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皺眉,難以理解地直搖頭。

“是我把你從突尼西亞王宮偷出來,我想趕在潔絲敏到達之前將你先一步帶到依庫克城。雖然這當中受到總總阻撓,甚至之後我們還走散了,但最終你還是來到斐裡特身邊。是我破壞了她一直渴望的愛情,是我太自私才會讓她永遠得不到斐裡特的愛,所以我應該放她走的,讓她靠近她想要的幸福。”

我的腦海裡慢慢拼湊出前世的大概,錯綜複雜的關係似乎從一開始就糾纏在一起,怎麼掙扎都是無效。

“半個月前潔絲敏會出現在扎查城也是因為你的幫助?”

佩裡並不否認我的猜測,他自顧自地又說起來:“待在斐裡特身邊,讓她的愛慢慢融化斐裡特為了你變得堅硬無比的心,讓她在斐裡特的心裡佔據一個位置然後把屬於你的那部分一點一點排擠掉,這個心願是不是太奢侈了?她是一個極有野心的女人,可她的野心說穿了也不過是想讓她愛的男人同樣能以愛的方式來回應自己。所以我應當幫她實現的,只是沒想到——”佩裡說得如鯁在喉,久久說不出話來。

“沒想到卻把她送到了死神的身邊。”我接過佩裡的話,替他說完未說完的言語。

月光下,佩裡的側臉多了一道晶瑩的淚痕,他默默不說話,卻比他述說他與傑斯敏相遇離散時的哀愁更悲涼幾分。

“你後悔了,後悔答應她將她再次推向斐裡特的懷抱。所以你要神咒塞萬提帶我回到過去阻止潔絲敏出嫁。”

佩裡的身體一怔,幽幽嘆出一口氣,搖頭:“我想你能答應,安心做皮德羅耶的王后,即便是我千方百計要把你帶離王宮也不要成全我,只要潔絲敏順利嫁給斐裡特,你不再出現在斐裡特面前,他會慢慢愛上潔絲敏的,一定會,她是值得愛的女人。”

我半張唇齒,不可思議地盯著佩裡,實在無法理解他的行為,讓我挽回潔絲敏的命運不是為了擁有她,而是為了將她再次推向另一個男人的懷抱!難道這就是愛,愛得可以忘記自己也想得到她,卻要強忍住佔有她的慾望,將她從生命徹底剔除?

與佩裡坦誠的交談已經過去三天,這期間與他的相處令我越發覺得他跟舒言之間肯定存在著某種必然的聯絡,測定不出年代的古墓,血紅色眼眸的女鬼,國內最年輕的考古專家,又讓我陷入到沉思。

“敷藥。”佩裡端著裝滿黏糊糊液體的黑色陶罐,淡淡說道。第二次敷藥,我已經很自覺,伸長了脖子等待佩裡替我揭下紗布,但那股刺鼻難聞的味道還是讓我沒辦法適應,努力憋住氣盡量不要讓這股作嘔的味道鑽進鼻子裡頭。

佩裡動作小心地撕下紗布,凝固的藥膏粘住紗布,即便他動作輕柔還是難免讓我吃痛。佩裡用清水抹去粘在臉頰乾涸的藥膏,新長出來鮮嫩的面板隱隱透著柔嫩的粉紅,佩裡吁了口氣:“新長出來的面板比想象中的好很多。”

我感激地朝他笑了笑,他卻不樂意:“表情過多,新生的面板會因此皺摺不堪。”無奈,立馬收斂表情,心裡泛起嘀咕,眼前這位男人還真是囉嗦!

“搜!到處搜查!不準放過任何角落!”

屋外突然響起一聲厲喝,驚得我直勾勾瞪著門口,大氣不敢出,我結結巴巴地問佩裡:“是···是來捉拿我的?”

佩裡鎮定放下陶罐,走到窗外輕啟,露出一條縫眯眼往外瞧,屋外擠滿手持兵器計程車兵,在一名指揮官的帶引在挨家挨戶地搜查。佩裡暗叫一聲不好,睨了一眼黑色陶罐裡頭的黏糊糊液體,不由分說便抹得我滿臉都是藥膏,一把抓起頭巾裹住我在這個異世太過招搖的黑髮。

“咣噹!”門被猛地踹開,我的心臟也懸到了嗓子眼。為首的指揮官歪了下脖子,高喊一聲:“搜!”一干士兵擠進容納不了十個人的小屋子裡頭,有的用劍東戳西挑,有的翻開角落的雜物,指揮官盯了一眼站在一旁故作卑微的佩裡一眼,問:“六日前從依庫克牢獄裡逃出一名女犯人,你有沒有瞧見過?”

佩裡假裝唯唯諾諾地回答:“回大人的話,小人沒有瞧見。”

指揮官輕哼一聲,而後眼神瞟向蜷縮在床邊一角的我,踱步上前,剛想挑開我的頭巾,被佩裡及時阻止,佩裡賠笑說:“大人,這是我身染怪病的妹妹,不知是怎麼搞得數月前她的臉開始冒出奇怪的痘子,如今整張臉更是長滿爛瘡,還奇臭難聞!聽大夫說這種怪病恐怕是會傳染的,大人還是不要掀開的好,省得染上了怪病這就實在太對不住大人您了。”

指揮官一愣,趕緊收回了手,但又轉念一想,狐疑地盯著佩裡:“果真如此?”

佩裡肯定地回答:“的確!”

指揮官用探究的目光上下掃視我一番,忽然抬手扯開我的頭巾一角,我的臉,因為塗抹了厚厚一層刺鼻難聞的黑乎乎黏稠液體也像極了妖魔的臉霎時暴露在他的眼皮底下,他大駭一聲,連連倒退:“這是什麼怪物?!”又舉手仔細瞧自己的手,黑乎乎的黏稠液體沾滿他的手指,他又是一驚,“啊!這是什麼東西?”

佩裡苦愁著一張臉,大嚷道:“這可怎麼辦才好?大人,您手上沾染的就是我妹妹臉上破裂的膿瘡流出的液體!完蛋了!大人您要被傳染了呀!”

指揮官驚駭不已,面容嚇得慘白,身後計程車兵個個避之不及,紛紛退出了屋外。他強裝鎮定,拎起佩裡的一處衣X,面帶厭惡地使勁磨蹭乾淨手中令人作嘔的液體,恨恨離去。眼瞧著他們一幫人收兵離開許久,我的心才總算安穩下來,佩裡卻異常地警覺,他立即收拾行囊,吩咐我:“這地方不能再待下去,我們得趕緊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