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是字面意思上的與天地同壽。

也就是氣運流逝太嚴重，她才會跟著萎縮成如今這幅模樣。

不過那不重要，重要的是……

“我可以幫你。”

小嬰兒表情嚴肅。

沐雲舟一臉好奇，不懂要怎麼幫。

可在她開口詢問前，小嬰兒先抬手堵住她的嘴，兇巴巴的道：“別打岔，我的時間不多了。”

為了防止自己退化成連話都說不出來都幼年體，小嬰兒一鼓作氣的說出了自己想要說得話。

身為氣運樹，此刻她的身上還殘存著最後一點氣運。

她可以將自己化作箭矢，讓沐雲舟拿著她去刺穿封印，不過完成這一步還有個附加條件。

“你要拿創世石綁在我的腦袋上。”

小嬰兒比劃著道：“只有身為氣運本體的我加上創世石的力量，才有可能一擊破開封印。”

沐雲舟若有所思的點頭之餘，又突然想起了什麼，於是看著小嬰兒問：“那你呢？”

破開封印後，身為箭矢的氣運樹會怎樣呢？

聽到沐雲舟的話，氣運樹明顯一愣，像是沒想到自己會被關心。

片刻後，她低下頭，語氣平靜道：“我會在封印破開的那一瞬間死去。”

聽到這話，沐雲舟下意識的道：“那你為什麼還要……”

在沐雲舟開口詢問前，小嬰兒搶先一步道：“因為我並不會真正意義上的死亡。”

她所代表著的，是蒼雲大陸。

在她死亡之後，流回蒼雲大陸的氣運會自動凝結成種子。

等到新的氣運樹發芽，就會有新的人幫她庇佑蒼雲大陸。

小嬰兒看著不大，說起話來卻頭頭是道。

但不知為何，沐雲舟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

只是不等她開口，對面的小嬰兒便平靜的快速道：“來不及了，我的時間不多了。”

說罷，小嬰兒最後看向沐雲舟。

這一次，她的語氣中多了幾分凝重：“我把選擇權交給你，你可以選擇賭一把，也可以放棄蒼雲大陸迴歸你原本的世界。”

這句話說罷後的下一秒，一陣金光在沐雲舟的眼前閃過。

等沐雲舟從那幾乎灼眼的光亮中回神時，就見地上的小嬰兒消失不見。

唯一躺在地面上的，就只有一根孤零零的箭矢。

凝視了箭矢幾分鐘後，沐雲舟鬼使神差的伸手拿起了那根箭。

下一秒，眼前一陣天旋地轉，沐雲舟從暈眩之中回神。

“小師妹！”“小師妹醒了！”

還沒完全睜開眼，欣喜的聲音先一步傳入腦海中。

沐雲舟渾渾噩噩的睜開眼睛。

卻見一向臉上沒有什麼表情的季朝歌正抱著她，臉上的表情欣喜。

在季朝歌出聲後，剩下的人也都跑了過來。

沐雲舟被好幾顆腦袋團團圍住，有些哭笑不得。

不等她出聲，葉渺渺先把手搭在她額頭上，喃喃自語道：“也沒發燒，怎麼會突然暈倒呢？該不會是之前那幾個上界人搞得鬼吧？”

在葉渺渺開始疑神疑鬼前，沐雲舟拿下了葉渺渺的手，道：“我沒事，只是睡了一會兒。”

安慰完葉渺渺後，沐雲舟的大腦依然暈暈乎乎的。

她一度以為自己搞不好只是做了一場夢。

可低頭時，卻實打實的在手中看到了熟悉的箭矢。

將箭矢握住後，沐雲舟默默抿緊了唇。

如果氣運樹沒有騙她，那麼拯救蒼雲大陸的機會就只剩下這麼一次了。

片刻後，沐雲舟坐起身問：“我昏迷了多久？”

霍元肖如實道：“兩個時辰。”

