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莫見羽寒柳不再挽留,快步下山,剛好撞見了驅車趕回來的林葉婷幾人。還未等秦莫開口,林葉婷先是開了口。
“剿猿可是發生了什麼變故,怎麼就你下山來?”林葉婷並不知道羽家的事情,還以為秦莫剛剛結束屠猿下山找她。本以為自己之前未躲避禍端逃走,難以與秦莫等人匯合了,沒想到回來的正好。
“山上慘淡不堪,此地恐有危險,不宜細談,既然剛好遇上,我們就先一道下山吧”秦莫急忙上前,雖然羽家一眾陸續上山了,但難免羽寒柳留有耳目在此,信物在秦莫手裡的事情萬萬不可暴露。
林葉婷自然聽出了秦莫話裡的意思,將林有景的屍首收入車內,叫上在一旁警戒的林起航,拉著秦莫入了香車,幾人匆匆離開,打算找一清靜地再聊遭遇。
果不然,待玲瓏香車走遠,一羽家弟子出現在那死去的白猿屍體邊,掐訣向山頂飛去。那羽家弟子將秦莫與林葉婷的對話一字不差的傳給了羽寒柳,羽寒柳聽完一笑。
“她果然不是一人”羽寒柳想著秦莫當時與他對話時那般面不改色,心裡對秦莫的好奇又升幾分,照林葉婷的話羽寒柳猜測秦莫所在的酬天宗顯然是與林家合力絞殺了這一帶的白猿,中途或是遇見了什麼難敵的兇獸讓珂慄使出了秘法,或許是為了搶奪這信物與守物的靈獸苦鬥。如今又是酬天宗的主場,想來這信物八九不離十是在這酬天宗弟子手上了。
但是羽寒柳轉念一想,秦莫看上去確實與酬天宗弟子不熟,而且看她與林家小姐的對話,二人顯然非常親暱,既然如此酬天宗敢將信物交與秦莫保管嗎?更何況這次酬天宗的隊長是葛尤白,羽寒柳曾經聽師兄姐提起過此人,為人處世相當謹慎,相比最穩妥的辦法應該是拿在自己手裡吧。
“沿著山路向下找找,看看能不能查出有酬天宗子弟離開的痕跡”羽寒柳如此吩咐道,但轉念一想,這葛尤白實力算得上上乘,又謹慎能讓他們如此容易抓住馬腳嗎,秦莫處或許更容易查到線索,“秦莫處可有留意她們往哪去了?”
“向東去了”羽家子弟答道。
“找些人,不,你們繼續找尋酬天宗子弟的蹤跡,順路將訊息放出去,就說酬天宗葛尤白手裡拿有信物”羽寒柳對著在周邊金竹林內探查的兩位弟子安排到,“我獨自去追秦莫一干人等”
“少主!”羽家眾人有些猶豫,在如此秘境中隻身追尋,著實是有些大膽,“還是帶上一人吧,秘境危險。”
“不必”羽寒柳回絕道,“本就是秘密追蹤,人多反而容易被發覺,況且這秘境看著走獸都沒多少,哪裡來的危險”
羽寒柳的佈置不無道理,這秘境看上去是酬天宗的主場,可最為獲利的其實是羽家,羽家的御空術減輕了秘境中行走不便的問題,讓羽家比其他人更快地瞭解了這秘境的情況。羽寒柳不等幾位弟子的阻止就掐訣朝東追去,御空術遠本就比林葉婷的香車快,再加上林葉婷幾人離開也不過兩刻時間,羽寒柳不過一會便發現了香車的蹤跡,雖然香車自帶迷蹤陣法,但是那隻針對於普通走獸和修為不高的妖獸,還難不倒羽寒柳,他一直落後香車十里慢悠悠的跟著。
香車內由於林葉婷邊上坐了秦莫,林若嵐只能坐在林起航邊上,而林起航的腳下就是稍作打理的林有景的屍首,本來是打算讓林若嵐燒了屍首幾人帶著骨灰回去的,但是林若嵐說什麼也不肯,最後只能拿玲瓏香帛裹著林有景的屍首帶走。
“你們到底發生了些什麼,快與我說說,香車內有陣法可遮蔽車內情況,你不必擔心。”林葉婷拉著秦莫的手問道。
“珂慄師姐暴走,珂何師兄重傷,盧爾任師兄帶著二人離開了,葛尤白師兄獨自離開了”秦莫回握了下林葉婷的手,“你們呢,發生了什麼?”
