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提一隻腳剛踏入山口,另一隻腳還在虛空之中,一道悶雷從天而降,在她腳下劈出一道三尺寬的雷痕。
幾人躲閃著找到一座巨石下躲藏,外面電閃雷鳴,地面上坑坑窪窪,到處都是被雷劈焦的斷垣殘壁。
積雷山被奉做修煉聖地,是因為它的山頂,是仙界三重天,若要登山成仙,必要頂著雷火一步步走上去。這也是他人修煉的最後一關,成則飛昇為仙,敗就灰飛煙滅。
這是凡界登仙的法門,蘇提是天生仙體,這積雷山,雖說大名鼎鼎,她還是頭回來。
一分神,頂在頭上的巨石被雷火擊個粉碎,則寧催動土之源做了處屏障,堪堪攔住落在幾人頭上的雷火閃電。
焱翼伸出腳試探了幾下,雷火是追著實體攻擊,他本是一抹神識,因此他探出去的腳沒有任何反應。見眾人看他,焱翼乾笑:“我有一個辦法,你們在此處藏好,我附在石頭上引開雷火。”
戰神雖只有神識沒有靈體,土之源還在供給靈力,因此他的實力並不弱。身體探入石頭中,雷火果真追隨上來,他發動石塊引逗雷火,幾人趁機往積雷山體靠近。
好不容易到了山腳,藏匿在山洞中等候焱翼,期間幾人開始商討火之源藏匿之處。
蘅璧看著高不見頂的山體沉思,山上電閃雷鳴,風雨陣陣,沒有靈體波動,山體似乎天然形成雷火,並無火之源的痕跡。
他沉默良久,終於將心中所想說出口:“上神,山頂是三重天,仙族的地界,若是有火之源,恐怕天族早就得手了。”
則寧聞言頓住,順著蘅璧的思路想下去,若是天族得了火之源,不會只奉風之源溪徽為尊,若山頂沒有火之源,積雷山的靈力從何處獲得。他的眼睛追隨洞外閃電,雷電並非外物招來,應是山體產出,那麼火之源,很有可能在積雷山內部。
幾人商定結果不再上山,而是順著洞口進往積雷山內部。
“山洞四通八達,我們沒有地圖,很有可能迷路或者走失。”蘇提實在不喜陰暗,她指尖燃出一簇火苗,蘅璧順手拉過一根木棍就著火苗點燃,昏暗的洞口發出溫暖的光。
此時焱翼從山石之間鑽出,“六弟真是變態啊,死了雷力還這麼強盛!”
他由衷誇讚著朝宗所化的積雷山,神識黑影更加昏暗,整隻影子被雷火追了半天,雖然沒有直面傷害,到底還是傷了靈體。
則寧忙掏出土之源給他療傷,蘇提眼巴巴在旁邊看著,她並非真神,沒辦法催動神之源。檀淵給她之時也是用鮫紗包著,不小心觸碰到就是一陣灼痛。瞧著則寧掌心的珠子在火速旋轉,蘇提心口酸楚不斷湧出,她連神之源都無法觸碰,拿什麼去打敗晏堯呢。
蘅璧將她的神態看在眼裡,衣袖遮擋下悄悄握住她的手。掌心老繭磨著蘅璧手指,蘇提驚了一瞬,她的心空落落的,覺得自己什麼都做不好,掌心溫暖相握,像是溺水之人抓到浮木一般,緊緊將他的手指抓在手心。
則寧舉著火把在前方探路,蘇提走在中間,蘅璧留在最後收尾,眾人行走在逼仄山洞內,不時低頭避過突出的山石。
很快,幾人穿過幽暗小徑,聽到稀稀拉拉的水聲,則寧舉著手示意大家停止前行,離得近了,是一處平靜的湖泊,百丈之外,一道火色的珠子附在雷火之上,正在高速旋轉。此岸到彼岸是排成六形梅花樁石臺,蘇提在地上撿起一顆石子,扔向湖泊,石頭跳躍到湖泊上方,一股颶風瞬間將石子絞成粉末。
“風之源…”
則寧認出颶風靈力來源,南燭屠城之前,竟然請溪徽在火之源前面設定梅花樁暗棋,按照南燭的做派,梅花樁之後應該會是土之源和水之源的機關。
閒話休提,溪徽擅長下棋,梅花暗棋應是某種棋路,則寧登上石樁,右瓣石樁移動,左側石樁掉落湖泊,後面蘇提、蘅璧想要跟上,被則寧厲聲阻止“別過來!石樁有機關!”
若要走完這關,看來是要下贏溪徽,他們只要走錯一步,就像掉入湖泊的石樁一般,雖說都不是旱鴨子,但是湖泊下面有什麼,他們不敢賭!
“十二,我在前面走,你們緊跟著我,不要落下一步!”
