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15，虛假的歷史

“人生就是一張茶几，上面擺滿了杯具和餐具。若還有什麼附加品，那一定是滿滿的套路。”趙蔭斜躺在軟榻上，咬了一口蘋果。

“臺上十年功，外掛一點通。你說我咋沒有外掛呢？”趙蔭悲嘆了一聲，“歷史這外掛有毛用？啥都不對！南王身份性格不對，長寧公主不對，安太祖晏清身份也不對，還有那操蛋的李璟……”

“李衡，別管我了，讓我去死一死吧！”

“王爺，屬下沒攔你。”

趙蔭蹭一下坐了起來，一轉頭就看見了李衡無動於衷的模樣，頓時悲從中來。他扔了啃了半個的蘋果，無精打采的站了起來，搖搖晃晃的往回走。

“別跟著本王！本王委屈！”

趙蔭回瞪了李衡一眼，見李衡果然沒跟著自己，更不好受了。治水的獎勵下來了，小皇帝淡化了他的功勞，又誇大了李璟的功勞，趙蔭直接從治水主要功臣變成了去鍍金的紈絝王爺。

和歷史一模一樣。

最終，到他手裡的，只有一些金銀布帛，而他最不缺的，就是這東西。

“王爺，王妃來了。”李衡小聲道。

聞言，趙蔭立刻站直了身子，整理完衣裝，就見一妙齡少女緩緩走來。這少女生的也美，一身淡藍色的衣裝，頭上已挽上了婦人的髮髻，見到趙蔭，也恭恭敬敬的行禮：“王爺。”

“都說了不用行禮，你是本王的王妃。”趙蔭看見納蘭德蘭心情複雜，說不上是愧疚還是心虛，也或者是知道了小皇帝不會饒了納蘭家的複雜，這些天，他一直躲著納蘭德蘭。

納蘭德蘭是一個聰慧的女子，一切想必她已看透，只是不說出來。

“最近還好嗎？有沒有人說什麼閒話？要是有哪個嘴賤的，你讓李衡帶著人直接去打就行，反正滿京城都知道本王是個紈絝。”

“沒有人敢欺負臣妾。”納蘭德蘭淡淡的笑著，笑容中似乎透著幾分哀傷，“臣妾就是想念王爺了。”

“……辛苦了。”趙蔭說道，“你也別省著錢，本王什麼都沒有，就是錢多，多出去買點好的。”

這是注意到她身上配飾不多。

納蘭德蘭身子不好，喜歡素淨，但趙蔭總覺得她這樣不好，沒有一點小女孩的朝氣。十六歲的十九在他看來是他的愛人，而十六歲的納蘭德蘭他只能當成妹妹。

納蘭德蘭聞言心中更加苦澀，面上卻絲毫不顯。

“王爺，臣妾知道您不喜歡臣妾，若是不喜歡，就不要對臣妾這麼好了……”臣妾會誤會的，也會更加嫉妒那個被您喜歡的人。

誤會？難不成納蘭德蘭喜歡他？不對啊，趙蔭啊趙蔭，做人不能太自戀，明明婚前坊市傳言納蘭德蘭看不上他這個未婚夫……

可是，人總是會變的，對於女孩子來說，再多的期待都比不上一個真正對你好的人。

皇宮裡，一號和七號湊在一起，七號愁眉苦臉，看著桌上的情報，唉聲嘆氣。

“這個交還是不交？”七號想了半天也沒想出個所以然，只好去問一號。

“交吧，原本陛下心中就有愧，答應的事情沒做到，十一自己去找解決的方法也無可厚非。”一號拿起了桌子上的情報，情報顯示南王最近在找有能耐的蠱師，“不過陛下雖不會怪罪，但總會敲打一番。”

