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碧海青天

等連九再次醒來，發現自己處在一處古色古香如女子閨閣一般的寢室內。

“公主殿下，您醒來了？是否要喚侍夫們來服侍您？”

連九有些懵，什麼公主殿下？什麼侍夫？

見連九不說話，婢子便先扶起了連九。

“公主還在想著顧侍夫？顧侍夫身為丞相之子，心高氣傲是有的，公主下旨讓他轉眼成了府上的侍夫，難免有些不適應，當然啦，能服侍公主是他的福氣才對，婢子會加快調教他的。公主今日……還是先讓蘇侍夫伺候著，蘇侍夫出身大將軍府，練得一身好功夫，您平日不是最喜看他練劍？”

見連九依然不說話，婢子又提議道:“那不若喚謝侍夫，謝侍夫是江南世家那邊剛送過來的，據說彈琴吹笛都很擅長……”

連九:“……”

這資訊量不是一般的大啊，她這是在哪裡？怎麼這麼多什麼侍夫之類的，侍夫又是什麼？

連九僵硬地任由婢子服侍她洗漱，聽婢子說她這是午睡了會，如今快到夕食的時辰了，按照慣例，需要喚一位夫侍前來伺候。

連九:“……”

擺擺手讓婢子看著來，她實在是有些接受無能，總感覺她不是這樣的，她不該過著這樣的生活。

可她原來是什麼樣的呢？為什麼腦海裡卻一片模糊，感覺什麼也想不起來了？

連九坐在梳妝檯前，撫摸著銅鏡裡照映著的她的容顏，感到有些陌生。

夕食的膳桌上，連九依然被動地“享受”著所謂的夫侍對她的伺候，見公主殿下抗拒，謝侍夫低下了頭，扭捏著道:“公主殿下……可是……不滿意臣子的伺候？”

連九:“……”

連九微笑著送走了謝侍夫，為了安撫他，還送了幾套上好的筆墨紙硯讓他把玩。

等到沐浴完畢，連九見坐在她床上，正笑吟吟看著她的另外一個夫侍時，連九依然保持微笑，說她不需要，讓他可以走了。

蘇侍夫起身走到了連九面前，伸手就要解開連九的衣裳，連九急忙避開了！

“公主殿下……可是臣服侍得讓殿下不滿意？為何殿下拒絕了臣，還是殿下還想著顧兄？又或者是離府的那位李兄？啊，難道是今日新來的謝氏弟弟？”

“不！不是！都不是！不是這樣的！”

“不是這樣的！不是！不是！”

連九猛地從床上直起了身子，發現自己好像做了一場夢，環顧四周發現並不是夢裡那種香閨的擺設，略微鬆了口氣，還好是夢。

不過，連九總感覺硌得慌，掀開了被子，藉著昏暗的燈光一看，不由得有些無語，床上鋪得滿滿的都是金子！

連九隻好在椅子上坐著過了一夜。

等到天明時，連九細看了房間內的裝扮，才發現昨晚在金子上睡覺不算什麼，這房間裡的一切都是金子打造的，隨著光線充足起來，看著這滿室金光真是閃瞎了連九的眼！

金子做的桌椅、金子做的梳妝檯和衣櫥、金磚鋪設的地板……

連九閉眼，她是這麼愛財如命的人嗎？為什麼她覺得她一點都不喜歡呢？

那她原來喜歡什麼？又過著怎麼樣的生活？

到底是什麼呢？

不是財不是色不是殺，那還有什麼？

長生不老！

對，她想要的是長生不老！

連九再一睜眼，發現自己處在一處百花齊放的地界，耳邊還縈繞著嫋嫋的仙樂聲。

有那環佩叮噹廣袖飄飄的仙娥路過向她行禮。

“見過仙君。”

仙君？她這是已經修煉成仙了？

連九看著四周的景象，仙宮隱在雲霧之中，到處是踏雲而去又來的仙君仙娥，這就是仙境嗎？

連九後退了半步，她是想要長生，可並不是這樣沒有經過修煉就突如其來告知她已經成仙了的長生！

“小女娃。”

仙境的景象散去，連九發現自己又處在一片山崖上，面前就是水天接連的一片海域。

連九回神，看著眼前的老者，拱手行了個晚輩禮。

“見過前輩。”

老者點頭，摸了摸鬍子，笑著道:“怎麼，可找到你的本心了？”

本心？她之前經歷的那些是讓她找到自己的本心嗎？她的本心，是長生？不，似乎又不完全是……

“此幻境名‘碧海青天’，取自‘嫦娥應悔偷靈藥，碧海青天夜夜心’的‘碧海青天’一詞，我是這幻境殘留的一抹執念。此幻境可助人識得自己的本心，找到自己的本心，去面對它，去正視它，去善待它，與它和解，與它達成共識。”

