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恩愛絕

桃珏靜靜站在門外，望著殊珏溫柔地替束嵐施了仙力，猶豫束嵐離開仙界太久了，身體又十分虛弱，所以一時之間也不好直接用尾羽療傷，於是，殊珏提議讓她在這裡靜養一段時間，反正直到桃珏孩子降生之前，他們也應該會待在這裡的。

“君上，多謝您了。”束嵐蒼白而又幹裂的嘴唇輕輕吐出道謝的話語，其實打心底，她一直十分敬重殊珏，所以即使發生了這麼多事，她依舊只認殊珏為自己的主人。

殊珏體貼地替她蓋上一層薄被，輕聲說道：“你好好休息，明日我再來看你。”

見到束嵐點了點頭，殊珏輕輕吸了一口氣，然後轉身朝一直站在門口的桃珏走去，她依舊是這般甜美，只是眼中卻有著一絲過於決絕的堅定，是終於下定決心了嗎？

他默默跟著桃珏來到一個空著的房間，望著桃珏有些出神地站著，終於還是無奈地說道：“桃珏，對不起。”

“其實，”桃珏愣了半天，好久才吐出兩個字，接著露出一絲苦笑，“其實，我真的一點沒有認出你的。”

殊珏嘆了一口氣，反手在臉上揭下一層膜來，原本平凡的眉眼頓時變得清俊耀眼，淡逸出塵，只是這面龐略有些蒼白，嘴唇薄薄的，比桃珏印象中的面容多了一絲倦怠。

是因為剛才輸法力有些多了麼？桃珏不自禁關心地想著，但是轉瞬她便搖了搖頭，揮散腦中的這些念想。

“你恨我嗎？”殊珏輕輕問道。

桃珏恍若夢中，慢慢搖頭。

“那怪我嗎？”

“不，”桃珏頓了一下，定了定神，回答道，“我是覺得有些古怪，無來由地想要親近火羽，但是，我真的沒想到會是你。”

殊珏沉默著，並不說話，似乎在等著桃珏的下文。

“冥毓他一定看出來了，”桃珏想了一想，苦笑地說道，“否則他不會無來由地對火羽露出敵意，而且他的離開，是因為殊吧。”

殊珏點了點頭，算作預設，雖然冥毓不是自己看出來的，但是他畢竟是知情人，至於他離開了，這倒是值得商榷。

“我真的一點兒也沒往那上面想。”桃珏有些無奈，眼裡滿是倉皇無措的表情，她微微側頭避過殊珏凝視她的視線，“其實只要知道你很好，我就夠了。何必要變裝呢？唬人很好玩兒嗎？”

明明應該是質問的語氣在桃珏口裡確是有些無奈，她已經無力斥責了，對於殊珏，她沒有別的念想，一切都在長久的相思中成了灰燼，消弭殆盡。

殊珏看到桃珏滿眼無奈的表情，突然走近了一步。

桃珏轉頭看著空蕩蕩的屋子，心亂如麻，不知道該說什麼，做什麼，手腳都不知道該怎麼擺放才適合。她真的沒有想過，會在這種場合再次遇到殊珏的，她毫無準備。

殊珏慢慢伸過手來握住桃珏的，輕輕用力，他明顯看出桃珏的侷促，原來只是看到自己就讓她如此尷尬糾結，自己果然不應該再出現在她面前。

“對不起。”殊珏再次輕輕道出這三個字，他的手微微輕顫，手心裡又溼又冷全是冷汗，“對不起，我不該瞞著你的。”

桃珏覺得鼻子發酸，心中原本產生的些許怨恨在殊珏的道歉聲中化為烏有，她原本就不是氣憤，只是覺得尷尬，不知所措，她從未怪過殊珏，對她來說，殊珏只要能幸福，她就很滿足了。她一直都是如此卑微地愛著他，把自己的一切放在最後。

“不要緊。”桃珏的聲音也極低，像是怕驚醒窗外柔柔的清風，“真的，我只是沒想到是你。我……”她的聲音嗚咽著，十分的語無倫次，也不知自己究竟在說什麼。

殊珏突然抱住桃珏，輕柔的嗓音緩緩說道：“不用說了，我明白的，我會離開，只要再過些日子，我就離開，永遠不出現在你面前。”

“為什麼！”突然，被抱住的桃珏開始激烈地掙扎著，她雙手捶打著殊珏寬闊的胸前，哭喊著，“你們為什麼總是喜歡自作主張，口口聲聲說為我考慮，其實最後都是自說自話！”

不等殊珏有所反駁，她繼續說著，“你知不知道，這一千年來，我和毓過的多麼自在，多麼快樂。我都以為我已經可以忘記你了，為什麼？為什麼你又要出現在我面前！把我記憶中那鮮血淋漓的一切又重新翻了出來！”

“我本以為見到火羽，終於走出你的陰影，可是，為什麼他是你，為什麼啊！”

恨，怎能不恨，可是她恨的是自己的心軟；怨，怎能不怨，可是親近火羽不是她自己自願的嗎？

“是我的錯。”殊珏任由桃珏打著自己，但是他痛的確是心，心疼活著這般痛苦的桃珏，一切都是他的錯，他不該再度出現在桃珏面前的，但是，當他知道那個孩子的存在時，他是有多麼迫不及待見到桃珏，和她一起分享喜悅，可是，沒想到自己的出現竟會讓桃珏如此痛苦，他不該出現的。

過了許久，桃珏終於像是哭累了似的，她眼角掛著淚痕，但是神色已經趨於平靜了，她輕輕掙脫開殊珏的擁抱，淡淡地說道：“我沒事了，我想回魔界。”

聽到桃珏的決定，殊珏平靜的神色終於破碎了，她決定了，下定決心忘記自己了，是因為自己又騙了她嗎？其實千年前，他們就已經結束了，是麼？

“你是想找冥毓，是麼？”殊珏強忍著崩潰的情緒說道，她終究還是要離開自己了。

桃珏沒有回答，但是沉默就是最好的默許。

殊珏慘笑道：“冥毓，你還躲著幹什麼，她已經決定了，是我應該退出的。”

聽著殊珏的話語，桃珏心中一驚，冥毓一直沒有離開，一直偷偷觀察著自己，若是這樣，那前幾日她和火羽的這般親密，不就被全部看到了。想到這裡，桃珏低下愧疚的面容，她發現自己亦不知如何面對此時的冥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