聞言，沐雲舟唇瓣動了動，原本還想問霍元肖他們現在這是在哪。

但是開口前，身下突然一陣晃動。

感受著四周呼嘯而過的風聲，沐雲舟後知後覺的意識到自己現在在天上。

再伸手一摸，感受著掌心下硬硬的羽毛，沐雲舟確定她現在這是在炎凰身上。

咳嗽了兩聲後，沐雲舟朝下面看去。

卻見下方烏雲籠罩，狂風驟起。

才不過短短兩個時辰的時間，地面上的縫隙便多得快要數不過來。

那些縫隙如同蛛絲般，密密麻麻的點綴在地面上，讓人目不暇接。

因為縫隙出現的突然，地面上原本在忙碌的人不甚跌落坑中。

意識到情況不對，有些人開始拖家帶口的往更安全的山上走去，想要躲過這場不知由何而來的天災。

可他們不知道，這場無緣無故的災難並不會輕易結束。

如果不能開啟上下兩界的封印，如果不能奪回屬於蒼雲大陸的東西……

那麼用不了多久，一切都會消失。

“裂縫越來越多了，站在下面很容易掉下去。”

霍元肖解釋道：“所以我們拜託了炎凰，讓它帶我們上來。”

但眼前的安全只是暫時的。

等地面崩塌完後，所謂的天空也會消失。

等到世界重新回到虛無的時候，世間所有的生靈都會不復存在。

死亡的壓迫感在空氣中緩緩蔓延。

一片沉默之中，沐雲舟冷不丁的開口道：“我有辦法拯救蒼雲大陸。”

說著，沐雲舟伸出手，將手中的箭矢拿了出來。

接著在幾人不解的視線中，沐雲舟緩緩解釋了自己剛剛遇到的一切。

在聽完沐雲舟的話後，四周的幾人才終於察覺到那根憑空多出來的箭矢。

葉渺渺伸手戳了戳箭矢，喃喃自語道：“這就是氣運樹嗎？”

沐雲舟點頭道：“氣運樹說只要在箭矢上安上創世石，在離封印最近的地方射出，就能夠擊碎封印。”

箭矢有了，創世石在沐雲舟和沈知年手上。

沈知年對給出創世石沒什麼意見。

一切準備就去，該怎麼去封印附近又成了新的問題。

彼此對視一眼後，眾人的目光齊刷刷的落在了炎凰身上。

被盯上的炎凰原本一頭霧水，等知道了這些人類有什麼目的後，炎凰瞬間炸毛。

“你們別想！”炎凰不滿道，“越是到封印四周，越是無法施展靈力。”

因為封印本身就有著隔絕靈力氣息的功勞。

等到了封印附近，不管去的人是誰，都會成為手無寸鐵的凡人和凡獸。

更別說封印上面還蹲著上界人。

哪怕在封印四周用不了靈力，單是用箭都能把他們戳成刺蝟。

炎凰十分不滿，拼命抗拒。

這一次沐雲舟倒是沒有強迫炎凰，只是靜靜道：“我們只有一次機會了。”

如果不能成功的話……不做刺蝟鳥，也早晚要做死鳥。

見炎凰猶豫，沐雲舟伸出手道：“陪我賭一次好嗎？事成後我把二師兄送你。”

季朝歌原本在一旁看戲。

結果看著看著，他被自家小師妹給賣了。

季朝歌反應過來，連忙道：“等等，我還沒……”

結果話還沒說出口，炎凰眼睛一亮，爽快的道：“成交！”

季朝歌正欲反駁，卻被沐雲舟一把按住。

隨後，沐雲舟拼命給季朝歌眨眼暗示，拜託季朝歌為了大局忍一忍。

季朝歌一臉憋屈，卻不得不逼著自己忍下。

一切準備就緒後，炎凰在最高的山上短暫的停留了一會兒。

等剩下的人全部離開後，沐雲舟翻身上了炎凰的背。

壓低聲音叮囑道：“成敗在此一舉，你記得給力點。”

炎凰原本天不怕地不怕，卻在準備出發去封印附近時罕見的哆嗦了一下。

但雖然害怕，炎凰依舊嘴硬。

“小小封印而已，我還能害怕不成？”

說完這句話後，炎凰像是為了給自己打氣般，將翅膀展開到最大，接著縱身一躍。

……

隨著下界地面崩塌，天氣也變得越發差勁。

狂風驟作，濃雲彌補。

呼嘯而過的寒風中，沐雲舟和炎凰一人一獸艱難的前行。

不知道過了多久，就在炎凰的翅膀都快要扇不起來的時候，一道亮光落下。

幾分鐘後，沐雲舟緩緩抬起頭。

卻見不遠處的上方，天氣驟然變得明媚。

一眼看不到邊際的雲霄上方，一道如同玻璃一般透明的屏障將兩邊的天空割裂。

隔著一道封印，上界陽光明媚，歲月正好。

下界狂風驟作，天氣陰暗，即將崩潰。

回過神後，沐雲舟拍了拍炎凰問：“準備好了嗎？”

