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月國的皇宮內一片混亂。敵國的軍隊攻入城池,皇宮守衛不戰而逃,華美的宮殿瞬間湮沒在火海之中,四處充斥著宮人們發出的慘叫聲。

一名十五六歲的少女站在城牆之上,正回望皇宮之內的一片火海。她身著紫色華服,衣服上繡著精緻鳳凰紋,脖子上帶著極為稀有的藍色鮫人淚,稚嫩的臉上正露出一抹嘲笑。

“扶我一下。”一道聲音突然傳入她的耳朵。

少女四下看了看,最終在死人堆裡看到一雙轉動的眼珠。

“姑娘,你能不能過來扶我一下。”被人壓住的人又說話了。

“牆都不扶,我扶你?”少女傲嬌的揚著頭。

雖然沒有聽懂少女的意思,但見著她那般倨傲的表情,那人知道她是不會扶自己了。惱她不肯伸出援手,當即對少女說出蹲下兩個字。

“十幾年前就該亡國,卻拖到這個時候,辦事不利。”少女對著夕陽喃喃自語,看在沖天火光和夕陽更配的份上,她便原諒他們一回。

下一個目標麒麟國,不知道會花多長時間攻下城池。她有些累了,想早點回到母親的身邊。回到上界,去繼續當逍遙快活的公主。

“蹲下,蹲下......”被壓住的那人不肯放棄的說著。

少女鄙夷的撇了他一眼:“你的言靈術還未修煉到家。”

他的言靈術對活人從未失效過。可是對面前的少女沒有絲毫作用,他艱難仰頭,撇見她腥紅的眸子,脫口而出:“你不是人。”

“我從未說過我是人。”少女纖細的手指輕輕一指,堆疊的死人從那人身上挪開。

男人起身後的第一個動作,便是拿乾淨的衣角去擦拭臉上的血汙。然後走到少女的身邊,仔細打量她的眸子。

“你不怕我嗎?”

“一個小丫頭而已,我怕你幹什麼?”他滿不在乎的說著。

“我叫鍾離。你叫什麼名字?”他自來熟的自我介紹。

“玄月。”她淡淡的說著,好像這不是她的名字。

鍾離從她疏離的情緒中,隱約感覺到她與玄月國有著密不可分的聯絡。

天色漸暗,西邊的最後的一抹紅霞正漸漸消失,宮殿內的清掃接近尾聲,魔獸們陸續離開,在宮殿上空盤旋。每一隻都在發出一聲聲震耳欲聾的叫聲,令人心生恐懼。

“你和玄月國有什麼聯絡?”鍾離再一次問她。

他的問題有點多,不過她今天心情不錯,便又破例回答了他。

“以前沒有,現在有聯絡。我剛滅了這個國家。”語氣裡沒有得意,平靜淡然。

她自己主動領命下界,清掃腐敗墮落的國家,讓有才能的人在混亂之後,重新建立新的政權。身為公主,她本不必親自做這些事情,可是她天生紅眸,外界傳出她非帝君親生女兒,為了不讓母親難堪,她執意離開。

“你是玄月國皇族,我在考慮要不要也殺了你。”她扭頭對身邊的男人說道。

鍾離嚇的倒退兩步,像看神經病一樣的看著少女。她眼睛異於常人,沒想到腦子也異於常人。他是皇族沒錯,可是天下間找不到第二個比他還落魄的皇族。身為皇長子,整日活得不如狗。他早就期盼著有人把這個國家滅了。

見他嚇懵,玄月得意的勾勾手指,一隻巨大的噴火龍,停在她的身邊,揮動的翅膀揚起無數塵土。玄月飛身落在龍背上。

“等等我。”鍾離一邊說著一邊利落的爬上龍背。

好一陣狼狽,龍背上的少女看呆了,她活了幾千年,從未見過如此笨拙,又厚顏無恥之人。她好像沒有同意他上來吧。

鍾離只管找到大腿抱著,絲毫未曾在意前面路途的兇險。正當他得意的時候,一群人在半空中,將他和玄月攔截。

“公主,得罪了。”領頭那人說完話,便朝他們攻擊過去。

“父親的命令嗎?”玄月冷聲質問。

“是。”

心一點點的涼了,幾千年的父女情分也比不上謠言的可怕。就算不是親生父親,也不該這般待自己。可那個高高在上的男人是自己的父親無疑,為什麼要這麼做。

渾身裹著憤怒的火焰,玄月使出全力應對著。這些人不是她的對手。只要她還活著,就一定得回上界,把事情給弄清楚。為什麼要置她於死地。難道母親不知道嗎?難道母親袖手旁觀。

那些人眼見著自己不是玄月的對手,領頭那人突然拿出帝君的仙器,對準玄月的腦門扔過去。

連他自己的仙器都拿出來給人用了,真是要置她於死地。

她不甘心。

“快走。”玄月轉頭對自己的坐騎大吼。

一道金色的光芒撲面而來,玄月頓覺頭疼欲裂,全身似被火焰燒灼的疼痛。親眼見著自己一點點的化作灰燼。

三年後。

劉家村,一名面容精緻,行動笨拙的男人,抱著一個大大的蛋,躺在院子裡面曬太陽。

“你說話啊,告訴我你什麼時候破殼。”鍾離每天守著蛋,重複問一個問題。

三年前的那場大戰,他被玄月的坐騎帶走,飛了那麼遠以後,坐騎又飛回原地,在坐騎的帶領下,他撿到了身邊的這顆蛋。

起初他覺得既然是顆蛋,就得找到一個孵蛋的生物。他去了迷霧森林,想找只長毛的動物幫忙孵蛋,可每次他抱著蛋剛走進森林,那些鳥啊獸啊,全部落荒而逃。

既然沒有動物願意幫他孵蛋,他只能自己裹著棉被孵蛋。

“鍾離,又在孵蛋啊。”經過院子的劉大媽招呼道。

鍾離笑著點點頭。心裡早已經淚流滿面,他堂堂皇子,竟然流落到給不明生物孵蛋的下場。

他想拒絕都不行,只要他不好好照顧蛋,玄月的那條臭龍便會過來找他麻煩。

“鍾離,你的蛋很大啊,弄來做成煎蛋,一定可以吃很多頓。”村東頭的劉老七跑進院子,上下打量著鍾離懷裡的蛋。

劉老七伸手想敲敲蛋殼,被鍾離一巴掌拍了回去。劉老七還想摸摸。

“蹲下。”鍾離瞬間變臉。

劉老七毫無預兆的成狗蹲狀,撲起一地的灰。

可以與他開玩笑,但不能碰他的蛋,誰敢碰,他跟誰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