那份情報最終還是被送了過去，小皇帝果真宣了趙蔭進宮。

不過這次，趙蔭沒有見著小皇帝，只有兩個小太監。趙蔭等了半個小時也沒等到人，心知這是小皇帝對他心生不滿，給了他一個下馬威。

不過趙蔭也不是一個閒的住的人，坐了一會兒實在無聊，便開始四處打量。御書房每天都有人打掃，十分乾淨，這時候，某個地方就顯得很顯眼了。

那是展示櫃最上面放的一個盒子，別處都乾乾淨淨，只有那上面落了一層灰。趙蔭心中驚奇，問了問兩個小太監。

“那個陛下不讓別人動。”小太監解釋。

連碰都不能碰？趙蔭驚奇，仗著個子高的優勢，把盒子取了下來。

雖然趙蔭自己知道自己並不是南王，但其他人不知道，小太監們也沒阻止，雖然這位收斂了很多，但是趙蔭給他們的印象依舊是那個混世大魔王，對付大魔王，他們這種小嘍囉只要縮著就好。

開啟盒子，裡面是一個巴掌大的玉麒麟。

看起來也沒什麼不同嘛……趙蔭心想。

對著東西失了興趣，趙蔭準備把它放回去。

【我可以實現你的一切願望。】一個聲音忽然出現在趙蔭腦海中。

趙蔭一驚，連忙轉頭找人，卻只看見了兩個小太監。

【我知道，你恨他，我可以殺了他。】

“你們聽到什麼聲音了嗎？”趙蔭皺眉，問身後兩個小太監。

兩個小太監臉上俱是茫然，很明顯，他們沒聽到。

趙蔭再看向盒子裡的玉麒麟，就帶了不太好的情緒。

【我是遠古留下來的四大神器之一玉麒麟，我可以實現你的願望。】

【什麼鬼東西？】趙蔭在心裡問。

【真沒禮貌。你知道現在的皇帝嗎？你知道他怎麼成為皇帝的嗎？】

【他向我許願，要做天下最富貴的人，我讓他當了皇帝；他許願要長寧公主手裡的權勢，一樣是我給了他。】

趙蔭合上蓋子，內心平靜了下來，打算把盒子放回去。

【你當我傻？要是真那麼好用，小皇帝就不會把你放在這裡積灰。】趙蔭心中吐槽。

【想獲得一些東西，總要失去一些東西。我可以滿足你的任何願望，但是你總是要付出一些代價的。】

小皇帝換了皇位，失去了母親；換了權勢，失了清平郡。

趙蔭直接扣上蓋子，把盒子放回了原位。

【我的父母，朋友，還有阿陌，哪樣都是無可替代，哪樣我也賠不起！】

說罷，不理會玉麒麟的叫喊，找了個椅子坐了下來。

又等了好一會兒，小皇帝終於來了。雖是象徵性的敲打了幾句，趙蔭卻覺得怎麼聽怎麼不舒服。

明明違背承諾的是小皇帝，現在還怪起他來了？還有，這是確定憑他解不了蠱？更甚至，他又想起了小皇帝的推脫，越想越覺得對方壓根兒沒打算給他解蠱，心裡更不舒服了……

不過面上還是不能表現出來的，他不是演技派，只能全程低著頭，讓人看不見他的表情。

好不容易，熬到可以出宮，趙蔭離開御書房，轉了一圈，沒找到十九，才遺憾離開。

御書房內，小皇帝皺眉看著盒子。盒子的位置不對……

“誰動那個盒子了？”

“是南王。”小太監恭恭敬敬的回答。

“哦，他開啟了？”

“嗯。”

“他開啟後有何反應？”

“這……他問奴才們聽沒聽到什麼聲音……”

小皇帝的手猛然頓住，眸子沉了下來。

趙蔭做了一個夢。

夢中，他是叛軍統帥，納蘭德蘭站在他身後，前方是王城。他茫然的站在戰場上，身上穿著夾克衫和牛仔褲，渾身都是血。

地面被血染紅了，他一低頭，從一處血泊中，看見了他的臉，那張在現代的臉。

“殺了南王！”