“那……倘若沒有找到自己的本心呢？”

“那就會留在此幻境裡，與他想要的東西長留在此。”

老者指著那片海，海面上幻化出一個又一個畫面來，有的在不停地殺殺殺，有的環抱金山銀山，有的在一片美色如雲中不可自拔，有的站在權力頂峰，有的在仙境中大喝美酒……

“不對吧，既然說是本心，但有些人就是愛財愛色愛長生不老，那就是他們的本心不是嗎，如果誠實面對了自己的本心，又怎麼會留在此地？”

“是這樣沒錯，有的人的本心確實是追求錢財，追求美色，選擇誠實應對的也跳脫出了幻境，那你覺得留在這裡的到底是沒有找到本心還是因為什麼？”

連九沉思，又重新看著那一個個變換的畫面……

“是貪？因為想要更多，迷失了自己的本心？”

老者笑而不語，撫摸著自己的鬍子，施法讓那些畫面消失了，海面重新歸於平靜。

“小娃，記住，幻境可重來，修煉卻沒有重來，修煉錯了道，便終會走上身死道消的路，還望你堅守本心，保持正念，成就自己的道。”

連九拱手行禮，謝過這位前輩的指點，再抬頭一看，發現老者消失不見了。

連九閉著眼，感受著徐徐清風拂面而來，等睜開眼，自己已經身處洞府之中了。

山海扇正漂浮在她眼前，面前展開的正是山海景象那一面。

“呀！忘了夕顏了！”

連九忙又重新開啟扇面上的陣法，就在這時一股蠻力衝破的靈氣流直面連九心口處！

連九一時不察被那靈氣衝倒在地，大吐一口血！

連九抹去嘴邊的血跡，看著漫天飛舞的蝴蝶，感受著他們的怨念，不禁輕輕笑出了聲。

“怎麼？後悔了？後悔鎖在畫中仙裡沒了自由？想出去？你們不怕死嗎？還是覺得，死了不要緊，要緊的是不能沒有自由？”

連九語氣嘲諷，總算知道了當時師叔為何給她傳音要小心這蝶靈，事後她曾經問出了疑惑，師叔就說主秘境為何要脫離蝶靈一族肯定是有原因的，以及為何不願跟人修簽訂契約卻突然同意了進畫中仙，這都有些怪異，讓人不得不懷疑。

小粉蝶撲騰著羽翼，嬌喝一聲:“你明明有仙境，我們都感受到仙氣了！你卻不讓我們去那仙境，反而鎖在這畫中仙裡沒了自由，你怎麼能這樣呢？”

枯葉蝶則是有些失望的語氣:“我原以為小友是不願相信我們，想著過些日子小友看到我們的乖覺，便會主動讓我們到仙境裡去……哪裡知……如今我們還感受到另有一位人修身帶仙氣空間，我們只好另擇明主了。”

乖覺？連九無語，先不要說她現在那個玉鐲空間根本裝不了活物，就算活物能進去，沒有簽訂契約憑一個乖覺就想進她的空間？

這些蝶靈一族是不是太過自信了點？不，是覺得天下有這麼好的事？

見那些蝶靈一族想要衝破束縛，連九收回了摺扇，並沒有攔住他們。

蝶靈們見狀一喜，看來這個連道友確實很善良，就這麼放過他們了！正好，他們可以投奔到另一個人修那裡去！

蝶靈們揮舞著羽翼，就想要衝出洞府外，下一刻連九展開了山海扇，開啟了碧海青天幻境，將摺扇鋪設開來的幻境無限延伸，將蝶靈一族全容納了進去。

“我既能幫你們從一個空間內出來，也能把你們鎖回到一個空間內去，既能救你們，也能毀了你們，哼……”

連九重新收回摺扇，撫著心口坐在桌邊，剛剛被那靈氣流擊中，這會子還隱隱作痛，想著那些蝶靈，神情複雜，又展開了摺扇，花開蝶舞那一面沒了蝶舞，只剩下草木花開的景象。

“你們……”

“我們草木精靈承道友之恩，得以保全性命，日後道友有需，盡請告知，還望道友他日飛昇上界，能讓我們重獲自由。”是那個紫藤的聲音。

“好。”

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事，連九便答應了，這時夕顏與她識海中建立起了聯絡，連九便重新展開摺扇，將夕顏放了出來。

“你在幻境裡經歷了什麼？”連九溫聲問道。

“嘿嘿，主人我看到了好多好多妖獸，它們的血液好美味呀，不過我只吃了一點過過嘴癮就不吃了，我記得主人說過切不可太貪！”

連九摸了摸夕顏的藤蔓，讚了一聲真乖。又收起了摺扇，將其與揚靈一同蘊養在丹田之中，就準備出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