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這時,莫侍衛走了進來,對著雲華公主說道:“雲華公主,還請您移駕到這邊房屋休息。”

莫侍衛此話一出,香蓮瞬間就停住了。慢慢地轉回身看著自家公主,她滿眼都是心疼。

這莫侍衛話說得好聽,是請雲華公主移駕休息;可在場的誰不知道,他是想軟禁雲華公主?

聞言,雲華公主抬起眼眸看了莫侍衛一眼,隨後便一聲不吭地抬腳往莫侍衛所說的房間而去。

香蓮見自家公主悶聲走了,她也無心再與王啟文計較,當下追隨著雲華公主的步伐而去。

等雲華公主和香蓮走了,柳如眉輕輕地嘆了一口氣,道:“雲華公主本想讓梅將軍脫身離去,梅將軍最終卻沒能遂願走成,她肯定是在責怪自己了。”

聞言,王啟文並沒有搭腔,只默默地尋了一塊搓衣板出來,在柳如眉面前跪了。

柳如眉從沒有見過這種操作,當下驚得從座椅上站了起來,訝異道:“夫君這是做什麼?而且夫君方才找來找去,就是在找這個?”

佟掌櫃也是覺得自己活久見,頓時也不憂鬱煩悶了,瞪大眼睛、豎直耳朵去看王啟文那邊的情況,要知道,男兒膝下有黃金的啊。

古代男子的膝蓋,上跪天地君王,下跪父母仁師,什麼時候跪過後院裡的夫人娘子?

所以對於佟掌櫃而言,這真是一個天大的稀奇事。就算是以前聽過怕娘子的,也沒有怕成這樣吧?

況且這王夫人看起來知書達禮、溫柔賢惠,王公子怎麼突然就跪下了?難道有情人終成母侄?

“眉兒,夫君以後只關心你一人,這次是情況特殊。”

柳如眉聽到王啟文這樣說,心裡感動的同時,不禁無奈答道:“眉兒知……”

“我知道你知道,但是我還是要跪一會兒。”王啟文打斷柳如眉的話說道。

“為什麼?”佟掌櫃忍不住問道。

王啟文回頭看向立在門邊的佟掌櫃,腦海中“嗡”的一聲,心想:“糟了,忘了佟掌櫃還在這裡了……”

柳如眉也覺得既尷尬又受寵若驚,伸手就要去扶王啟文起來。

可王啟文卻是把心一橫,堅持不起來,並且說道:“眉兒,你讓我跪會兒,我自己都覺得自己方才的作為非常渣,對你、對雲華公主都是。”

聞言,柳如眉心中震動,理解夫君是覺得自己德行有虧,心裡難受,但一直這麼跪在大堂,也不是個事兒啊。

思及此,柳如眉眼眸一轉,附耳過去,說道:“夫君,莫侍衛待會兒也要出來了,你若是想跪,等之後回了房間再跪吧。”

柳如眉邊說,邊拉王啟文起來。

看了看佟掌櫃驚訝中帶著濃濃八卦氣息的眼神,王啟文僵持了幾下,最後還是站了起來——柳如眉說得對,要跪回房間跪,而且反正他以後也有的是機會。

王啟文剛站起來將搓衣板放好,莫侍衛就帶著那兩個懂得岐黃之術計程車兵過來了。

“王公子,您肩上的傷,要處理一下了。”莫侍衛對王啟文說道。

“好,多謝莫侍衛。”

將羽箭取出以後,王啟文與柳如眉便上樓回到了天字一號房。

紅藥和紅芍休息了一晚,身體已經好了許多,天亮以後便等在了天字一號房裡,見到王啟文和柳如眉推門進來,高興不已:“少爺、夫人,你們都回來了!”

