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再如何奇怪方木的變化,趕車小哥也不好問出來,一聽方木說完請客的話,他忙忙地點頭應承道:“嗯,嗯,記著呢,有酒喝,我如何會忘了,到時即使白爺不請,我也是要上門討酒喝的。”
方木請喝酒的話,可不是說著玩的,這會子見小哥又一次點了頭,就更是高興了,在一個,他今兒是真高興,因著妹妹的事有了著落,他精氣神自然是不同的,遂樂呵地對人家道:“小哥這話我可是記著了,到時若是不來,我可是不依,對了,我想著同妹妹在這裡說一會子話,你看,這個可使得?”
方木一說完,綺羅倒是提起了心,深怕人家不同意,說實在的,她今兒之所以想著再同哥哥說一會子話,就是想著多瞭解下家裡的營生,自打昨兒同哥哥說過之後,她的心境變了,想著不管怎麼說若想順利風光地出府,家裡得先立起來。
綺羅心裡明白,若是家裡仍舊貧窮,明年老太太大太太她們一問她家裡的情況,說不得就會以這個為藉口推了,即使不推,也定是會不喜,畢竟她家裡不起來,她家去了那就是過苦日子,老太太她們如何能理解?說實在的出府是她等了多年的心願,若是不成,自己八成就會魔障了。
趕車小哥多玲瓏一人,一聽這話,知道方木兄妹八成是沒地方去,只有來車上說話了,小哥倒也體貼,遂忙道:“嗯,行,這有什麼不行的,我正好有些事要走開一會子,就勞白爺幫著看會車子,小的去去就回。”說著笑呵呵地衝方木一抱拳。
方木見趕車小哥這麼給面子,越發高興了,不過心裡也有些不過意,忙忙地道:“這事算是小哥讓我了,我明白的,你這哪裡是真有事了,行,多話不說,有情後補了。”說完,方木真摯地衝著往開走的小哥抱拳回了一禮。
趕車小哥見他這樣,笑著揮了揮手,邊轉過了拐角,尋個沒人注意的地界貓著了,他可是不敢真就走開了,若是白爺有個什麼,自己可是不好同局主交代的。
方木不知人家小哥沒走遠,倒是老實地衝著綺羅道:“妹妹這下放心了吧,左局主人是真不錯,若不是他真心交代下來,這小哥也會對我這麼客氣,你瞧著人家小哥多實誠,為了我們兄妹能好好說話,也不知去哪裡逛去了。”說完,方木又搖頭笑了笑,“行了,妹妹趕緊地坐車上去,這樣,我們說話也方便些。”
綺羅可不比方木這麼實誠,明白做下人奴才的心,她知道這小哥肯定還在周圍,不過這話她倒是不好同哥哥說,只笑著點頭道:“也好,我進車裡去,哥哥就坐在車轅處,只隔著個簾子,說話也方便,倒也不怕被府裡的熟人看見。”說著,綺羅便搭著方木的手爬上了馬車,虧得綺羅是個腿長的,不然想上這馬車,還真是有些費勁,畢竟往日她出府乘車都是有腳凳的。
方木見妹妹安全地上了馬車,丟開了手也跟著跳上了車轅,笑著對馬車裡的妹妹道:“妹妹可坐好了?這車子舒服吧,回頭,哥哥有了錢,也置辦輛車,這樣,日後拉著娘和你來去也方便些。”
綺羅聽了好笑,大概不管是古代還是現代,男人對車都有著別樣的熱忱,聽的哥哥那壓抑的豔羨,綺羅越發定了主意,自己該為家裡做些什麼了,即使不為了自己,也得讓哥哥能輕鬆地實現擁有輛車子的願望。
知道時間緊,綺羅也不願意為了車子什麼的同哥哥多說,直接就開口問道:“哥哥,我們家的地種的如何呀?都種了些什麼?”想想,就這麼幾畝地,自己即使想著那些個什麼稻田養蟹養魚的法子,沒有現場看過也是不行的,遂又問道:“哥哥的鋪子開的如何了?”
