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是相府千金。”幽蘭走向在院中臥榻之上的月琉璃回稟那近日出現在太子府的女子。

“嗯。”淡淡聲色看不出塌上之人的想法。

“小姐,這北日皇是什麼意思,竟然讓太子親自教授音律。”挽梅似晚風拂柳般輕輕走近,為月琉璃準備好茶點。

“万俟小姐之儀,堪當國母。”月琉璃略帶無奈說道。

“這…“幽蘭也不禁慌道。

“急什麼,這北日誰不知道万俟錦雲是內定太子妃。”月琉璃淡淡的神色沒什麼能入她的心裡。

“小姐,您究竟如何想的?”幽蘭對月琉璃現在的態度也是琢磨不出。

“我本來就不過是一個過客,一場浮雲罷了,走,去看看這國母之儀的万俟小姐。”月琉璃慵懶下榻,帶起白紗,向前院走去。

在太子府一年多,月琉璃從未出現在前院,即使出門,慕雲澤也體貼的命人在後院特地開了一小門候著。四美婢同月琉璃一出現便驚了前院之人,可看到月琉璃示意噤言,想到自家太子對她的寵愛,一時倒也無人前去稟告。

萬花叢中,万俟錦雲端莊正坐,雙手撫琴,白衣風華的慕雲澤手執豎笛站在她身邊,一副才子佳人富貴風流之相。万俟錦雲即使在慕雲澤身旁也不失華貴氣度,端莊高貴,還有那絕美姿色,不愧是北日皇看中的太子妃人選,聽音識人,琴中造詣極高,沉穩、卻不失對生活的嚮往純善之心,這令月琉璃頓生好感。

月琉璃示意眾人噤言,帶著四婢原路返回,仿若不曾出現過。

“小姐,為何不進去?挽梅想著剛剛的場景不由為月琉璃抱不平。

“無需,這万俟小姐確是良配。”月琉璃語氣中帶有絲絲安慰與放心。

“小姐…“

“無需多言,不得為難万俟小姐,有她相伴,想必我可無憂了。”四婢面面相覷,終是不再多言。

月明星稀,微風輕涼,夏日夜涼,置臥榻於院中正是舒服。

“你到會享受。”慕雲澤本以為白日月琉璃會前來質詢於他,卻沒想到理智的令人不滿。

“太子自有佳人相伴,何須管我如何。”月琉璃不過是強壓氣悶,卻沒想到如今竟被慕雲澤嘲諷一番,,也不禁有了小女兒的姿態。

“好啦,月兒,我們不置氣了,万俟錦雲自幼與我一起長大,此番作為不過是給父皇看的,我怎忍心讓月兒傷心呢!”慕雲澤放低姿態求和,心中確是美滋滋的喜悅。

“要我原諒你。可以!今夜我想跳舞了,你得給我伴奏。”想到自己這一年來都不曾聽慕雲澤演奏過,不由懊悔。

“這…“慕雲澤遲疑的神色令月琉璃大為不滿。

“哼,說起來我都未聽過你彈奏何種樂器。”月琉璃生氣怒道。

“月兒,我真的不會。”慕雲澤只好無奈說出真相。

“騙子,天下人誰人不知慕太子天下無雙,音律造詣極高。”

“月兒,我真的不會。此事我只是不曾讓別人知曉罷了。”見月琉璃真有生氣之兆,慕雲澤慌忙解釋道。

“怎麼回事?”如此認真的慕雲澤不由人不相信他所說的。

“月兒如此聰慧,總該明白人無完人,我又怎能倖免。”

“這倒是。”就像自己無法練武一樣,這倒是事實。

“那你也該明白,避之短處最好的辦法就是成之長處。”慕雲澤引誘道。

“你!”月琉璃猛地真睜大眼睛,吃驚的看著他。

“正如你所想。”慕雲澤明白月琉璃定是想到了,也就不再多說。

“果然是世人愚昧,你樂理造詣確是高超,絕不會有人想到你竟然不識五音,不會演奏。”好個無雙公子。

“是啊,我自幼便音感不強,於是只好加強樂理,與人一辯,世人倒以為我必是音律高手,卻不知我是真正的音痴。”正所謂音律白痴。

“可是今日的…,對了,你今日沒有撫笛,你只是跟著万俟錦雲的琴音走罷了,眾人沉浸在她的琴音中一時倒也無人注意你是否吹笛了,看你手握笛子,便以為你也演奏了。”

“如今可只有月兒一人知道我的秘密,唉!你可要為我保密才行,負責到底。”慕雲澤嘆著氣,臉上卻是愉悅的表情。

“好啊!今日我便自己唱自己跳,補償你可好?”

