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歸途漫漫

風子軒跟著土豆長老走進洞洞洞密室，桌子還是那張桌子，餐具也還是那套餐具，他裝作好奇的樣子，東瞅西看。

“怎麼啥都沒有啊？”

土豆長老引他上前來：“這不有嗎？”

“這是？”

“人皇當年用過的一套餐具，有史料記載是他親手做的。”

風子軒早就從木尊者嘴裡知道來龍去脈了，但他裝作驚訝的模樣，往後退了一步，仔細看了看，又走上前，皺著眉頭問土豆長老：“這餐具看著很普通啊，我能摸摸嗎？”

“可以。”

風子軒輕輕撫摸著碗盤，這次它們沒有放出瑩瑩白光，看著還不如自己家裡的成套餐具。

他很快就都摸了一遍，什麼事也沒有發生。

木尊者的聲音在腦海中傳來：“沒了我等的魂魄加持，不過是些凡物罷了。”

土豆長老看著他，暗暗嘆氣。人皇沒有看上這小子，不知道自己有生之年能不能等到餐具中的傳承重現於世。

風子軒明知故問：“這屋子裡就這些東西嗎？”

“那當然了，老頭子我可沒騙你，反正你也要被抹一下記憶。”

風子軒撇了撇嘴，一副聽天由命的樣子。他又把玩了一會餐具，確定不會有任何變化了，這才依依不捨的離開。

“智庫，叫孟老二過來。”

兩人回到隔壁的洞洞么等了一會，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不過五分鐘，一個黑衣人敲門進來。

“土豆長老，您找我？”

“孟老二，這小子剛才逛了洞洞洞密室，你去把那一小段記憶抹掉，就進出屋子的幾分鐘，其它別動。”

老頭特意在風子軒面前叮囑。

黑衣人有些驚訝，這小子居然去過隔壁。

他孟老二是守靈人華城分部少有的幾個知曉人皇餐具的人，因為歷年也有一些不尋常的年輕人被帶進去，可惜無一例外的，沒人接受人皇傳承。

土豆長老也帶他進去轉過一圈，他倒不是有什麼奇異之處，只是總要有人知道里面是什麼東西，負責給別人消除記憶罷了。

“您坐著就行，消除記憶可能會有幾秒鐘眩暈感。”

黑衣人從腰包裡掏出來一張符篆，貼在風子軒腦門上。他微閉雙眼，低吟淺唱，聲音抑揚頓挫。

“無明無因，其體本空。狂心頓歇，歇即菩提……”

風子軒感到自己的腦子被切成一片片，放到櫥窗裡展覽，從裡到外看個透徹。

記憶被一幀一幀翻看著，恐怖至極，然而這感覺只有一剎那，

下一秒，腦海中突兀的響起蒼老聲音，一下子蓋過了黑衣人的誦經，這聲音充滿戲謔，如同高高在上的帝王。

“小小螻蟻，班門弄斧。”

兩道聲音一起停住，風子軒十分茫然。他對剛才發生的事記得很清楚，自己進了洞洞洞密室，看完餐具又摸了個遍，還問了土豆長老一些事……

木尊者居然助自己抵擋了一次記憶替換，而且聽它的口氣，似乎渾然沒有把這種程度的術法放在眼裡，這是何等境界！

土豆長老和黑衣人孟老二都盯著他看。

風子軒正苦苦思索，所以眼神迷離，看著和被替換了記憶的人沒什麼兩樣。

孟老二左右瞅了兩眼：“土豆長老，沒問題。”

“辛苦你了。”

風子軒怕被黑衣人看出來，故意又恍惚了一小會，等到孟老二離開，房間裡只剩下自己和土豆長老，他這才眨眨眼睛，緩過神來。

“守靈人的術法果然奇妙，我明明進去過，可我真的不記得隔壁有什麼了。”

土豆長老咧開嘴笑了，拍拍風子軒的肩膀。

“守靈人這幾千年一直是在逆天而行，年輕人就要膽子大，不像我這種老頭，做什麼都畏首畏尾。”

土豆長老想了想。“你就先跟著趙曉楠吧，讓她帶你熟悉一下，正好這倆月把學上完。”

