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找到機會將劉公公約了出來,天一擦黑,靈兒換班早去王后身邊服侍。拂曉就機會跑了出來,坐在湖邊的石稜處,看著手裡的‘竹葉青’奸笑著。心說;只要你劉公公好這口,就不相信你喝多了,還能一字不吐。

“丫頭,又帶什麼好酒了?”正思付間,夜色裡劉公公走了過來。

“當然是您喜歡的‘竹葉青’”說著她舉起酒瓶給他看。

“好好,你這‘竹葉青’真是夠勁,這一口下肚渾身就舒服起來,真是個好東西。”說話,劉公公就接過酒罈一頓吧唧著嘴巴。“好東西,好東西,這人呢,苦也是一天、累也是一天,只要有這酒,你就神仙一日,好好好。”連連三聲的說好,眼睛放亮的看著酒瓶子。

“劉公公您看這是什麼?”拂曉舉起手裡的一包東西給他看。

“‘召德聚’的醬肘子?”劉公公的兩眼如同看見了珍寶一樣,盯著拂曉手裡的醬肘子閃閃發光。

“喝酒怎麼能少了‘召德聚’的醬肘子呢。”早就知道他最愛這‘召德聚’的醬肘子,就不信今天這般全妥,還不能讓他喝醉。

“好好好,你這丫頭,越發的讓人喜歡了,今個就它了,”說著話,人就地也坐在了石稜上。“今朝有酒今朝醉,哎!管他天王老子小民人呢”

“就是,今晚您老沒班,不正好喝個痛快麼?”來的時候,拂曉就聽說劉公公這幾天心裡不痛快,“這幾日公公受了委屈,拂曉都看在眼裡,可這次回宮,王后明顯著生分了很多,我想替公公說上幾句話也插不上嘴啊!”

一邊開啟撕好的肘子,送到他的眼前。

“狗奴才,仰仗著是太子的人就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裡了。”說著,就狠狠的灌了一大口“就是,如今她成了王后身邊的紅人,我在這宮裡還要怎麼待下去,有時候想想還不如找機會出宮算了。”拂曉傷悲的感嘆著。

“丫頭,這話可不能亂說。”劉公公謹慎的四周瞧了瞧,全無一個人影,才張了張嘴巴接著說;“你這丫頭,性情大轉,現在怎麼和從前判若兩人了?這話放在從前打死你也是不會說的。”他又喝了一口,發澀的眼睛,直直的看著她。

“這四殿下還真是個神人,在王后身邊待了那麼多年你都冰冷冷的不愛說一句話,現在這話多了,腦袋反倒不靈活了。”

呵呵……拂曉心裡暗笑,難不成自己越活越回爐了?都怪這失憶的腦袋,對於從前那個他口中的自己竟然沒有半點記憶了。

劉公公吞了一大塊肘子肉,猛喝了一大口的酒,擦弄著滲出油水的嘴巴,看著她接續說著:“你這丫頭,不要仰仗王后寵著你,你就可以胡說八道,知道麼?出宮,那你是不想活了,你看不見這宮裡的老人都……”說到這裡,劉公公自知說漏了嘴,呆愣了一下,拿起酒瓶又是一通亂灌。

“劉公公這宮裡的老人真的都被王后殺了?”他一閉口,拂曉就猜出了一二。

“噓,你這丫頭,說你腦袋秀逗了,你還真的秀逗了,這話可不能亂說的,”儘管他的臉頰已經開始泛紅,眼睛發滯,但是腦袋還是清醒的。“以前宮裡每三年換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心知肚明的事,說出來就是禍,你都忘了麼?”

“是是是公公教訓的是,”拂曉趕緊遞上‘召德聚’的肘子給他。

“喝酒,不說那些有的沒的話,和我們無關,活著才是最重要的。”

“這話我愛聽,什麼都不重要,死了就什麼想重要也不重要了哈哈哈……”劉公公越發的喝的高興,舉起瓶子一喝到底。“好好,痛快、痛快……”

這一瓶酒下肚,您還能清醒?這可是特意給您劉公公找的五十八度的‘竹葉青’,今晚就看它了。

月夜下,微湖中,灑滿亮亮的一片微黃。暖暖的風吹出來,竟然是涼爽的樣子。馬上就立夏了,天氣已經變得溫熱起來。坐在這湖邊,竟讓她想起了瀏河灘的月亮,瀏河灘的流水。她不喜歡宮裡的月亮,也不喜歡這裡的湖水。

“劉公公您還有家人麼?”她眼睛看著湖中被肯去一角的月亮,問著他。

“家人?呵……”他一聲冷笑。“我是個孤兒,為了能活下去,才跑進這宮裡做了太監。也好,活著像條狗,死了也不給祖宗丟人,荒山野嶺的一丟餵了野狗,也算是乾淨了。”

沒想到他也會有這般的愁苦,原來自己從來都沒真正的去了解他這樣人的日子有多麼的難熬。哎!拂曉心裡也是苦啊,她又如何比他強了幾分,忘了自己的名字,忘了自己的過去,殿下說她是怎樣她就是怎樣的。但她總覺得不是那樣的,可是到底是怎樣的,誰能告訴她?那個灰衣老婦人?

