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臉絡腮鬍子的正是玄衣男子夏承峻的侍衛吳虎。

聽到玄衣男子此言,他不由地一怔:

“大人,你的意思是?”

吳虎是個莽夫,但是和大人在一起久了,他也多少學了些計謀和心思,此時聽到大人這麼說,眼前不由浮現出群蠱相殘的畫面,身上不由激靈靈地打了個顫。

“呵呵,走吧,王太醫的燻蒸療法似乎有效,我現在感覺輕快多了。吳虎,去找個宅子,咱們在這裡住一段。”

玄衣男子夏承峻,臉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是。”

吳虎見大人並不解釋,他也習慣地不追問,滿滿地應承了下來。

不過,他們一路往南邊走來,最長的地方也不過停留三五天,都是住的客棧,大人從來沒有要租宅子長住的習慣,這回是怎麼了?

莫非,是為了那個醜丫頭?

不可能,京城那麼多名門貴媛明裡暗裡主動投懷送抱,大人一向不苟言笑,淡然疏離,怎麼可能對一個又醜,呃,又臭、毛都沒長齊的丫頭有心呢?

吳虎覺得自已的腦袋走偏了,怎麼能這麼想大人呢?他用力拍了下自已的腦袋,好讓自已清醒一點。

“吳虎,你拍自已的頭幹嘛?”

夏承峻聽到“啪”的一聲,這才從荷花池裡抽出目光,淡淡地掃了下吳虎一眼。

“呃,大人,有一隻蚊子,好大,哈!”

吳虎尷尬地傻笑了下。

……

不提這主僕二人,染香一行在東方申的帶領下,包括邱氏也是第一次看到了神往已久的王太醫。

王太醫宅子的第二進院落被他僻成坐堂的地方,一張碩大的紫檀醫桌,上面擺著文房四寶,另一側靠牆的地方就是巨大的藥櫥,一個夥計正無所事事地拍著蒼蠅。

倒不是夥計沒事做,實是因為王太醫今天一天都因為一位特殊的病人,停了一天的看診,沒有病患抓藥,所以夥計才難得清閒了下來。

染香嗅到空氣中有一股較濃的藥香。

龍腦、麝香、蘇合香丸……

染香在心裡一一點數這股藥香中的成份。

雖然能延緩那名玄衣男子身上的毒性發作,但是卻不能根治,那名玄衣男子拖不了多久了。

染香心中有了分數,但一時也急不得。

那名玄衣男子身份高貴,能讓王太醫閉門謝客的患者……染香瞳孔一縮:除了皇親貴胄,還能有誰?

這輩子,染香都不想和皇親貴胄搭上關係,也不想和他們有任何牽聯。

染香正在思忖之間,耳邊卻傳來王太醫的話:

“東方,你說的就是這位姑娘?過來,我看看。”

王太醫坐在那張巨大的紫檀醫案後面,只見他頷下三縷長鬚,銀髮長髯,正所謂鶴髮童顏,看上去頗有名醫風範。

看到東方申和邱氏一行,王太醫也不虛禮,直接便問染香看病。

染香上前坐在王太醫的醫案前,依言伸出自已的右手讓他診脈。

王太醫診完脈,望聞問切一樣不少後,便對一臉著急等在邊上的邱氏道:

“無甚大礙,貴千金的狀況比我料想的要好,方才聽東方說貴千金被天雷擊中,我還以為要抬著進來呢,所以那位重要客人走後,才趕緊讓人去追你們。沒想到,她恢復得這麼好,也算是神蹟了。”

怪不得王太醫開始時說沒空,後來又出來追人,果然是醫者父母心,染香對王太醫的評價分頓時高了許多。

“王太醫,那你說染香臉上會留疤嗎?她可是還未出閨的姑娘,若是落個難看的疤,我怕……”

“這裡有一盒燒傷藥油,是宮裡的秘方,每日為她敷傷處三次,其間不要接觸到水,七日之內必有奇效。”

王太醫說著,吩咐夥計拿過來一個玉瓶裝的藥膏,遞給邱氏。

邱氏大喜,趕緊連連道謝。

染香掃了眼玉瓶,知道王太醫所言不虛,這種玉瓶是宮裡的專用藥瓶,裝的都是膏脂類的藥品,如果不是貴重的藥,也不會裝在這種瓶子裡。

看完了病人,王太醫臉上露出了疲態,東方申便乖巧地道:

“師傅,你先回內屋歇歇吧,我留在這裡幫忙,有什麼要事再喚你。”

王太醫點點頭,虛回了一下邱氏的千恩萬謝,便在東方申的攙扶下進內院去歇息了。

當然,王太醫也沒有老得到不能動的地步,這只是東方申的體貼之意罷了。

邱氏是把女兒當成心肝寶貝的,這回得了宮裡的秘藥,她已經完全相信染香只要用了這藥就能恢復正常,高興得眉眼都合不上,直到染香提醒她:

“娘,這藥費可要記得算。”

邱氏這才恍然大悟,趕緊問夥計道:

“失禮了,麻煩結下藥錢。”

“一塊是五兩八錢銀子。”

夥計“啪啪”打了下算盤,對邱氏道。

邱氏臉色尷尬了,呃,她身上是有銀子,不過只是一個銀角子,還不到三錢。

別問林祐輝了,他身上只有十個銅子,此時一聽到要這麼貴,他也不由得大眼瞪小眼。

染香苦笑一下,知道最貴的是那宮廷秘方藥膏,她便勸邱氏道:

“娘,要不這藥膏我們不要了,反正我的傷也快好了,最貴的應該就是這瓶藥了。”

“是啊,這瓶藥價值五兩,八錢只是問診費罷了。”夥計見染香識貨,便開口解釋道,“這瓶藥用料極為精貴,百年人參粉什麼的,都是難得一見的藥材,我們這藥鋪不是以賺錢為主的,所以只收的成本價。

這樣的秘藥,若是放到京城,至少一瓶要十兩銀子以上。”

如今買一個丫鬟只要一兩銀子,但是一瓶藥卻要價五兩銀子,可想而知這藥有多貴了。

邱氏倒抽了口涼氣,心裡卻更加捨不得放棄這能治好女兒疤痕的藥,可是身上一時又拿不出這麼多銀兩。

邱氏眼巴巴地拿著藥瓶,捨不得交回。但是不光是口袋裡,就算是家裡,也沒有那麼多銀兩啊!

邱氏現在心裡,簡直是天人交戰,慘烈無比。

“那個,先生,你們這裡可有需要粗使工的活?”

這時,一直窘迫地站在邊上,手在空空的口袋裡掏啊掏的林祐輝艱難地發問了。

“哦?這兩天因為一個客人藥浴治病的需要,倒是需要一個劈柴工,怎麼?難道你有合適的人手推薦?”

夥計掃了眼林祐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