風子軒又和他寒暄了幾句，這才辭別土豆長老，出了屋門，步履輕快。

現在狌狌和古玉的事推到吳老狗身上，自己加入守靈人有了安全保障，前途一片明朗啊。

風子軒和土豆長老道別，出了洞洞么密室，走到來時的那扇金屬門前，照葫蘆畫瓢的刷了身份銘牌，門無聲滑開。

外面依舊是抱刀的兩位黑衣人，見到他出門微微點點頭，風子軒也客氣的打招呼。

“二位前輩，裝卸區怎麼走啊，我的一群靈獸在那等著。”

“你看一下手機，”其中一人掏出手機，開啟守靈人APP，“我在裡面置頂過新人大禮包，應該在這。”

風子軒看著他一頓操作。

“咦，好像被頂掉了，我再發一遍吧。”

“多謝多謝，我就不打擾二位了。”

他從資料夾裡面找到幾張縮圖，其中一個是華城分部，後面還用括號寫著天門山。

風子軒把圖片放大，略微辨認了一下，按著路線指示開始尋路。

這地圖精度不高，只是籠統的寫了各個區域的名稱和功能，進進出出的路線倒是標記的很精細。

此時此刻，智庫還在盡力尋找吳老狗的身影，可是它就像在裝卸區蒸發了，死活找不著。

土豆長老無奈之下發了守靈人通緝令，神州大地各個分部的眾多守靈人全都看到了那條傻乎乎的土狗照片，它的狗頭下標註著幾個大字。

靈獸吳老狗，華城在逃，乙級通緝，務必活捉。

……

風子軒看著地圖尋路，繞的七拐八彎。

兩旁的貨車來來往往，他不得不躲來躲去。

頭頂的古龍還在沉睡，把腦袋深埋在軀幹下面，也不動彈。

過了一刻鐘，風子軒終於找到了自己來時坐的那倆依維柯，車廂外守了倆黑衣人。

靈獸們在車廂裡面兀自懵逼，大眼瞪小眼。梅十三坐在駕駛室玩手機，似乎完全沒注意邊上的黑衣人。

一個黑衣人問他：“你是風子軒吧？”

“是我是我。”

“走吧。”

“啊？”

風子軒不明所以，難道不需要審問一下他嗎，吳老狗還逃竄著呢。

“用不用我幫忙找……”

那倆黑衣人頓時笑了。“你幫什麼忙啊？我看你都不一定跑得過那隻小土狗。”

“好了好了，別欺負人家了，”另一個濃眉大眼的黑衣人替風子軒說了句話，“趕緊回去吧，好好修煉，過兩年你說不定就比我們強了。”

風子軒道了謝，那倆人退到一邊。

梅十三從駕駛室探出頭來：“好了嗎，咱們該走啦。”

依維柯駛出隧道，開上盤山公路，一溜煙的奔向華城方向。

“回平樂小區嗎？”

“對。”

梅十三好像剛想起來什麼開心的事，又露出倆小虎牙，伸手拍他肩頭。

“對了，以後每天都是我給你送物資。”

“多謝多謝。”

“這種活最清閒了，我看你在訂了一天一送，就趕緊拿著手機搶單。”

風子軒有些汗顏，原來一天四千運輸費和三千人工費在這呢……

“你這活能掙多少呀？”

“每天運過來是三十銅皇幣，搬上去是二十銅皇幣，”梅十三一臉得意，“嘿嘿，我手速快吧。”

風子軒眼睛一亮，原來接這種任務就能掙到皇幣，也就是守靈人內部流通的貨幣，自己回去也要好好看看任務區，爭取掙點皇幣買靈獸血液。

“這個皇幣是什麼？我看有金銀銅三種。”

“在新人大禮包裡都寫了，姐姐我直接跟你說吧。”

風子軒趕緊點點頭，就像新手村裡遇見了教程指導一樣。

梅十三看他這德行又笑起來，露出倆小虎牙。

“這東西全稱是金質人皇硬幣，簡稱金皇幣。一枚金皇幣可以換一百枚銀的，一萬枚銅的，都是以一百進位。”

看來自己猜得沒錯，就是不知道和華國幣怎麼換算。

“那人皇幣和華國貨幣呢？”

“不可以！”