方木見妹妹問自家的營生,心裡高興,忙興奮地道:“妹妹是不知道,家裡的地種的好著呢,爹可是種地的老手,且平時不下地,爹就捉魚捉蝦來賣,如今我們家的日子是一天一天的好,至於哥哥的鋪子,倒是開的不是太好。”說到這,方木倒是紅了臉,畢竟他當初是想著靠鋪子掙的錢來贖妹妹的,如今可是不行,生意一般,贖妹妹的錢大部分可是爹孃在土裡刨的。
綺羅一聽這話,再瞧瞧哥哥窘迫的臉,知道哥哥的店鋪八成是真開的不行,遂不覺皺眉問道:“可是因為銀錢不夠,貨不齊全的緣故?”她聽哥哥說過,家裡開的是雜貨鋪子,若是貨不齊全的話,生意自然就不會好了。
還真是被綺羅給猜著了,方木算起來其實一開始並不是開鋪子的料,他不過是憋著一口氣,想著能自力更生地出去掙些錢,日後好贖妹妹,正好,他爹孃也尋摸著手裡有了幾個閒錢,若是想贖人可是不能一家子捆著就種這幾畝地,就同意了方木拿了些本錢出去闖蕩了。
剛開始方木也不敢做什麼,只走街串巷的擔擔子做貨郎,慢慢有些經驗和人脈了,自然也積攢了些銀錢,他這才在離家不遠的鎮子上開了家小雜貨鋪,可惜因為手上銀子不夠,貨補的不全,也就只能是混個肚飽。
這會子,被妹妹一下子問到了點子上,方木也不覺得不好意思,不過他是不會直言說沒本錢的,沒得讓妹妹跟著白擔心,遂忙澀著聲音道:“妹妹安心,哥哥會慢慢將生意做起來的,待明年妹妹家去時,哥哥定會趕著自家的馬車來接。”
綺羅見哥哥這般,既感動也好笑,不覺‘噗呲’一聲,樂道:“哥哥說什呢,搞得我像是幾歲的稚子,有沒有馬車礙什麼事,妹妹問哥哥鋪子裡的事,只是想著看看,哥哥的營生如何,說句不怕哥哥笑的話,我這裡日常也聽過鋪子如何經營的話,說不得能給哥哥提個醒出個主意什麼的。”
原來是為這個,方木不覺臉上火辣,暗想著自己稀罕馬車,不定妹妹就同樣稀罕呀!遂忙虛咳了兩聲,憨憨地笑道:“原來是為了這個,是哥哥想岔了,唉,哥哥同你說句實話,我那鋪子就算是貨源充足了,怕是也難有起色,做的太雜了,我們那個鎮子又不大,旁人多跑幾個店,也就將東西買全了……”
餘下的話,綺羅不用聽也能知道哥哥的意思,鎮子小人口少,哥哥的雜貨鋪子東西又雜,自然也就不精,且進貨量少,成本就低不了,若是賣的貴了,旁人就去別家了,所以哥哥只能是賣的便宜些,這麼一來,差價可就掙的少,看來雜貨鋪子本錢不多路子不廣鋪面不大的時候,最好是不開為妙。
知道了癥結,綺羅想了想道:“哥哥,你鋪子看是不是可以不賣雜貨?”說完見哥哥不解地看過來,綺羅忙解釋道:“照妹妹想來,因著鋪子賣的雜,本錢有限,你各樣東西進的少,底價就高,回頭又賣不出個高價,只能是薄利,自然掙的就少,哥哥,你看,若是你專門經營一樣,進貨量就大了起來,底價就能低些,利頭就多,不是很好嗎。”
方木是從貨郎起家的,自然是各樣貨物都賣些,且也都是些低劣的東西,聽的妹妹說,他也不知道賣些什麼單一的貨物才最掙錢,不覺問道:“哥哥也知道,像我那樣賣法沒什麼大利,不過不怕妹妹笑,我是真不知道單賣什麼好,你既有主意,就給哥哥說說好了。”
綺羅聽了一笑,覺得這樣的哥哥好,不眼高手低,也聽的進旁人的話,倒真是個幹事情的,自己日後多提點著,想來日子定不會差了。
心裡一高興,綺羅也不再試探了,忙忙地道:“我其實也沒什麼特別的點子,只想著哥哥這趟來京,是乘著鏢局的車來的,回去時,不如再厚著臉皮用人家的馬車再帶些京裡的物什,不拘什麼,只撿那稀奇小巧且不廢錢的小物品買些,這樣,遠遠地帶回去,這些個東西自然就能賣上個比本錢高一倍甚至更多的價,這一下子,我們想做些什麼其他的,本錢不就湊出來了嗎?”
聽的這話,方木也是眼前一亮,早些年家裡再窮,他也是要一年來一趟京裡的,可惜家裡沒什麼銀錢,有時候他承了珍珠爹的人情,搭著牛國公府上京送糧的便車,不過這樣的機會不多,畢竟不能總是麻煩人家珍珠爹,所以大多時候他是花些銀錢搭著別人的車一路上的京。
這麼一來,光車錢就是一大筆,方木如何還能有錢財帶貨回南,即使想帶貨,他乘坐的小破馬車也倒騰不出地方給他放,且他也沒想過這茬,今兒妹妹一說,他倒是動了心,畢竟來時,鏢局壓著鏢走的快,車輛都是緊緊湊湊的,不過他沒受擠,同鏢局裡管事的夥計共乘的一輛,也就是今兒趕車送他的趕車小哥。
當然了,這車裡可不是空車而是放了些大夥的行禮什麼的,這回去了,若是不壓鏢,車子倒是能空下些,他坐的車自然也能空出來,若是帶些小物件上車應該不礙吧?不過這事怕是要同趕車小哥先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