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你這樣窮苦,還怕死嗎?飢寒的痕跡刻在你的面頰上,貧乏合迫害在你的眼睛裡射出了餓火,輕蔑和卑賤重壓在你的背上;這世間不是你的朋友,這時間的法律……”

我站在臺下,望著臺上的井上學長,正在十分認真的和其他演員對戲——雖然沒有聚光燈,也沒有任何道具,學長的表演依舊是那麼出彩。

“把這一服藥放在無論什麼飲料裡喝下去,即使你又二十個人的氣力,也會立刻送命。”飾演著賣藥人的學生,也在入戲的回答著井上學長扮演的羅密歐。

“這兒是你的錢,那才是害人靈魂的更壞的毒藥,”井上學長的語氣十分誇張,“在這萬惡的世界上,它比那些不準販賣的微賤的藥品更會殺人,”他加上了肢體語言,“你沒有把藥賣給我,是我把毒藥……”

在臺下看著,會發現臺上的井上學長的表情,比現實中實在豐富很多。

我配合著劇情,切換著配樂。

“啊,我的愛人!我的妻子!”井上學長飾演的羅密歐高呼道。

“死雖然已經吸去了你呼吸中的芳蜜,卻還沒有力量摧殘你的美貌;你還沒有被他征服,你的嘴唇上,面龐上,依然顯著紅潤的美豔,不曾讓灰白的死亡進佔……”

我不禁怔了怔——我想起了已分別三日的弗拉德。

“提伯爾特,你也裹著你的血淋淋的儉衾躺在那兒嗎?”學長仍在繼續著臺詞。“啊!你的青春葬送在你仇人的手裡,現在我來替你報仇來了,我要親手殺死那殺害你的人……”

從劇情開始到現在,井上學長的臺詞非常多,但他非常入戲,將每一句臺詞所需要的語氣和肢體動作,都表演的十分到位。

“啊!賣藥的人果然沒有騙我,藥性很快地發作的。我就這樣在一吻中死去。”

學長飾演的羅密歐因為飲下了毒藥,倒下了。

我切換了配樂。

之後,舞子飾演的朱麗葉醒了,並來到羅密歐身邊。

“啊,人聲嗎?”舞子富有磁性的聲音響起在舞臺上。“那麼我必須快一點了結。啊,好刀子!”

舞子假裝地上有一把刀,將刀撿起。

“這就是你的鞘子……”舞子裝作將刀子插入心臟。

“你插了進去,讓我死了吧。”舞子倒在了井上學長身上。

“Cut!”

在我身旁的西川學長大喊暫停。

我將配樂的音量緩緩減小後,關閉。

“剩下的最後一部分明天繼續,大家辛苦了!”

在臺上躺著的井上學長和舞子睜開眼睛,紛紛站了起來,走下臺。

我趕緊拿了地上箱子裡的兩瓶礦泉水,遞給他們二人。

這時我才發現,井上學長已是滿頭大汗——他的角色臺詞和需要的肢體動作都非常多。

“光枝,我表演的怎麼樣!”舞子邊大口喝著水邊問我,還擺動著手掌,給自己扇著微弱的風。

我笑著點點頭。“很好看喔~”

舞子聽到後,咧開嘴笑了。

而我的確很期待,在學園祭上,穿著戲服表演的舞子會是什麼樣子。

這時,舞子看了眼站在一旁的井上學長。

“學長,要不要趁現在和光枝商量一下,下個月舞蹈比賽的事情?”舞子突然朝對方提議道。

在一旁的井上學長聽到舞子的提議後,擰上了瓶蓋,看了我一眼。

我趕緊將目光移向舞子。

舞子的目光不停的遊走在我們兩人之間。身為摯友,我很瞭解她一定正在心裡默默偷笑。

“你想參加的話,就跳你喜歡的爵士好了。”

“誒?”

我望向井上學長。

他漫不經心的用手捋了捋一頭亂糟糟的黑髮,沒有再看我,但的確是在對我說話。

“可是上次的合舞就被我弄的一團糟了……”我低聲說道。

井上學長聽後,淡淡的笑了笑。

“清水君不一定要參加,”他走到我身旁,“但是要知道,舞蹈是磨合出來的——無論是獨舞,還是合舞。”

井上學長與我擦肩而過。

而這時,我再次聞到了,他身上淡淡的香味。

我轉過身,望著學長頎長的背影,漸漸離我遠去。

學長離開了練習室。

“光枝,”舞子湊到我身後,輕聲說道,“學長喜歡你是一回事,但能和學長共舞又是另一回事喔。”

我驚訝的回頭,看著舞子。

本以為舞子又要繼續發揚她八婆的一面了,但舞子這回並沒有。

“笨蛋呀,”舞子拍了拍我的肩頭,“既然學了舞蹈,為什麼要放棄和他人共舞的機會呢?尤其是像學長那樣出色的男生?”

機會……?

我想起了和丹的初次見面時,他也說過一個意思相近的詞——機遇。

難道我經常讓機會從身邊溜走嗎?

我怔怔的看著舞子,有些無言以對。

4:50P.M.

我和舞子在校門口分別。

我邊以緩慢的速度在街道上移動著,邊低頭在手機上編輯著郵件。

“學長,我想和你作為搭檔參加比賽……”

我覺得有些彆扭,便趕緊將這行文字刪掉了。

“學長,我想參加比賽……這樣說會不會顯得太笨拙了?”

我再一次刪掉了螢幕上的文字。

在緩緩的走了一段路後,我的手指開始重新在鍵盤上移動。

“學長,謝謝你告訴我的道理,我想我的確需要接受新的嘗試……不過我不會選曲子和編舞,還是要麻煩學長了。”

在深吸一口氣後,我將這封郵件傳送了出去。

很快的,對方傳來了回覆的郵件。

“不用客氣。我選好曲子之後會告訴你的,舞步這方面我也會盡量融合,不用擔心。”

真是封令人心安的郵件……我釋然的笑了,將手機放回口袋內。

站在街角的訊號燈處,我望著馬路的對面。

“白屋”就在對面街道的拐角處。

訊號燈仍未變綠,如川流般的車輛在馬路之間,來來往往的穿行。

這時,站在訊號燈下的我,看到一個頭發上綁著粉色髮帶的女學生,正推開著白屋的歐式大門。

絢美……?!

仍然穿行在馬路上的車輛,接連擋住了我的視線。

直到那個瘦弱的背影,消失在白屋的大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