“啊,少爺您這是……”紅藥眉眼活絡,一眼便看到了王啟文肩上的傷口。

聞言,王啟文笑道:“不礙事的,都過了這麼久了,早就不疼了。”

聽到王啟文這樣雲淡風輕的描述,柳如眉不動聲色地看了王啟文一眼,將王啟文扶到了一張椅子上坐下。

“誒?徐縣令呢?”王啟文環顧一週,沒發現徐輕之的身影。

“輕之之前也在這裡的嗎?”柳如眉到現在都沒與徐輕之在海苔碰過面。

“嗯。”王啟文點頭,解釋道:“你應該聽弋陽說過,我與他一同被關在刑部提審處的,之後便也一起逃了出來,回來卻發現你不見了。”

聞言,柳如眉也覺得奇怪,跟著疑惑道:“那輕之呢?”

“回少爺、夫人的話,徐縣令接到徐家急報,連夜趕回去了。”紅藥稟道。

“徐家急報?”柳如眉聞言,才放下不久的心臟瞬間又提了起來,連忙問道:“他有沒有說,徐家是出了什麼事情?”

“沒有……”紅藥歉然地搖了搖頭,說道:“我們過來的時候,徐縣令剛好出門,急急忙忙的,統共都沒有說上幾句話。”

“那他是怎麼走的?這外面兵荒馬亂的……”柳如眉擔心徐輕之的出行安全。

聞言,紅藥輕快地說道:“夫人,這個你放心,徐家派了不少人來接應,進城的時候,也與弋陽大將軍的部下說好了,一切都很妥當。”

“那就好……”聽到這話,柳如眉終於是放下心來。

“少爺、夫人,你們還沒有吃早飯吧?”紅芍問道。

“沒有。紅芍你去做些清簡的粥端上來吧。”柳如眉吩咐過紅芍,然後轉身去找藥膏。

紅藥看到柳如眉去尋藥膏了,當即明白過來,便也轉身去了廂房,打了一盆熱水出來。

柳如眉找到藥膏回來,發現王啟文竟然靠在椅子上眯著了,便走過去溫柔地說道:“夫君,需要把臉上的傷口清洗一下了。”

“嗯?”王啟文聞言從淺眠中驚醒,恍惚答道:“啊,好的。”

然後,他居然又眯了起來。

柳如眉無奈,同時也不忍心再叫醒他——他的夫君確實是太累了,讓他眯一會兒也好。

所以柳如眉讓紅藥尋了紗布來,細心地給王啟文擦拭消毒,然後再搽上消炎促愈的藥膏。

……

下午的時候,柳如眉叫醒王啟文,說道:“夫君,弋陽大將軍回來了,你要不要下去看看?”

“嗯?”王啟文睡得迷迷登登,聞言睜開半隻眼問柳如眉:“現在什麼時辰了?”

“申初了。”

“啊,都這麼晚了?”王啟文一下子驚醒,瞬間睡意全無。

柳如眉一邊幫王啟文將乾淨的衣服拿過來,一邊回道:“中午吃飯的時候,我來喊過夫君。可夫君睡得很沉,喊了幾次沒醒以後,我便沒有再打擾夫君了。夫君辛苦,便讓你一次睡個夠的。”

“眉兒你真好。”

王啟文下了床,將手伸進柳如眉撐好的袖口裡,然後任由柳如眉幫他細心整理。

“弋陽回來,有沒有說雲華公主怎麼辦?”王啟文隨口問道。

可剛問完,王啟文就覺得似乎有哪裡不對,心裡嘀咕道:“這樣問,柳如眉會不會生氣?”

他可是兩輩子第一次認認真真地想當一個好老公,也不知道柳如眉的紅線底線都在哪裡。

“沒有。”柳如眉低頭幫王啟文繫著側身衣帶,頭也不抬地說。

中衣穿好以後,柳如眉又拿來外衣,繼續衣來伸手地伺候王啟文。

王啟文仔細地觀察了一會兒柳如眉的臉色和動作,覺得她貌似並沒有生氣,才摟住柳如眉撒嬌道:“眉兒,為夫好餓啊……”

幫夫君穿衣穿到一半忽然被抱住,柳如眉先是一愣,繼而微笑著仰起頭說道:“夫君已經將近一天都沒吃東西了,當然餓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