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爺一見綺羅這架勢,也知道,怕是剛才的事,多少讓綺羅有些氣惱了,她是一早兒,母親給自己挑的管事大丫頭,這刺啦啦地奪了她的權,還真是有些說不過去。
縱使二爺覺得,綺羅管的過多過寬,也是沒想過,立時就讓綺羅怎麼樣的,遂很是板著個臉道:“說什麼呢,你都管了這麼多年了,還不是好好的,也就今兒湊了巧兒了,快著收起來,難道你還怪我不曾?”
二爺話都說到了這,綺羅也不會傻的非得交了權,不過分權是必須的,她得尋個能替代了她的人,不然日後她如何脫身?遂輕瞄了眼屋裡的兩丫頭,見她們瞧著榻几上的鑰匙,都有些眼熱,不覺勾起了嘴角,她要的就是這效果。
綺羅定了主意,也看到了效果,遂也不拖沓,直接道:“我如何會怪二爺,今兒這事與二爺可是不相干,不過,鑰匙都是有備份的,這麼著,為了不耽擱二爺的事,我看還是將鑰匙分一份出來,往日我就想著,這麼多鑰匙,可不敢我一個人拿著,誰知道,叫老太太和大太太說了通,說蕊珠她們三個年級小了些,不能擔這麼大的責……”
說到這,綺羅故意使壞地頓了頓,見屋裡三人,除開二爺,另兩個都下意識地屏住了氣,不覺偷偷樂了下,怕露了痕跡,忙掩住了嘴角的微翹,虛咳了兩聲,接著道:“如今好了,她們三個也能獨擋一面了,這鑰匙還是分一份出來的好,二爺看,這多出來的鑰匙,是給善月拿著,還是給文霞?”
綺羅這話一說,善月和文霞都是眼前一亮,她們兩人本來覺得,這裡頭可是沒她們什麼事,雖說她們也眼饞,這榻几上象徵著權力的鑰匙,可誰讓二爺最是得意蕊珠呢?不想綺羅提也沒提蕊珠,就直接說了她們兩個。
不過這也讓她們心頭一驚,這綺大姐姐平時看著迂厚了點,想不到,今兒這事辦的通透著呢,且也很是心眼靈活,怕是知道了,今兒這事蹊蹺在哪了,不覺都收起了,往日對待綺羅的一些漫不經心,覺得日後還是少招惹她比較好,好在,知道綺羅是個不爭的性子,往日旁人不惹她,她也甚是好說話,這才讓倆,有些心驚的人安慰了不少。
二爺可是沒她們想的多,他今兒之所以會發火,不過是被幾個丫頭激起來的,他一爺們,哪裡會管屋裡頭的幾個小錢,這會子見綺羅這麼說,遂也沒多想,覺得分一份鑰匙出來也沒什麼,不過看了看善月和文霞,再想想溫柔解人意的蕊珠,有些難抉擇了。
其實二爺本心裡,是想著將鑰匙給蕊珠一份的,可惜今兒蕊珠在明面上,算是失了些分寸,就這,他也不好再說,將鑰匙留給蕊珠了,知道往日文霞同蕊珠,總是愛拌個嘴,所以鑰匙給文霞不妥,那就只有善月了,且善月往日老實不爭,同蕊珠倒也好,那就給她吧,想來蕊珠知道了,也是不礙。
這麼一定主意,二爺遂點頭道:“嗯,既這麼著,那就給善月吧,文霞愛玩,給了她倒是要三天兩找,善月不太愛串門,給她收著是再好不過了。”
二爺這解釋是說給文霞聽的,他心裡也是愛文霞的性子,且文霞長的嬈麗的狠,他日常也稀罕,自然是不希望她不高興了。
二爺這話一說,除開文霞有些失望外,其他兩人倒是都樂了,善月是意外之喜,綺羅則是目的達到的滿意,遂屋裡幾人,倒也算面上和樂了。
綺羅算是資格老的,當即將鑰匙分了分,又給善月說了說,那把鑰匙是幹什麼的,這裡頭可不是簡單的,只一把錢匣子的鑰匙,還有庫房的,各個箱子的,綺羅這一通交代,只聽的二爺頭都大了,倒也有些感慨,綺羅往日的辛苦來了,心裡也有了些許後悔,剛才揹著綺羅發作她了。
綺羅同善月說道的時候,還一直時不時地瞄幾眼二爺,見他臉上有些愧色,知道自己今兒這遭兒,算是沒白布置了,心裡這才算是放下來,其實今兒,她之所以敢這麼做,賭的就是,自家這位,有些叛逆不愛讀書的爺,沒有什麼壞性子,且多少還有點念舊。
這一定了心,綺羅忙忙地,同善月交代了所有的事,完了,還特特關切道:“日後就望你多操心些了,我這裡時不時地,要出個院子,回趟姨媽家,往日因著惦著咱們院子,也不敢在姨媽家久呆,如今有了你,我就放心了,也敢在姨媽家,多歇一會子了。”
說完這話,綺羅便丟開善月,直接衝著一旁呆站著的二爺,說笑道:“爺,奴婢日後是不是可以在姨媽家,多呆會子呀?若是二爺不允,奴婢定當不違背了,二爺您可給句話兒。”
