笛聲亦隨之低抑幽咽,葉楓的笛聲清曠如幽泉一縷,脈脈沁入人心。這樣琴笛合奏,我的心思也只專心在如何和諧上,剛才的緊張也被他的笛聲安撫了下去,流水般琴韻已嫋嫋而起。
長相思,摧心肝。日色慾盡花含煙,月明如素愁不眠。趙瑟初停鳳凰柱,蜀琴欲奏鴛鴦弦。此曲有意無人傳,願隨春風寄燕然。憶君迢迢隔青天,昔日橫波目,今為流淚泉。不信妾腸斷,歸來看取明鏡前。
長相思,在長安。絡緯秋啼金井闌,微霜悽悽簟色寒。孤燈不明思欲絕,卷帷望月空長嘆。美人如花隔雲端,上有青冥之長天,下有淥水之波瀾。天長地遠魂飛苦,夢魂不到關山難。
琴聲婉轉,笛音清空,曲中力道亦平和,纏綿似訴說心曲。兩縷悠長音色重疊交會間遙遙應和,眾人側耳傾聽,似是十分入神,滿庭中惟有餘音繚繞,百轉千回,道不盡離別惆悵,訴不完落花傷情。
我抬眸掃過堂上眾人,神情皆是如痴如醉,只有林雪顏驚異之下臉色有點難看。
一曲終了,那美妙旋律似乎還凝滯空中迴旋纏繞,久久不散。
“湮兒,琴藝大有進展。”霽弦眸底一片驚歎,“葉小姐的笛聲靈氣動人,兩相合奏相得益彰,真是世間少有啊!真是沒想到葉小姐的才情如此出眾。”
被霽弦哥哥如此誇獎,我的臉頰罩上一層異樣的嫣紅,心底歡喜不已。
林雪顏含笑似迎風花蕊,“姐姐才情過人,一曲‘長相思’只叫人繞樑三日。妹妹日後還要向姐姐請教了,望姐姐多多指點。”
“其實,是郡主的琴彈得好,我也只是附和一下!”葉楓將玉笛還給霽弦,輕笑道,“還要多謝太子的玉笛。”
“葉小姐,不知會在卞城住多長時日啊?”許柏楊的心機明顯,這種花花公子從來不放過一個可以認識美人的機會。
“這個不能確定,要看我表妹的意思,她若放我回去,明日我便可離開卞城了!”葉楓意有所指的說。
“郡主,你表姐大老遠來的應讓她多留些時日,卞城的山青、水秀、人也好!葉小姐若不嫌棄,在下願意陪你四處遊玩一番。”許柏楊風流不羈地笑著,色迷迷的眼睛一直在葉楓身上流連忘返。
“許公子,真是個熱心腸的人啊!”葉楓秋波盈盈,媚眼亂飛。
我狠狠地瞪著葉楓,這個該死的男僕,我又不是要他來勾引許柏楊的。不動聲色的走過去踹了他一腳,“表姐!”
“太子,今日有幸一見,民女先敬太子一杯!”葉楓頓時會意,向霽弦輕舉酒杯,一飲而盡。
霽弦也微笑舉杯一口飲盡。
葉楓已成為眾人的焦點,讚賞之聲不絕於耳,他的才情大大出乎我的意料。雖然沒能勾引到太子的心,可是我卻開心不已,證明霽弦不是花心之人,也證實了葉楓確是有才之人。看來我離太子妃之位已不遠矣!
林雪顏目中精光一輪,粲然微笑:“今日如此高興,不如雪顏獻舞一支來助助興!”
她輕輕擊了擊雙掌,廳堂之內箜篌絲竹之聲悠然響起。她婀娜的身姿翩翩若蝶舞起,飛舞在柔曼的樂聲和眾人的眼波中,飛揚出曼妙揮灑的姿態,柔美的雙臂舞動跌蕩時,直如煙波浩淼,瑰麗的裙襬飛旋於地,似天邊舒捲流麗的的雲霞。
眾人都為之目眩神迷。
我只輕抿雙唇,看向窗外,她不就是在炫耀自己的才藝嗎?有什麼了不起。不過我今天幸虧帶了葉楓來,不然要讓她一人佔盡風頭了。
一個寧好的午後時光就這樣渡過!我的心情還是很好的,好得像今天晴藍如波的天空。
回到將軍府中,已經是暮色四合。
用過晚膳,我正要回房歇息,卻被那葉楓攔住。我愕然抬頭,“幹嘛?”
“我們的條約簽了吧!”葉楓得意非凡地看我,“我的才能你已看到,現在可以相信我能教導你了吧!”
“折騰了一天,你不累麼?明日再籤!”我雖然很想早點像林雪顏一樣多才多藝,可是也不急在這一時,看他緊張了幾天的樣子,我心裡就知道他在盤算著什麼,“你這麼急做什麼?”
“我是想早點讓你當上太子妃。”他已換上男人裝束,燭火照射在他翩然衣袂上,漾射出一種剔透的光澤。
“說得這麼好聽,怎麼不說是你想早點離開這裡。”我淡然道。
“其實都一樣,你好、我也好啊!”他雲淡風輕地笑著。
“拿來!”我將手伸到他面前。
“什麼?”他詫異。
“條約啊!”我踱步坐回椅子上。
他鄭重其事的將一張帛紙呈到我面前,上面密密麻麻寫了好多。我峨眉微蹙,“念出來!”我把那張紙丟在桌上。
“郡主,可知道自己最要改得就是這種態度!不能這樣驕橫霸道,女子要知書達禮,要別人幫你做什麼事,就要在前面加上‘請’!”他很有耐心的說著。
“9527,不要忘記自己的身份,你現在是我的男僕,我只是在命令你做事,不是求你。”我在提醒著他,不要以為用點才藝就可以得丈進尺了。“你將我教導成為太子喜歡的女子,是在還債,還敢來跟我談條件。你要記住,我一天沒當上太子妃,你就永遠是我的男僕。”
“我是怕郡主做不到我給你定下的要求,不能在選妃之前改變好,所以才要求籤下條約以示約束郡主啊!”葉楓眼眸蘊了一縷似笑非笑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