“有幾隻白猿跑下了山撞見了我們,林有景為了救若嵐師妹。。。”林葉婷看了看坐在一邊的林若嵐不再說話,但是秦莫也直到了大概,摸了摸林葉婷的腦袋,點了點頭。
“你們不必過於自責,來前承禎真君也早已說過,境內兇險生死有命,想必來前諸位長輩也有叮囑”秦莫如今作為一個外人,也不好多說些什麼,只能安慰幾句,便轉移了話題“我其實下山時遇見了羽家的子弟,羽寒柳”
聽見名字後林葉婷幾人紛紛看向秦莫,顯然羽家少主的聲名鮮有人不知,“他帶我又上山檢視了一番,我再擺脫他們時便遇見了你們。”
“那羽家少主可有為難你?我常聽說此人風流,愛留戀溫柔鄉”林葉婷聽到羽寒柳帶秦莫上山突然緊張地問道。
“此人雖然輕浮,但也不可小瞧,我擔心他會派人追蹤我們,香車可有迷蹤的陣法?”
“有是有的”林葉婷點了點頭,但又解釋道“可估計是瞞不過那羽寒柳了,羽寒柳也算年輕有為,不過二十有七已經是築基中期的實力了”
秦莫心裡一驚,沒想到此人已經是築基中期,還好當時未起衝突,說著秦莫摸了摸被放在袋中的信物,林家現在也不知道信物會在她的手裡,估計以為是在葛尤白手裡,如今羽家又說不定留有眼線還是瞞下來比較好,林葉婷等人本就對信物興致不高,見秦莫不說,便也懶得再提,當然經此一遭,眾人也沒心情說這些功名利祿之事。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秦莫總覺得自己忽略了些什麼,有些隱隱不安。
而被秦莫忽略的正是我們那曾經在珂慄懷裡哭泣的桑生,不知各位看官可還記得。
說到桑生,自秦莫離開隊伍後,他先是同葛尤白同行了一段路,但是他們運氣不佔好,修士們進秘境多是為了異獸珍寶,可如今的秘境除了林葉婷這般對一方專攻的人能看出點好處,其他人或許連這山路都走不明白,如此一來,那群英薈萃的信物就成了所有人關注的東西,既是珍寶又能奪得一方響譽,酬天宗弟子先得到信物的訊息瞞不了多久,等訊息傳出去葛尤白必會成為眾矢之的。葛尤白擔心連累桑生,便叫桑生與自己分開走,未多做商量,桑生也應下了,畢竟信物之奪也參與過了,閱歷來說桑生這幾日跟著酬天宗的子弟也學到了不少,還被幾位前輩們煞了煞傲氣,遺留的問題是如何混過這剩下的五個月,而且還是在無法精準判斷晝夜的情況下度過五個月。
桑生原本打算往北面人多的地方瞧瞧,多長些見識,誰知路上碰見了他的原本家,也就是路家的弟子,而此次出門歷練之人正是桑生原先的親妹妹路展蝶,路展蝶小桑生三歲,而桑生自五歲起就被白雲觀帶走修習,路展蝶兩歲後就再也沒見過哥哥,對哥哥的印象也不過是知道有這麼一個人罷了。
桑生雖然現在也與這妹妹不熟,可說來畢竟是親妹妹,也曾朝夕相處過兩年。桑生的這個親妹妹可沒有桑生這般的好天賦,不過練氣初期,被路家一眾築基弟子好生護著來秘境長個見識,桑生心裡暗罵父母魯莽,秘境向來有不成文的規定,低於築基不得硬闖,堪堪練氣的小兒就入秘境不是找死嗎,難道這麼多年定下規定是擺設嗎。雖然如此想著,可桑生人還是靠近了路家一眾。
“來前我就說讓你們其中一人帶輛香車,你們倒好,一個個只帶自己的刀劍,這秘境這麼難走,讓我這麼辦?”尚未靠近,桑生就聽見路展蝶指著一干路家子弟大罵,說是弟子,實則就是護衛。
“小姐息怒”為首的弟子,直接單膝跪在地上,抱拳道,“秘境向來危險,比起載具,還是帶著隨身的武器保險。”
“危險?”路展蝶假意四周環顧了一圈,氣笑道:“這等秘境裡,連個走獸都見不到,你倒是和我說說危險在哪裡?”