對面大軍氣勢洶洶，而他身後，將士們都消失了，只剩納蘭德蘭站在那裡。

“我不是歷史上的南王，我只是趙蔭，是一個現代人，我……”趙蔭急忙解釋。

“王爺，你在說什麼？南王從來只有你一個啊！”納蘭德蘭抓住他的袖子。

“不是，我不是……”他想解釋，卻忽然卡殼了。因為面前，出現了一個和南王一模一樣的臉。

“你不是嗎？你憑什麼認為自己不是？”那個“南王”笑的詭異，“南王王妃是納蘭德蘭，沒錯吧？”

“可是，這只是個巧合，要是原來的南王，他也會……”

“那麼李璟呢？你真的以為憑他自己能修出永江堤？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不是南王，那麼歷史上南王反叛的錢從哪裡來？兵從哪裡來？”

趙蔭想說我怎麼知道，一低頭頓時卡住：在他手裡，握著半塊虎符，正是長寧公主給他的。長寧公主會把這東西給原本的南王？別開玩笑了！

他心裡忽然生出濃濃的驚恐，要是真的是他想的那樣，那麼他一直以來的努力有什麼意義？

“歷史上從來只有一個南王，你不妨想想，這幾年你努力改變，究竟改變了什麼？”

沒有，沒有！趙蔭一回想，嚇了一身冷汗。他陡然驚醒，坐在床上大口喘著氣。

他點燃了油燈，開始翻找那天長寧公主送給他的虎符。找到後，他握著虎符，又茫然起來。

那到底是一個荒誕的夢，還是真實？如果是事實，那麼……

他深吸了一口氣，看來要為自己做些打算了。

無論哪個時代，弱者都是最沒有話語權的，而趙蔭現在，就是一個弱者。

他捧著虎符，開始回憶歷史上南王的所作所為。半響，他閉上了眼睛，已經決定了未來的方向。

他再次起身，走到床前，從床底掏出一個小盒子，盒子裡面放著一本小冊子。

他翻開冊子，看見了剛穿越過來的自己。

6.21日：又和小表弟愉快的度過了一天！嗯，下半生做個閒散王爺就好了！

6.28日：見到晏清了，這貨是安太祖？真想不到……不怪沒人發現，而是這人太能裝。

9.21日：林詢之，林詢之，大安開國宰相林詢之到底在哪兒？！

10.28日：哭唧唧，想家，想老妹了。

11.14日：遇上一個超可愛的小姑娘，她叫雲陌！

……

趙蔭慘笑著，把小冊子一下一下的撕了，投進火裡。

再見了，從前的我。

第二天，趙蔭又進了宮，依舊是在御書房，那個盒子已經不見了蹤影。

趙蔭跪在地上，目光平靜的望著眼前的人。

現在想想，一年前那個和他一起逃宮去街上游玩、回來後一起受罰、最後也能微笑著聽他的抱怨的人，不知什麼時候起已經不存在了。

最開始的時候，他們坐在一起，後來，他坐在那兒，他站著聽，現在，他只能跪在他的面前，聽著他那看似溫和實際暗藏殺機的話。

真的不一樣了。

【玉麒麟，在嗎？】

【你是想好有什麼願望了嗎？】

【你在哪兒？】

【我怎麼知道那個忘恩負義的小王八蛋把我扔在哪裡了？當初明明是他自己做出的決定，結果現在全賴在我的身上！】

【玉麒麟，如果我想解我身上的蠱，需要付出什麼代價？】

【這個啊，我看看——你是在消遣我？你身上的蠱早就解了！】

趙蔭愕然。

他什麼時候解了蠱？

不過，如果沒有蠱毒了的話……

趙蔭覺得，自己可以著手佈置一些事情了。他不想當皇帝，但也不想任人宰割。而且，做了那個夢後，他又自我分析了一遍，又把原本南王分析了一遍，他覺得，無論他還是南王，都不是會主動叛亂的人。

那麼，有些事就很值得懷疑了。

到底，歷史上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