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霞山靈氣深重,高聳入雲,不失為是個好地方,只是地處偏僻,神仙多不走動。

“為什麼要去落霞山,那裡如此荒涼,你怎麼住的下去?”王母著急了,無意識就出口,一出口便知道犯了錯。

果然錦繡抬起頭來,慢慢道:“娘娘莫不是忘記了,錦繡曾經在落霞山上住了數百年。”眾神聽得這話臉色皆是一變,心照不宣地低下頭去,不看夜遊的臉色也知道十分難堪。

當年太子與花神定下婚約,只等著太子三萬歲時便要成婚,可是太子卻偏偏愛上了一個魔族的女子,在元始天尊的清尊會上當著三界眾神的面毫不留情地要求退婚娶那女子,當時玉帝分外震怒,斥責太子荒唐,要把那女子鎖了上誅仙台,太子執意相護,花仙子為主子一怒,百般不甘。當時一片混亂之中,本是大失臉面的花神卻從從容容地站起來同意了退婚。

當時在場的人都不會忘記那一幕。

她在混亂中慢慢站起來,一雙美得叫人心碎的眸子沒有半點情緒的波動。眼睛死死地盯著太子,櫻唇開啟,“錦繡本來是無心草木,你不喜歡我,也是合情合理,強求不得。今日當著眾位仙人的面便了斷了這一段婚約也是好的。”

她從髮髻上拆下紫晶簪子,擺到桌案。沒有髮簪的束縛,一頭青絲披瀉宛如濃厚的墨,宛如東海深處的海藻,一絲絲飄動,映著雪一般的肌膚,絕豔無比。纖手一抬,花神宮頃刻倒塌,化成菸灰。她頭也沒有回,只是字句清楚的地道:“這座花神宮殿乃是太子當年為錦繡所建,而今情斷義絕,錦繡再無臉面住在花神殿裡,從此便往落霞山去,再不回來。”

一眾花仙子自然緊緊跟隨。

當時一路走過,一路繁花。她一身白衣,凌波飄動,真真是豔極冷極。

自此,數百年,花神錦繡再不曾踏入九重天,而九重天上的花瞬間凋零,荒涼百年。直到......

“你。”夜遊也被這話打了一個耳光,辯解不得。她說得句句屬實,也沒有帶著故意叫他難看的神色,但是,努力平息自己的呼吸,他告訴自己時日很長,再也不需要擔心她會消失,還有許多時間可以叫他彌補。於是硬生生擠出笑意:“錦兒,你若是想去,也不是不可。只是這一次,叫我陪同好嗎?”

“謹遵太子命。”錦繡垂下眸子,慢慢退下去。”

夜遊的指骨縮緊,面上卻是風輕雲淡。

即便是再遲鈍的仙人,也察覺出不對勁來。以前的花神雖然冰冷無情,話少得可憐,但是對這太子的時候,一對眸子還是含著隱隱的溫柔,怎麼如同如今這般,竟是半點情緒也看不穿?

“看來,錦繡還是沒有原諒夜遊。”王母的神色也黯淡下去,在她的心裡錦繡便如同自己的另一個女兒,當年出了那一樁事情,除了夜遊之外,便是她最傷心。

如今眼見得她好端端地回來,卻比以前更加難以接近,心裡也是不好受。

“是啊。”玉帝嘆了一口氣,摟住王母的肩膀,寬慰道,“現在還早呢,錦繡始終是遊兒的人。莫急莫急。”

落霞山,一片荒蕪。

只是濃厚的白霧籠罩了一層一層,竟是什麼也沒有。

錦繡也皺了眉頭,她分明記得當初走的時候,她在山上種滿了鮮花,如今......

“什麼人!”動聽的女聲帶著警惕。

“玫瑰。”她微微顰眉看著從白霧裡面走出來的秀美女子,一身鮮紅,卻是沒有生氣的冷焰。

“芳主。”聽見熟悉的聲音,女子怔怔,下一個瞬間眼淚卻滾落下來,“真的是你嗎,芳主?”

“這些時候不見,你還是這個樣子。”微微一聲輕嘆,素手一揮,滿山的霧氣便盡數散去,視線一片清明。

牡丹花印,素衣冷眸。

一如記憶當中的模樣。

“芳主,芳主。”玫瑰仙子落淚,一滴一滴落在地上開成極其豔麗的玫瑰花。“這麼多年,我終於等到你回來了。”“參見芳主。”隨後趕來的個個花仙子,一臉難以自已的歡喜,跪在錦繡的面前行禮。

“起來吧。”錦繡道,“我不在的這些日子,你們就是這樣?”

眾花仙有些澀然,的確花神走後,她們遷怒與自己,不再按時掌管時令花開,任由落霞山漸漸荒蕪。天帝大約是覺得有愧於花神,也沒有過多的苛責。當感受到花神的氣息再一次來到落霞山,她們才歡喜得打起精神。

“算了。今日我回來,你們便去各司其職吧。”不想過多的為難,錦繡揮手令她們退下。閉上眼睛再睜開,牡丹花的印記隱隱一道金色的光芒。

瞬間,滿地開花,繁複的牡丹,豔麗的玫瑰,清雅的百合......一片花海。

“是。”主心骨已經回來,她們的心思也就沒有了。自然是各做各的去,只是......“你怎麼會在這裡?”百合一聲尖叫,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眾仙子的眼中也有了不同的怒氣。

竟是太子夜遊。

當初花神和夜遊有婚約的時候,她們還在暗地裡評判,只道夜遊是天上地下最俊美非凡,最配得上花神的男子,可是卻想不到夜遊後來會是這樣絕情,狠狠地駁了花神的臉面,要去娶一個身份下賤的魔族女子,還害得花神不得不避居落霞山。

“百合。”錦繡顰眉,“不得對太子無禮。”

“芳主,你可是忘記了,當初是誰害得你元神寂滅,險些就要在三界消失。”百合不服氣,狠狠地盯著錦繡身後的夜遊。

“他是太子!”這一個身份,就註定你不能對他的來去行為有所幹涉。

百合顯然也明白錦繡的潛臺詞,默默咬牙退下去。

“我知道自己過往做的一切是不可饒恕,但是如今已然醒悟,一心一意愛著錦兒,也是要娶她為妃的。希望你們能夠祝福我們。”

“不敢。”沉默了半天,最是伶牙俐齒的雪梅咬著牙,見錦繡不置可否的站著,心裡又是著急又是氣憤。這麼多年了,芳主竟然還是痴迷太子無法自拔嗎?”

“芳主,我們先行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