二爺心裡本就有些小愧疚和不自在,見綺羅笑盈盈地問過來,他忙道:“怎麼就不可以了,如今你家裡,還有個姨媽在府裡,也算是個家,她們三個,可就沒你這麼便利了,你這不是都交代善月了嗎,日後你儘管安心地去,不用著急忙慌地回來,行了,你們說話,我這就回書房,看先生布置的功課了。”說完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三人見他說走就走了,忙都起身相送,且綺羅還張羅著,讓善月跟著去服侍,她自己今兒,原是同姐妹們請了假的,也就不用再陪著少爺了。
想到下午要去姨媽家,綺羅心裡沒來由的一煩,不過,見文霞有些複雜地看著,陪二爺走掉的善月,她忙斂了神,主動地笑問道:“是不是心裡有些不舒服?你也甭多想,你是個聰明的,這裡頭的事,我不說,你自然也知道,何苦多想。”
文霞聽的綺羅的聲音,轉頭過來,有些複雜地看了看綺羅,輕聲問道:“姐姐,今兒這又是何必,你也知道,那倆個是穿一條褲子的,姐姐將鑰匙給了善月,也就相當於給了蕊珠,如此一來,這院子裡的事,也就不獨缺姐姐了,就連二爺,怕是日後也難再想起姐姐了。”
聽了這話,綺羅知,對於文霞這個土生土長的人來說,是不會懂得她的心思的,自然就更是不會理解,她日後的做法了,畢竟這滿府裡有誰願意出去的?就連她姨媽姨夫,這多少有些見識的人,也覺得靠著府裡過活好呢。
綺羅想,若自己也是土生土長的古代人,怕是也覺的這樣的日子,比土裡刨食,又或是販夫走卒,來的好些,可惜她不是,她知道自由有多重要,再說了,她也不會盲目地出府的,自會安排好一切,再正兒八經地出府,這樣,日後掛著牛國公府的名號,她才能在小地方生活的很好,不過,如今要解決的,就是姨媽的打算了。
想起姨媽,綺羅還是有些覺得不好解決的,這麼多年來,她還多虧了,這個遠房的姨媽照顧,不然,她一沒根基的小丫頭,如何混到少爺房裡,當上管事大丫頭,在一個,當年父兄皆病,若不是求到這位姨媽頭上,家裡如今是個什麼境況,還不知道呢,對姨媽她是真感激的。
綺羅還知道,正因為姨媽早年的些許憐憫,讓她們家度過了困境,且還讓她,有了個退步抽身的機會,不然死契的丫頭,想出府簡直是難上加難,即使能出府,那也是要為主子所厭惡的,一個心不在主子身上的奴婢,哪個主子會喜歡?
雖說姨媽,不管是當年,還是現在,都不信她有出府的心,但對綺羅來說,姨媽信不信都不重要,憑著姨媽能同意自己的父母,給她只簽下了十二年的活契,就是天大的好事,如今,也就看姨媽那裡,究竟是個什麼心思了,但願姨媽別說破了她自己個的想頭,不然還真是令人為難,不過綺羅想著,若是實在不行,那就只能是,說服表哥,同她一起脫籍了,不然,她是不會嫁給仍舊是奴籍的表哥的。
想到表哥,綺羅雖說早就沒了,小女生該有的羞澀,還是禁不住臉上一熱,怕文霞看出不妥來,忙虛咳了聲,轉開心思,對文霞道:“二爺是個念舊的,我信他不會,不過你這話我記著了,謝你今兒的一番心意,我這裡也有句知心話想同你說說,不過望你聽了別惱火。”說完,綺羅認真地盯著文霞,但願她是個識好的。
文霞雖說是個暴炭性子,倒也不是沒腦子的,自然是不會讓綺羅失望了,聽的綺羅的話,先是頓了頓,便立馬笑了道:“有什麼不能說的,姐姐是知道我的,沒根沒萍的,若不是老太太看我針線活計好,也不會將我放到二爺院子服侍了,姐姐有什麼話,只管說,我承姐姐的情,這麼多年了,姐姐的處事,我雖說有些看不懂,可也知道,姐姐是個好的。”
聽的這話,綺羅笑了,文霞雖說不堪深交,可有這態度也就夠了,畢竟自己日後,也不想巴拉她什麼,便笑了道:“妹妹到底沒讓我失望,姐姐說句掏心窩子的話,那鑰匙你沒拿是再好不過的,給了善月可不同於給了蕊珠,我這話,你細想想?且二爺這麼處置,與你也是有好處的。”
說完,綺羅頗有深意地,看了眼有些愣神的文霞,心想,能不能領會,就看她自己個了,若是這點也明白不過來,算自己白高看她一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