則寧大聲疾呼,一頭扎向湖泊石樁,左三兩步、右上、後移五步、前行,梅花石樁有條不紊移動,消散,跟在則寧身後的兩人一眼不眨,生怕錯過他走的步伐大小。
溪徽的梅花石樁做的巧妙,走樁之人的步伐長短、方向都有嚴格控制,蘇提有半步短與則寧,梅花樁下落三分,蘇提應聲而落,恍然間腰間纏上一把軟劍,蘅璧勉力將她拉上自己的石樁,兩人眼看著方才蘇提所站之處便成一汪湖水。
“跳過來!”
則寧朝著蘇提伸手,蘅璧鬆開掌心的軟劍,捏了捏蘇提的手心,示意她往前跳。蘇提盯著幽暗的湖水,心中忐忑不安,黝黑的湖水平靜如鏡,猶如巨獸張著大嘴等著她去跳。
“別怕,我在後面接住你…”
蘅璧貼著她的耳朵呢喃,“就算掉進水裡,也是我給你墊底兒。”
她深吸了口氣,朝著則寧一躍,蘅璧緊隨其後,三人此刻擠在一處石樁上。
眼下還有最後兩步,右上,石樁緩慢後移,下沉,就在則寧踏上水面石樁之時,他們周圍的石樁全部沉下湖水,距離岸邊只有一方石樁的距離,想要後退亦是不行。
三人分站在兩塊石樁上,則寧忽然輕笑出聲,他在與溪徽博弈的同時還在得意,原想來預言之神的棋藝不過如此,原來他在最後一步等著他們,當真是好毒的心思!
則寧回頭,擺出兄長的做派嚴肅回頭:“十二,待會兒你們一直往前走,不要回頭,記住了嗎?”
蘇提聽得一頭霧水,她看著則寧宛如交代後事的樣子內心一陣惶恐,站在石樁上聲音顫顫:“三哥!你想幹什麼!”
“即入棋盤,吾當為一子!”
話音盡落,則寧化作一枚石樁擺在前方,原是如此。溪徽將機關設在最後一步,是要讓他們看著火之源又無法拿走不甘而死。若要取珠,必須有人犧牲進湖泊做樁。
“三哥!”
蘇提聲音淒厲,則寧入水化石,五感盡失,眼下真如一塊石樁一般無知無覺。他化作的石樁上方擺著一顆土黃色的珠子,焱翼的聲音從裡面傳來:“十二,往前走!別讓老三白白犧牲!”
粗獷的聲音裡難掩哽咽,此時並不是傷心的時候,蘅璧拽著蘇提撿起土之源,踏上最後一塊石樁,岸邊近在眼前。
一棍當頭甩下,湖邊水漬凝結,頃刻多出一個水型怪物,二話不說,持棒打來。
到了綰顏設定的關卡,酒神善用水源,水型怪物打不死砍不爛,劈開負起,層出不窮。看來綰顏的招數,是準備將他們拖在此處,活活累死。
蘅璧抽出長簫,惑人的音符讓水怪動作遲緩,蘇提越向高空,一手火焰一手寒冰,將水怪定在原處,那怪物少頃一半化作水汽,一半凍成冰塊,再無法動彈了。
到了龍神設定的關卡,是幾隻噴火巨龍繞著火之源周圍,焱翼駕著土之源在龍的上方轉了幾圈,幾隻噴火龍躺倒在地呼呼大睡起來,火之源,近在眼前。
兩人並焱翼奔向那顆在半空中燒灼的火色珠子,蘇提伸手,珠子靈力爆起,將幾人彈開,雷火像是被激怒一般在山洞內相互彈射攻擊。此處雷火比山外還要鋒利百倍,不僅攻擊實體,還追著焱翼附身的土之源不放。
臨到此處,竟然忘了非神族,不可觸碰神之源。可是用來包裹神之源的鮫紗正包裹著土之源,他們已經沒有多餘的鮫紗了。
正在發愁中間,蘅璧突然出聲,“阿提,雷火是火之源靈力所在,我去引開雷火,你去拿它就好。”
“你如何曉得獵取方法?”
蘇提狐疑看向蘅璧,他總是深藏不露,沒想到連神之源的秘術也能知道一二。
紫眸青年也在疑惑,方才的話,像是在腦子裡印刻過,不由自己就說了出來。他無法向蘇提解釋,只好挽緊袖口,朝著雷火的方向行進。
蘅璧動作遲緩,刻意吸引雷火朝著他的方向攻擊,他的身影遍佈山洞角落,試圖將雷火遠遠調離火之源。
就在此刻,蘇提一躍而起,忍著灼熱去握高速運轉的珠子,一聲霹靂,珠子安穩落在掌心,身後吸引雷火的男人應聲落下。
“阿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