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

鄒氏瞪了陶花一眼,急忙站起來,給陶立安順氣,“你發什麼脾氣?花兒這孩子嘴巴就是這麼直,她向來有什麼說什麼,你跟她計較什麼?再說了,要不是我們瞞著你,你覺得我們家能這麼順利的分出來?要不是瞞著你,別說分出來了,指不定安清和花兒要給陶家那幫吸血蟲賺多少錢呢。”

頓了頓,鄒氏又看著陶安城和陶安清說道:“就算你不看花兒的面子,你也要看看安清和安城吧,安城要念書,要跟著秦夫子,難道這些不需要銀子嗎?再說了,當時瞞著你,是我的主意。你素來對你娘……孝順,我不能攔著你盡孝,可是,你也別攔著我為了我的孩子瞞著你!”

陶立安聞言,整個人頹廢的坐在凳子上,雙眼無神,他知道這些年來,自己確實忽略了妻子和孩子他們,現在陶葉也失蹤了,而他以為家裡欠了一屁.股債,也****夜夜的想著賺錢還債。

現在得知這一切都是假的,他除了痛心之外,還有就是彷彿一瞬間就被人抽掉了身上所有的力氣,他突然很迷茫了,似乎再次回到了十多年前,自己剛剛摔斷腿的那時候。

陶立安的反應讓鄒氏忍不住心疼,人心都是肉做的,這段時間他的表現確實可圈可點,若是找這個勁頭髮展下去,鄒氏想親自告訴他這些真相,沒想到事出突然,讓陶玉琴知道了。

不過這樣也好,她不用時時刻刻心裡藏著事情,總算可以輕鬆下來了,她伸出手來,給陶立安順氣,輕聲說道:“這些年,你渾渾噩噩的給家裡做農活,其實我心裡都知道,你是個有抱負有大理想的人,當初,當初……可自從你的腿摔斷之後,你被家裡束縛了。孩子他爹,你捫心自問,這段時間你覺得如何?”

鄒氏的話的的確確說到陶立安心坎上了,作為一個男人,作為一個曾經也輝煌過受過大家尊重的男人,突然之間從天堂摔到地獄,這種落差,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再加上陶家的人,覺得他沒用了,總是把家裡的活兒全部丟給他,雖然他嘴上一直沒說,可實際上心裡很牴觸,只是,他想到自己這條腿,確實是個殘疾人……可自從來到縣裡,他每天做著和正常人一樣的活兒,沒人看不起他,也沒人說他什麼,漸漸地,他在這裡也找到了自己存在的價值,證明他並不比別人差,這樣的日子,確實很好過……

想到這些,陶立安心裡的氣消散了很多,只是……“我現在知道了,而玉琴也知道了,要不了多久,家裡也會知道,到時候……我們家指不定就要背上不孝長輩的名聲,如果鬧得人盡皆知,對安城和安清的影響可就大了,當然,還有花兒……”

陶花不禁翻了一記白眼,真是難得啊,總算想到自己了。

陶安清馬上說道:“爹,這個其實你不用擔心,我們家到底欠錢沒有,欠多少錢,其實全部在我們一張嘴上。至於小姑……我想小姑並不是那麼不通情理的人,花兒,到時候你跟小姑說說,我們家從未不說過不孝順長輩,該我們家負的責任,我們家一定不推諉。可若是不該我們家的責任,硬要塞到我們身上,我們是一定不會答應的!”

陶花也是這個意思,陶家那一家子,哪個都不是善茬,雷氏和陶善明就算了,這是他們應該做的,可大房和三房,若是也想趁機從他們身上撈點好處,絕對不會便宜他們。

“大哥,你放心吧!”陶花點點頭,應下來,“當初全村的人都知道爺奶是怎麼對待我們的,只要我們把小姑穩住,也就好了。至於爺奶,他們知道也罷,不知道也罷,難道,他們還能把我們怎麼樣不成?”

“話不能這麼說!”鄒氏搖了搖頭,“你這孩子也是,不能這麼說話,我和你爹一把年紀了,可你們還小,你大哥眼看就到了議親的年紀,這要是傳出點什麼來,對你大哥的名聲不好,再說了,你們不是打算讓安城唸書嗎?我聽人說了,對讀書的人來說,這名聲啊尤其重要!”

來了縣裡之後,鄒氏的見識也一天比一天寬。

陶立安見他們早就打算好了,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好像什麼滋味都有,千般味道,他都嚐到了!

陶花晚上去找了陶玉琴,陶花對陶玉琴來說,不僅僅是侄女這麼簡單,還有她對她的恩情,若不是她,她估計早就被家裡逼著嫁到了付成才家,真是因為陶花,她才有了新生,今生才能嫁給自己喜歡的人,加上白天陶花說的一席話,她再也找不到藉口,只得應了下來。

一場暴風雨來得快去得也快,他們家就這麼安安靜靜的度過了。

陶立安身心都輕鬆下來,做起活兒來,也不像以前那麼拼命了,而且兒子還在教自己看賬本,他更加賣力了,希望透過自己的腦袋來證明自己。

事情解決了之後,陶花就想著再過幾天就是陶玉琴和無四的婚禮,只是到今天,也沒看到無四的身影,不禁有些擔心,別出什麼問題才是啊。

第二天一早,陶花就和鄒氏以及陶玉琴先回去了,縣裡的事情就交給陶安清和陶立安,陶安城想了想,這麼早回去,也沒他什麼事,索性留在縣裡跟爹和大哥待著,順道溫習溫習功課。

陶花和陶玉琴他們回到玉河莊,陶家上下一片喜色,不過當他們看到陶花和鄒氏,就笑不出來了,陶玉琴著急關心雷氏的病情,也沒管陶花和鄒氏,徑直就衝進了雷氏的房間。

“哎喲,我說是誰回來了,原來是二房的人啊!”鄔氏滿臉譏笑,“二嫂,要我說啊,你們這個時候回來幹什麼?娘病了,要是你們帶著一大幫要債的人來,再把娘給嚇病了可怎麼辦?”

“可不就是嘛,別到時候說你們是回來孝敬長輩的,這不是來催命的麼?”羅氏也陰陽怪氣的諷刺鄒氏和陶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