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十三一路和他拉家常，從日常愛好說到晚上做夢，風子軒嘴都幹了。
車開到妙峰山景區，拐進大門口邊上的岔道，和上次大聰明帶他走的路線不一樣。
上次是天門山，這次是妙峰山。盤旋的山路上車來車往，像他們這樣的依維柯佔了多數。兩旁依然立著寫有軍事重地的標識，崗哨士兵如出一轍。
風子軒開口問她，小姑娘又開始連珠炮似的解說。
“華城分部大得很，習武廠、藏書閣、倉儲區，總之不少地方。”
風子軒點點頭，就是不知道有多少個分部，總部又是什麼樣子。
思索間，車已行至半山腰，兩旁的崗哨不見蹤影。小姑娘放慢車速，向右打了一圈，駛向路邊一棵大樹。
原來這就是此處的入口，看來分部的這些障眼法也不盡相同。
眼前景色變幻，風子軒又一次進入了隧道。
這條道很短，只有五六十米，車道兩進兩出，遠不如上次那條隧道寬敞。
行至盡頭，豁然開朗，風子軒只覺得自己像是進了野生動物園，放眼望去那隊伍裡什麼品種的靈獸都有。
依維柯擠進擠出，繞過這片區域，徑直駛向角落裡一個沒人的攤位。
風子軒覺得這應該是快速通道或者專用通道，開近了他才看見，攤位邊上立了個牌子，上面寫著大量通道，僅限二十隻以上。
風子軒扭頭看了看車廂，無言以對。攤位上兩個黑衣人似乎十分激動，殷勤的跑過來拉開車廂門，車裡的聲音一下子傳出來。
“暈死本喵了！”
“咦，怎麼有兩個吳老狗，嘔——”
“快讓我出去，小白暈車啦！”
風子軒有些尷尬，這些小傢伙看來是沒坐過車，不過也不能怪它們，梅十三一開始把車開的橫衝直撞，後來沒慢幾分鐘又上了山路，七拐八彎的。
小妖精們緩了緩，磨磨蹭蹭下車，圍著風子軒站了一大圈，如眾星拱月一般。
兩個黑衣人一塊走過來。
左邊：“您好，請問這些靈獸都需要登記嗎？”
“對，麻煩你們了。”
右邊：“不麻煩不麻煩，我們這一個月都不一定能來幾波人，您跟我們來。”
兩人引著他走到攤位面前，搬了把椅子請他坐下。
面前的小桌子上碼放著一疊疊黃紙，每張都畫著不少奇怪的線條，和大聰明用過的那倆有些像。邊上放了檯筆記本，螢幕背對著他。
其中一個黑衣人走到對面開始敲鍵盤，另一個讓靈獸們排成一列不要吵鬧，那樣子跟指揮小學生放學一樣。
小傻貓自然是第一個，趴在風子軒肩膀上四處張望，它似乎完全忘了自己剛才暈車暈的像個不倒翁。
“麻煩您說一下姓名和編號。”
“風子軒，”他想了想，自己哪有什麼編號，連守靈人都沒加呢，於是直言，“我沒編號，剛準備加入守靈人。”
黑衣人把這三個字敲進去，他的螢幕上立刻出現了風子軒的檔案，只有姓名和頭像，下面的其他資訊全是空白，寫著已申請待批准。
他把電腦轉了個圈，衝向風子軒。
“麻煩您確認一下。”
風子軒掃了兩眼，就姓名三個字和頭像能看見，那照片還是他高中入學的證件照……底下的一堆資訊全都空著，看來是要加入守靈人才能填。
“對，是我。”
另一個人從黃紙堆捻出一張。
“誰是第一個？”他看向小傻貓，“那就你了，來，滴一滴血上去。”
小傻貓照做，用尖牙咬破爪子，往上擠了一點，那張黃紙被洇開一小片黑紅，但是除此之外沒有什麼奇怪的事發生。
黑衣人又問了靈獸的基本資訊，從智庫調出來匹配到風子軒的檔案裡，這就算是記錄報備了。
一個又一個小靈獸走上前來，乖乖的在黃紙上滴血。黑衣人把每一張滴了血的符篆依次碼放好，在風子軒面前鋪了小半張桌子。
等到最後一個靈獸弄完，黑衣人看向風子軒。
“該您了。”