路展蝶自記事以來就是被捧在手心裡的存在,由於她那位哥哥去向不明,父母將對二人的愛意都給了路展蝶,再加上路家小姐的身份,整個赴陽城內無一人敢忤逆她,從小順風順水慣了的她,入秘境以來就沒順心過,這幾個路家的弟子看著一個個畢恭畢敬,但是沒有一個人同從她的指令。憋了一月有餘的怒火,此時的路展蝶終於是忍不住了,指著跪在地上的路家弟子,想要數落一番。
可沒等她開口,自己的手腕便被一個人拽著,她剛想轉頭看看是誰如此無禮,便發現自己竟然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的身體。這下路展蝶哪裡還有怒氣,只剩下驚恐,她就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收了手,望著對面一眾警惕地看著自己的路家弟子,彎下腰,道了歉。
等做完這些,她耳邊傳來一個少年的聲音,“這下你可知道哪裡有危險了?”
此時的路展蝶才意識到身體的掌控權回到了自己手裡,她先是鬆了口氣,接著一掌朝著身邊拍去,桑生自然輕鬆躲過了這一掌,不過路展蝶已經趁著這個機會躲到了路家弟子身後,被三人圍住,護了起來。
“遇到了危險還知道往他們身後躲”桑生見路展蝶這番作為,心裡暗罵父母寵愛無度,想當年睡在那肉嘟嘟的小妹如今竟然如此跋扈,不說這個,還讓一個練氣初期的人入秘境歷練,真是不知死活,越想越氣的桑生,嘴下也不留情,“若是我剛剛受了你這一番氣,一定假意保護你,恨不得你直接被來犯者斬殺”
路展蝶本就被桑生嚇壞了,如今被他這麼一數落更是委屈的不行,“本就是他們不聽我使喚,我說他們幾句都不行了,還做什麼主子!”
“做主子就能這般無禮,不顧禮儀道德了?”桑生一邊與一眾路家弟子周旋,一邊喊話路展蝶,“一個練氣小兒,敢來秘境不說還數落一群築基修士,可真是不要命了,你父母便是這麼教你的?”
“你!”路展蝶沒想到這人話語如此毒辣,還馬上了自己父母,顧不得儀態,哭著衝了出去“還輪不到你罵我爹孃!”
轉眼路展蝶就被桑生抓在了手裡,路家的弟子本就是為了保護路展蝶才來這秘境的,如今路展蝶被桑生拿在手裡,眾人不敢輕舉妄動,而桑生還在罵“既然不想讓爹孃被罵,就好好在家裡待著!”
路展蝶早已哭的找不清方向,也顧不得桑生說的是你爹孃還是爹孃道,“若不是聽說我那十來年不見的哥哥會來這,我才不來這鬼地方呢”
“都十幾年不見了,你找那人幹什麼?”
“還不是爹孃想他!”路展蝶瞪了桑生一眼,“娘快生辰了,我不過是想把他帶回去見娘一面。”
“你可知秘境一開要七個月才能出的去?”桑生聽著路展蝶的回答心裡一軟問道。
“什麼?”顯然路展蝶並不知道這件事,“我能提前出去嗎?”
“不能,此地是酬天宗的主場,唯有他們的弟子能提前離場”桑生有些無言地扶著額頭,把路展蝶丟回了路家弟子面前,“什麼都不知道就闖進來找一個十幾年不見的人,你可是忘記把腦子帶上了?”
“你!”雖然依舊被此人粗魯有點言辭氣得不輕但路展蝶也摸清此人沒有敵意,“那我又能怎麼辦,我是偷跑出來的。”
“那你可知你那個哥哥長什麼模樣?”
“不知”路展蝶被問得底氣全無,“但是我爹說過,我哥長得與他極為相似,我見了一定能一眼認出來。”
“那你如今可認出來了?”桑生如今是一點脾氣都沒有了,剛剛如此盛氣凜然的訓完話,此刻要相認顯的氣虛,旁敲側擊的問了句。
“認出什麼?”路展蝶疑惑地望著桑生,這才意識到,自己如今才好好地看見了這個不速之客的模樣,長得與自己父親有五分像,眉眼間還和自己有點相似,路展蝶只覺得心裡一驚,顫巍巍地問了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