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東黎到了。”

船伕笑眯眯地將船撐穩,逐漸向岸邊靠近。

陌無意識的拍了一下姜懷璧的肩膀,指了指對面。岸邊楊柳青青,枝條隨風舞動,曼妙的姿態,很是惹眼。

東黎的風景,與西峻曠然大氣的模樣截然不同。那是一種別樣的細緻美,細緻到行人再素淨的衣裳上,都繡著三兩朵潔白的小雛菊,更不必說那些房屋簷梢屋脊。

“就此別過。”

“公子,後會有期。”

姜懷璧並未將船伕這句話放在心上,以至於後來再見到他時,心中微撼。不是因為他的身份,而是因為那人對他的態度。

姜懷璧和陌下了船後,慢慢往城中走去,剛入了城門,姜懷璧不過一個晃神,便不見陌的身影。

他抱著胳膊站在一賣糖葫蘆的老人旁邊,忽然回想起方才陌嘟囔了幾句。

“東黎民風淳樸,百姓安居樂業,公子待會兒會見到與西峻完全不同的東西。”

然後呢……

姜懷璧突然卡殼,想不起來陌後面到底說了些什麼,自己方才只顧著算計那些使臣何時才能到達東黎,只當他那些話為耳旁風,左耳進右耳出,一點都未曾進心間。

姜懷璧正低頭苦苦思索,面前的地上突然投下來一道暗影,徑直將他籠罩。

“陌!”

姜懷璧道不清也說不明白,為何語氣中會帶些期盼與驚喜。

“臣在。”

陌彎了彎唇角笑得燦爛,一臉少年氣,看起來很是陽光爽朗。

“你方才去何處了?”

二人並肩而行,陌裝作未曾注意到姜懷璧偷偷牽著他袖子一角的手,姜懷璧也當做他不知曉,他們一同面朝著太陽而去,長長的影子落在地上,看起來異常和諧。

馮欽眼看著太宰急匆匆拿著一封信函進了殿中去,心底隱隱約約有些不安。

“公子怎麼會失蹤了?!”

峻侯從椅子上猛地站起身,接過那封信後,急匆匆地展開掃了幾眼。

“公子與使臣們一路上還曾被偷襲,據說這件事是南魏人做的,還有之前領路的人和刺殺公子的人,應是一夥的。”

太宰將信上的內容大概重複了一遍,之後便低著頭大氣都不敢出。

他有時候也會疑惑,君上對於公子懷璧的態度。若說是故意冷落,而為了磨礪公子懷璧的性子,倒也算不上,畢竟峻侯對於太史令傳達的上天的旨意,可是奉若神諭,若說君上對於公子懷璧是毫不關心,卻也有時會問上幾句。

腦子裡突然靈光一閃,太宰用眼尾掃了掃那邊正擰著眉的峻侯,有些恍然大悟。

峻侯將公子懷璧的身份,看做臣下,他是想為公子銘稚鋪路,如此想來,往日許多不著邊際的事情,倒是有了說法。

峻侯放任大臣南猖折辱姜懷璧,存得就是,若是姜懷璧能從南猖手中逃出,便好好栽培,將來為銘稚所用,若是他折在南猖手中,正好為銘稚將來長大成人,除去了一個隱患。

可峻侯無論如何都未曾想到,姜懷璧竟然手刃南猖,他一直都以為姜懷璧身後必定是有人暗中相助,不然一個小兒,怎會有那等膽識與魄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