風子軒覺得這是要讓自己也在上面滴血，因為黑衣人沒有拿新的黃紙出來。他伸出手，卻意識到沒有刀……那怎麼滴血，難道學著靈獸自己咬自己嗎？
吳老狗忽然口吐人言：“小家巧，怎麼這麼沒眼力見！”
小麻雀嘰嘰喳喳叫著，撲扇起翅膀從吳老狗頭頂飛過來，停在風子軒的手掌上，尖喙一點，把風子軒的大拇指肚刺出一個小血孔，深度剛剛好。
“好有逼格！”黑衣人連連讚歎，另一個也附和著。
“您這靈獸太貼心了吧！”
風子軒不說話，也確實沒什麼好說的，他伸出手，在血液洇開的地方滴上自己的血，於是那黑紅又暈出更大的一圈。
二十多張紙很快就滴完了，黑衣人點點頭，把所有黃紙捋齊一塊遞給風子軒。
“請您催動符篆吧，我們需要看一下結果，這樣就算完成契約了。”
風子軒又茫然了，催動符篆……這東西怎麼用？
梅十三在邊上提醒他：“你說一個連字就行了。”
“連！”
風子軒手裡的黃紙無火自燃，發出幽幽藍光，自上而下燒起來。
他嚇了一跳，差點把符篆扔出去，但他強行穩住心神，靜靜看著。因為他感覺到這火空有外形而無溫度，一點也不炙熱。
不過四五秒鐘，一沓符篆消失殆盡，連灰都沒剩下來。
冥冥之中，風子軒發現自己不僅可以察覺到靈獸們的位置，甚至還可以簡單感受它們的思緒。他略一分辨，有的滿腦子都是吃魚，這肯定是小傻貓，有的在幻想燒雞，那絕對是吳老狗。
風子軒回過神來，這符篆當真是奇妙。
他發現那倆黑衣人在竊竊私語，距離這麼近又有吳老狗的血液增強聽力，自己想聽不清都難。
“有潛力啊，一下建立二十四個靈獸契約。”
“對啊，我看其他人都是一個一個來的。”
風子軒差點罵出聲來，他剛才看對方全都遞過來了，哪知道還能一個一個催發。
這時兩個黑衣人注意到風子軒看著他們，趕緊閉上嘴站起來。
左邊：“您已經和靈獸建立了聯絡，守靈人也把它們的檔案歸於您名下。”
右邊：“這是注意事項，還請您收好，咱們這邊的工作就算完成了，感謝您的配合。”
風子軒站起身接過那小小的指導手冊，依靠乾坤饕餮決直接收進肚子裡去。
終於結束了，風子軒鬆了口氣，他想起梅十三在車上說的靈獸補貼，正好問一下。
“對了，我聽說一個靈獸每月有一萬補貼？”
“是這樣的，主要是靈獸的食宿方面，您也知道，它們跟人不一樣，有些吃的比咱們多得多。”
“那正好，我能不能把補貼換成它們的口糧？”
“當然可以，守靈人有這方面的服務，您看現在需要訂閱嗎？”
風子軒沒怎麼想就答應了，二十多個靈獸每天的口糧可是大事。
“麻煩給我辦一下，需要我做什麼？”
“您的地址？”
“平樂小區6樓404。”
“市面上有的東西都可以訂，但是奇珍異果需要提前預約，我們需要時間運過來。”
奇珍異果是什麼，豬八戒吃人參果嗎？那玩意他要了也沒用，風子軒在心裡盤算了一下。
“麻煩給我訂十條鮮魚，河魚就行，我喂貓，十隻燒雞，十斤蔬菜十斤水果，再來五斤穀物喂鳥。”
“得嘞，”黑衣人打字飛快，“魚按一條五塊算，燒雞是一隻十塊錢，蔬菜水果一共一百，穀物二十，合計一天二百七。”
“這麼便宜？”
風子軒吃了一驚，他分明記得市價一條魚十幾塊起步，一隻燒雞三四十，怎麼到這全都打骨折價了。
黑衣人笑笑，十分自豪。
“這些東西在華城附近都能拿到，哦對了，是守靈人自己的產業，成本自然很低。”
風子軒按耐住笑意，這麼看的話他月底就能用剩下的錢買4090ti了。“麻煩算一下總共多少。”
“一個月補貼二十四萬，您訂了價值二十一萬八千一百的服務，還剩兩萬一千九可用。”
“多少？”風子軒嚇了一跳，自己的4090ti怎麼忽然跑了！