炎凰明顯沒什麼底氣的樣子，卻還是嘴硬道：“當然，我可是堂堂神獸大人！”

說完這句話後，原本已經筋疲力盡的炎凰莽足了勁，努力向上方飛去。

另一邊，上界封印附近。

崔文遠幾人原本是去下界抓軒轅山的。

本想著在螻蟻遍地的下界，木虛境應該就已經夠用了。

但包括崔文遠在內的五人都沒有想到，他們竟然會在下界遇到重創。

五人之中崔文遠的傀儡死得最晚。

可或許是因為執念所致，在其他人都還因為魂魄受損吐血昏迷時，崔文遠已經從床上爬了起來。

隨後拖著受傷的身體，搖搖晃晃的走到封印附近宣佈了好訊息。

“下界已經崩潰，再登上最後三天，我們將再無後顧之憂。”

封印附近站著的是其他世家的家主和各大家族的高手。

原本他們為了填補封印空隙日夜守在封印附近，日子過得苦不堪言，幾乎要崩潰。

但在聽到崔文遠的話後，幾人又紛紛燃起了鬥志。

不過是三天罷了，他們忍得起！

就在眾人鬥志昂揚，準備一起撐過這最後三天之時。

人群之中有人冷不丁的開口。

詫異的問：“等等，那是什麼東西？”

此話一出，眾人紛紛低頭朝下方看去。

等看清下面是什麼東西后，眾人又紛紛傻眼。

封印的不遠處，一個年級不大的少女坐著一隻雜毛小麻雀，雄赳赳氣昂昂的朝著封印直奔而來！

其他人還沒有發覺不對，崔文遠的臉色先一步難看起來，對著其他人道：“這個女人曾在下界多次阻止我辦事，這次想必是專門奔著封印來的，你們務必不要讓她靠近封印！”

崔文遠語氣凝重，讓其他人也被帶動的緊張了起來。

雖然他們也不懂區區一個下界人，還是一個女人能有什麼本事。

但崔文遠都這麼警告了，他們也不敢掉以輕心。

封印附近的靈力攻擊會被直接無效化。

為了以防萬一，封印附近常年準備著不用靈力也有足夠攻擊力的武器。

在察覺到沐雲舟靠近後，四周就多了許多弓箭手。

在擺好姿勢後，無數根箭矢在同一時間朝著沐雲舟奔去。

炎凰原本還艱難的在天幕的狂風之中掙扎。

結果掙扎著掙扎著，頭頂突然暗了下來。

炎凰抬起頭，被嚇得整隻鳥都險些掉色。

只見不遠處，數以千計的箭只在頃刻間射了下來，讓天空的顏色都在瞬間暗淡了不少。

炎凰一邊和狂風打架，一邊不斷躲閃撲面而來的箭，一邊艱難的往上飛。

它又在努力躲閃，但架不住落下的箭實在是太多。

沒多久的功夫，炎凰就被刺中了爪子。

身體踉蹌了一下後，炎凰咬緊牙關繼續往上面飛。

但是沒多久的功夫，翅膀，身體。

炎凰不斷被落下的飛箭刺中，身體搖晃的越來越厲害。

雖然沒有如之前炎凰所說的那般真的被刺成刺蝟，但也差不多了。

眼看著血液不斷滴落，沐雲舟原本以為炎凰會不滿的嘮叨。

但是這一次，一向挑剔曖昧的炎凰卻一句話都沒說。

雜毛小麻雀沉默的撲騰著翅膀，到了距離封印還有十米的地方，才終於開口。

“我快要撐不住了。”炎凰道，“你躲開那些箭，來我的右翅膀上。”

往上飛的一路，炎凰一直護著她，沒讓她受過傷。

但此刻，炎凰只剩下右翅膀沒有被箭射中。

沐雲舟不懂炎凰是什麼意思，卻還是努力爬到了炎凰的右翅膀上。

一切準備就緒，炎凰用盡全部力氣將翅膀上的少女往上甩了過去。

而同一時間，炎凰唯一完好的右翅膀也被射中。

在無力的扇了兩下翅膀後，炎凰不受控制的往下墜落。

沐雲舟下意識的朝下看去，卻只看到炎凰用口型對著她說：“動手！”

心臟間蔓延開酸澀難受的情緒。

沐雲舟咬緊牙關，強行壓下難受感，冷靜的將那根承託著所有人希望的箭矢搭在了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