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前,偷偷養了一隻貓。”

趙淮枳伸手大概比劃了下大小,隨後將手收回袖中,語氣平靜的有些異常。

“那是隻性子極為懶散的流浪貓,我每每拿了食物去誘它,它趴在門外就是不進來,想必是自由慣了。自我失明,已經很少出門,便再也未曾遇見它。你被翡玉喚走那日,它突然來了,正是恰逢午膳剛擺好在桌上,我記得它的聲音,便用筷子在碟子裡亂夾了什麼放在地上。”

花玉站在趙淮枳的對面,清楚的看到面前之人的一雙眸子裡,黑黝黝的,全然不見任何光亮,彷彿一座極深的枯井,驚不起半點波瀾。

“後來,那隻貓死了。”

“死了?”

花玉猛地一回神,面色吃驚。

“是,死了。我聽見它倒在地上的聲音了。”

趙淮枳從椅子上站起身,隨後摸索著往前走了兩步,又蹲了下去。

指尖蹭過地面,塗惹了一手的灰塵,趙淮枳卻依舊保持著這個動作。

“我將它抱在懷裡,感覺到它的身子一點點涼透。”

像是一桶極寒的冷水,從頭頂上兜頭潑下,涼氣陣陣湧入肺腑,渾身僵硬的無法動彈。

“長姊有姬凰夫人,有父君,而我,什麼都沒有,我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趙淮枳拍了拍手,從地上起來。

“花玉,要想在宮裡活下去,必要使自己先變得強大起來。以後的榮華富貴,我想和你共享。”

趙淮枳自然看不見花玉眼中閃過的一抹異色,在她心中,花玉是如今唯一與她親近之人。

“公子!有賊人偷襲!”

陌將簾子一把掀開時,映入眼簾的便是面色淡定,正捏著一支箭拿在手中把玩的姜懷璧。

“慌什麼。”

那支箭被一隻骨節分明的手夾在指縫旋轉著,羽毛與空氣摩擦,發出“簌簌”的聲音。

“叩叩。”

陌順著羽箭敲擊車壁的聲音望過去,那些蒙面的賊人不知道什麼時候都橫七豎八的倒在地上,了無聲息,他張了張嘴,有些目瞪口呆,回望姜懷璧時,卻見姜懷璧揚了揚下巴,示意他將簾子放下,繼續趕路。

“不該問的,莫要多問,裝聾作啞便是。”

陌忽然覺得脖頸一涼,寒氣頓地而生,忙不迭應聲。

“如今到什麼地界了?”

“回公子的話,如今到梁國地界了。”

“再前面便還有一段南魏的?”

“是。”

姜懷璧鬆手將簾子放下,再沒了話,陌雖滿心疑惑,卻又不敢僭越貿然詢問。

那支羽箭被折成兩半丟在腳下,姜懷璧自然瞧見了那上面的“魏”字,心中卻很是清楚,此事疑點重重,斷然沒有面上那般簡單。

之前太史令遞給姜懷璧的那張紙條上,寫了幾個人名,有幾個正是他在東黎的幾位好友,還有幾個是宦者令馮欽的門客,不過如今是在東黎做事。

說到底,太史令陳恕與馮欽還是不大放心姜懷璧獨自一人待在東黎,替他暗地裡籌謀了許多事,姜懷璧雖有心拒絕,卻捱不過二人的絮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