺殺會要掉我性命,我以為我這輩子是銅牆鐵壁無人能敵,但是我錯了,一個人的出現消耗掉了我所有的學識所有的判斷,我想小心翼翼的保護她,可是沒有任何經驗的我,卻把她推向更危險的境地。”

“從大情大義上,我做的所有判斷都無比正確,可從我的自身角度去講,那些判斷真是糟糕透了。現在回想,我都不知道自己腦子哪根筋搭錯才會讓我做出那種判斷。”

馬車中,薩大夫依舊維持著寵辱不驚的笑。林宛靠在車廂,沉默傾聽。

“人的一生真的太短了,短的也許下一秒就會死掉。所以林宛,我一生為國,做不出為家庭辜負國家的事,但我同樣也可以為了你做任何事。”

英雄式的告白並未贏得車廂內兩人的感慨。

因為他們的腦子,已經給燕臻定下死論。

一個忠於國家大於家庭的人,並不會給未來岳母的爹留下好印象。

燕臻坐下的馬兒煩躁踏足,馬車也並未因此停下。

再不努力一把,馬車肯定會毫不留情的走掉。想到這裡的燕臻再也維持不住臉上的矜持。

“林宛,你曾輕薄於我,又大膽懷了我的孩子,現在你想帶我的孩子跟野男人私奔去哪裡?”

馬車順應停下。

車廂後簾被掀開,露出薩大夫似笑非笑的臉。

“輕薄?那是你的榮幸。孩子?等生後就給你。現在可以讓我們走了嗎九王爺,你若再不把訊息帶去長安,恐要造成生靈塗炭噢!到時候就算哭爹喊孃的過來,我們都不會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