梅十三有些激動，騰出右手在風子軒腿上使勁拍了一下。

“你給姐姐記住了，什麼時候都不能用華國幣去換人皇幣，這違反了守靈人規定，懲罰很嚴重的！”

“好好好，明白明白。”

風子軒趕緊服軟，揉著大腿，這姑娘看著挺小一隻，怎麼手上那麼有勁呢？

梅十三看他聽進去了，這才不嚇唬他，一邊開車一邊解釋。

“這都是為了普通人好，你想想，華國那麼多有錢人，要是一味的用華國幣換人皇幣，咱們分部囤的這點寶貝都不夠他們買的。”

風子軒若有所思，好像挺有道理，可是總感覺怪怪的。

梅十三：“只是華國幣不能換人皇幣啦，人皇幣可以按一比十換華國幣。”

風子軒這才想起來，自己問過登記靈獸的黑衣人這件事，一不小心給忘了。

那個人當時說的是一枚銅皇幣換十華國幣，那梅十三每個月早上往自己家拉貨就能掙一千五銅皇幣，足足一萬五的華國幣！

風子軒眼睛都綠了，他就像看見了致富大道直鋪自己面前。

這匯率，不薅羊毛天理難容啊！

梅十三看他兩眼放光，不禁也樂起來：“我當時也這麼想的呢，頭一個月我拼命工作，賺了四十銀皇幣，直接全換成了華國幣。”

小姑娘眼裡充滿回憶。“那會從來沒見過這麼多錢呀，四萬呢！每天都使勁的花，吃喝玩樂樣樣不落空，結果到月底還是沒花完。”

“後來呢？”風子軒也很好奇，自己多問問，或許能少走點彎路。

“後來我發現，華國幣在守靈人交易區什麼都幹不了，還不如留著人皇幣買東西呢，當時後悔了好一陣，到第二個月發工資才好起來。”

風子軒冷靜下來，自己父母掙的錢夠多，靈獸們也不需要什麼開銷，每個月補貼不小，的確應該攢一攢人皇幣。

剛才被金錢衝昏了頭腦，差點也像梅十三著了道……

他又和梅十三聊了聊，知道自己現在屬於預備役，還沒開始修煉，照她的話說就是沒入品的小崽。

最關鍵的是，入品的守靈人才可以接任務，這就完全堵死了風子軒的生財之道。

難不成自己要滿華城的找靈獸，用擠的像貧民窟一樣的三室兩廳和口糧換血嗎，那恐怕直到畢業他都找不著幾個，因為尋常的靈獸血都被他用過了。

這時依維柯已經開進市區，下了高速，緩慢行駛在四環路上。

風子軒忽然想起來自己要和趙曉楠坦誠相見了，而且是師徒關係。

“對了，梅十三，你和趙曉楠熟嗎？”

“還行呀，怎麼了？”

“土豆長老讓趙曉楠帶我，她這人怎麼樣，好不好相處啊。”

“趙姐姐人美錢多，愛憎分明，性格爽朗，可好啦！”

風子軒聽了暗自流汗，他更希望聽到溫柔乖巧這種詞。

“對了，你跟趙姐姐在一塊的時候別撒謊，她最討厭這種人了，要撒謊也小心點，最好能自己圓上。”

風子軒已經冒冷汗了，這兩天對她撒了多少謊？他自己都數不清了。“還……還有嗎？”

“差不多就這些吧，”梅十三關注著糟糕的路況，沒聽出他聲音的顫抖，“哦還有一件事，趙姐姐有潔癖，她討厭別人碰她。”

風子軒兩眼一黑，自己恐怕要出師未捷身先死了，他可是攔腰抱住過趙曉楠，還把她壓在身下。

“那個，趙曉楠實力如何？”

“一品武夫。”

風子軒鬆了口氣，自己天天打球運動，又吸收了這麼多靈獸血液，身體素質進一步提升，說不定有一戰之力。

趙曉楠她只是懂得多，比自己早幾年加入守靈人罷了，真要打起來不一定誰贏。

對了，得趕緊跟她說一聲。

風子軒掏出手機，在微信裡找到趙曉楠，斟酌了下，發過去一條訊息。

“趙老師您好，我加入了守靈人，土豆長老讓我跟著您，請您多多關照。”

一行灰白的小字出現在這句話下方。

“訊息已發出，但被對方拒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