“劉公公,和您打聽一個人,這王后的宮裡有沒有一個上了年紀的老婦人,也許和王后差不多,也許比王后大一些。”她實在不敢確定那個人的年紀,畢竟她真的沒看太清楚。“身材比我高了一些,”

“你在哪裡看見的”劉公公似乎嚇壞了,儘管他的眼皮犯沉,醉意薰染,但是仍舊是明白的。

“有一個這樣的人是麼?”拂曉盯著他,不給他閃躲的機會。

“不不不……我喝多了……我喝多……”劉公公顫顫巍巍的要站起來,拂曉起身扶住了他。

“劉公公您就告訴我吧,我幾次發現那個人,她一直在暗處盯著我,我覺得她想告訴我什麼,可是又害怕著什麼。她到底是誰?”她越發的逼問的緊。

“不不不,你不要問,我不會告訴你的。”他儘管喝的身體搖晃,可是神色裡填滿了慌張。

“那就是我猜對了,她是宮裡的老人,她知道一些我不知道,王后又不讓她告訴我的事情,是麼?”扶住劉公公的手緊緊的握住,看見他的眼裡盡是閃躲的樣子。

“別逼我了丫頭,是王后的隨嫁丫頭珠丹,我……”

“誰在這裡?出來。”來人提著燈籠走過來。

“快快快,劉公公您先躲起來”說著話,拂曉將搖晃的劉公公推到了一邊的草叢裡。迎著提著燈籠的人走了過去。

“我是王后宮裡的丫頭,一時走錯了路才誤闖到了這裡”

“王后宮裡的丫頭啊,快點離開吧,王上身體不適,晚上禁夜的早,你最好不要到處亂走。”說話的是一個年輕的公公。

“是,”

拂曉看著年輕的公公剛一離開,就回身喊著劉公公。

“出來吧,劉公公……劉公公……劉公公……”喊了三聲無人應承,難道是真的喝多了,睡著了?

想到這裡,她腳步疾走,奔著剛才推進劉公公的草叢而去。卻不見半個人影,就連剩下的那瓶酒都不見了。看來,這劉公公是被自己嚇走了,看似喝的酩酊大醉的,可是腦袋裡明白的很,這個老滑頭,好吧,人都跑了,自己個也該回去了。

一回到床上,她著腦袋就翻著跟頭的亂,一會想著王上中了‘蠱毒’,一會又想著殿下可是找到了制蠱毒的那個人。又一會,又滿腦子的是那個灰衣服的老婦人珠丹。為什麼王后要把她圈禁起來?那可是她隨嫁的丫頭,還有什麼比這樣的人更是可靠的?除非這個珠丹知道了什麼秘密,王后才會把她關起來,到底什麼呢?到底關在哪裡了呢?這‘朝華宮’到底還有什麼地方是自己不知道的?

亂亂呼呼,糊糊塗塗的,她竟然睡著了,一覺醒來就被院子裡那些丫頭的吵鬧聲給驚醒了。難道王上又暈過去了?來不及細想,拂曉穿上衣服就往門外跑去,卻不想一頭撞在了另一個人的身上,硬生生的給彈了回來。

“靈兒?”拂曉看著來人,摸著撞得暈乎乎的頭,她竟然沒有半點的變化。“你這是才回來?”

“嗯,昨晚出了一趟宮,”她臉色疲憊的說著。

“王上又暈了麼,院子裡一大早就鬧鬧哄哄的。”拂曉一邊和她說著話,一邊從敞開的門向外張望著。

“劉公公死了。”她一頭栽倒在床榻上。

“什麼?劉公公死了?”她張著嘴吧看著一臉疲憊,只想睡覺的靈兒,此時連眼睛都閉上了。

“喝多了,掉湖裡淹死了。”說話,她翻過身睡覺了。

劉公公死了?喝多了掉湖裡淹死了?是自己害死了他,是自己,昨晚她就不該那樣回來,明明知道他喝了那麼多的酒,又在湖邊。韓拂曉啊,韓拂曉啊,劉公公就是被你害死的,如果不是你給他喝了那麼多的酒,把他扔在湖邊他又怎麼會死,是你殺了他,是你。

踉踉蹌蹌,她走出‘朝華宮’奔湖邊跑去。她要去看他最後一眼,她不能讓他就那麼被人扔到亂墳崗上喂那些野狗,她不能那樣,她要為他做些什麼,是她害了他。

“拂曉你……”

牟海巖看見神情恍惚的拂曉踉踉蹌蹌的跑過來,一把將她抓住。

“你瘋了,和我走。”他拉著她的手轉身離開。

“放開我……放開我……是我害死了他,是我”她要看他最後一面,她要在他的面前懺悔,都是她的錯,是她。

“拂曉……”牟海巖一指點在她的百會穴,讓她安靜了下來,拖抱著向竹林的方向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