“好。”慕雲澤面露希冀之色,期待不已。

歌聲如流水叮咚,萬花齊放,大地回春,暖暖的,又似久旱逢甘露的喜悅,還有千年眷戀的痴纏,一曲醉人心扉。

舞姿似含苞待放的蓮花,逐漸綻放,煙火似錦,繁華如夢,一襲白裙平鋪花間,青絲如雪,正如那最妖嬈的白蓮,聖潔而又迷人,一舞傾人城。

“如此可好?”慕雲澤沉浸在醉人舞姿中,久久未醒,連月琉璃的話也是本能地應了句“好。”

如斯美景,如斯佳人,又是一場痴戀,誰渡了輪迴。

美人對鏡,畫眉為樂,硃砂為證。

“好了,時間到了,我先走了。”放下手中的眉筆,慕雲澤對著鏡中美人溫柔說道。

“嗯,一路平安”祝你一路平安,月琉璃在心中默唸。

目送慕雲澤的身影漸漸遠去,直至消失。

“我們走吧。”月琉璃淡淡說道。

月琉璃帶著四婢從太子後院離開時,一切如常,對於太子府人來說,月小姐是太子心尖上的人,況且出府遊玩已不是第一次了,直到日漸黃昏,離太子回府時間趨近,月琉璃一行人仍未回來,這時眾人才不禁慌了起來。

慕雲澤一回府就看見管家急匆匆地在吩咐什麼,慕雲澤頓時感到心間一陣陣抽痛,心痛,無以言狀。

整整三日,自從那日慕雲澤搜尋無果,回來後便將自己關在屋子裡,整整三日了,府中人人擔憂。

“万俟小姐,您看這如何是好?”管家無奈想万俟錦雲求助。

“加入飯食之中,去準備吧!”万俟錦雲輕觸手中一株青草,交予管家。

“是。”管家自然明白,只好帶著這株皇帝御賜的忘憂草退下。

忘憂草,四葉之草,形似心狀,翠綠欲滴,中有紅蕊似血淚,傳言為天上之物,服之可忘憂,故世人稱忘憂草,亦名忘情草。

皇帝密賜忘憂草於太子府,,密令給太子服之。

万俟錦雲自幼與慕雲澤一起長大,感情深厚,世人傳言為內定太子妃,當万俟錦雲端著飯食徑直開啟屋門之時,一時倒也無人阻攔,況且眾人也需要有一個人那麼做。

陽光灑入室內,一襲白衣走近,似九天仙女,是月兒,月兒回來了,慕雲澤愣愣地看著白衣女子走近自己。

“雲澤,吃點東西吧!”万俟錦雲一看慕雲澤便知他定是憂慮過深,一時魔怔了,卻依舊不動聲色,或許也是為了那一絲絲私心。

“好,月兒一起吃。”溫柔的慕雲澤一如往日的無雙風華。

“好。”万俟錦雲親手將那碗清粥喂入慕雲澤口中。

“月兒…”慕雲澤夢中也難以忘懷。

“在,月兒在,雲澤困了就睡吧!醒了一切就都好了。”万俟錦雲無奈而又迷離。

慕雲澤終是昏睡了過去,一覺就成了永別,後來慕雲澤回想起來,悔不當初。

這一日卻又有多少人徹夜難眠,万俟錦雲守在慕雲澤床邊,想想不由心顫,傾北日國全國兵力暗查竟然都沒有查出月琉璃消失的動向,她究竟是什麼人?竟有如此大的勢力,要知道北日皇也暗下派人暗訪,卻也無果。

率土之濱,莫非王土。一國之王沒有什麼能查不到的,而能與北日皇相抗衡的,只有……

想到某種可能,万俟錦雲猛然心驚,不敢再想下去,想來北日皇也是早已有所猜測,才會做出如此決定。

万俟錦雲不是傻瓜,相反她很聰明,知進退,更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這也是慕雲澤最欣賞她的地方。

那日後,北日依舊,太子府依舊,似乎一切都不曾變過,似乎一個名叫月琉璃的傾城女子從未出現過,只有時間在流淌,醒來後的慕雲澤,溫和依舊,瀟灑依舊,記得所有,卻獨獨忘了她,心中一片莫名的失落卻無從提起。

忘憂草,忘情忘憂,離殤忘憂。

唯一的變化,就是南月皇向邊界增兵,以示強國之威,更是宣告天下以“和“為貴,絕不主動挑起戰爭,如此一來,先挑起戰爭一國便失了民心,南月因此舉民心大增,兩國和睦,又都是強國,百姓自是不願受那戰爭之苦,卻不見那和平下的波濤洶湧。

繁華成空,一場痴戀不過成了說書人口中的戲本,皇權浩瀚,一詔令下,萬口不言,慕雲澤又該從何處去尋那過往的點點滴滴。

如夢經年,心缺一角,誰又負了誰?誰又棄了誰?

此後多年,慕雲澤夢中總是有一抹淡淡的身影圍繞,卻總也看不清晰,心中的位置似乎一直在等待著誰來填滿,多年守候,無人能說清楚這場相遇究竟是緣還是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