“您看，每天的伙食二百七，一共八千一。”
“對！”
“每天的運輸費四千，人工費三千，一個月就是二十一萬。”
？？？
“運輸費是啥？人工費又是啥！”
“您可能還不知道，咱這邊就是這麼規定的，土豆長老的命令我們不敢不聽吶，要被他老人家知道了該罰我們給他烤土豆去了。”
風子軒頭暈眼花，原來一流的企業做標準，這話真沒說錯。
忍，我忍。等我實力強了，讓老豆子給我送飯！
“好，好，那就這樣吧，”風子軒在心裡安慰自己，反正這錢也是守靈人白送的，花出去就當買個踏實，“那剩下的錢我可以提現嗎，打到卡里？”
黑衣人搖搖頭：“抱歉，這些餘額都暫存在守靈人的賬戶裡，您可以往裡充錢，但是不能提現的，不過下個月可以轉結餘，您還能繼續用。”
風子軒這次是真的要罵娘了，監守自盜，吃拿卡要，絕對沒跑！
他嘆了口氣，自己還是老老實實苟著吧，自己剛準備加入守靈人，別整什麼么蛾子出來。
“對了，你剛才說內部交易，這裡有妖獸血嗎？靈獸血也行。”
“有的有的，妖血可能需要幾天運過來，靈獸血咱們分部就存了不少，”黑衣人掏出來個平板，一頓操作，“這是目錄您看一下。”
風子軒接過來，一個一個看，都是文字沒有配圖。
天目紅凰，當面鑑定血統純度，價格面議，接受以物易物。
南山老龜，壽七百二十載，八百金皇幣不講價。
北海朱蛾，翅膀齊全，六百銀皇幣，可小刀。
……
風子軒看的頭大，這些都是什麼稀奇古怪的東西，那金皇幣銀皇幣又是什麼？
他索性點了一下上面的價格升序，這下子就正常多了，至少自己認的是什麼靈獸。
靈兔靈貓靈狗之類的都是兩個銅皇幣。
再往下翻，靈鹿靈鶴這些是五個銅皇幣。
之後還有靈虎靈豹，盡皆八個銅皇幣。
風子軒晃了晃平板，問黑衣人。
“你們這邊的皇幣和華國貨幣怎麼換算？”
“都是一比一百，一銅皇幣換一百塊華國幣，不過咱這邊只接受皇幣換華國幣。”
風子軒推算一下，如果按照金銀銅也是一百進位的話，那一金皇幣就是一百萬華國幣，方才看到的龜妖血足足價值八個億。
額滴娘耶，八個小目標啊！
風子軒口乾舌燥，自己只要宰一頭活了七百年的南山老龜，就能直接拿八個小目標，從此走上人生巔峰！
可是自己連老鼠精都打不過……不過話說回來，這感覺有點像外匯管制，為什麼只讓皇幣換華國幣呢？
風子軒沒想明白，可能是守靈人不想讓世俗界的土豪們買買買吧。
得想辦法搞一些皇幣，他暗自思襯著，那靈虎靈鹿的血液可是十分讓自己眼饞，不知道吃下去會有什麼變化。
“好，我明白了，多謝。”風子軒把平板還給黑衣人。
“您客氣了。”黑衣人似乎有些奇怪，這人怎麼問完啥也不買，淨提一些奇奇怪怪的問題。
梅十三把腦袋湊過來：“我帶你去辦身份銘牌吧。”
“好，麻煩了。”
黑色依維柯載著一群靈獸們，再次駛入隧道，不過是和來時不同的一條。
“你收這麼多小靈獸幹嘛呀？”
“這些小傢伙多好玩啊，還能每天陪你嘮嗑。”
“有道理哦。”
不知不覺，視野逐漸開闊，變明變亮。隧道開到盡頭，遠遠望去，智庫的機箱依舊那般震撼，浮光閃個不停。
那頭被奴役起來給智庫供能的古龍好像又注意到了他，龍眼半睜，龍軀微顫，但它這次沒有噴火，只是翻了個身，用寬厚的身軀把腦袋遮得嚴嚴實實，就好像鴕鳥把頭埋在沙子下面一樣。
風子軒幽幽回想，自己上一次來這裡被古龍嚇個半死，如今想想多少是有點丟人了。
這一次故地重遊，卻物是人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