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炷香過去，來赴宴的人們差不多都來齊了。
這場宴會看起來和平時沒什麼不同，唯一比較奇怪的，大概就是今日只有四皇子到場了。
三皇子和太子都在祁州，沒來很正常。可是五皇子和毓王也沒來，這就不正常了。
其實他們最關心的還是毓王，畢竟如今毓王妃可是坐在殿裡，卻又不見毓王的身影，實在是奇怪。
當然，他們以為的不正常也只能是現在以為，畢竟這位王爺以前可最是不愛出席這些宴會。
可自從如今的毓王妃回京以後，毓王出現在人們視線中的視線就明顯增多了。
而今晚他們都看見了坐在了較上首的毓王妃，卻不看毓王的身影。不禁一個個都開始心思活絡起來。
其實這些大臣們只要稍加註意，就會發現今晚缺席的不知有肖寒熠，還有好幾個臣子。
只不過因為官員們太多，一時間也沒人這麼快的就察覺出來。
而姬曌當然也注意到了肖寒熠的缺席，只覺得肖寒熠沒有出席多半和他今晚上的行動有關。
姬曌不由得將目光投向了對面的聶雨瀟，而正巧聶雨瀟也看向了姬曌。於是兩人的目光就這麼撞上了。
雙方都想從對方的臉上找出一絲破綻，但是卻都無功而返，幾秒後各自收回了目光。
“陛下駕到，皇后娘娘到！”
隨著景文帝和沈皇后的到來，這場宴會正式拉開了序幕。
宴會的開頭照例是君臣寒暄，一切看起來都是那麼的和諧。
景文帝也沒有對五皇子和毓王缺席說點什麼，像是忘記了這兩個人一般。
皇帝不說，做臣子的就算心裡在好奇，也不能拿到明面上去問。
於是這場宴會就這麼開始了，眾人看似在欣賞著歌舞，其實心裡卻各有各自的小算盤。
只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刀俎們以為自己是操刀者，卻殊不知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一曲終了，而變故就發生在這一瞬間。
場上的舞姬突然向四周攻去，而在大臣夫人小姐後面奏樂的樂師們也突然迎了上去。
一時間，殿內亂成一團，而此時，穩坐在龍椅上的景文帝以及在自己座位上老實坐著的姬曌和聶雨瀟，就顯得十分突兀。
姬曌看見另一波人擾亂了自己的計劃時，眼皮一跳，用餘光瞥向了景文帝，卻見對方老老實實坐著，還指揮人護送沈皇后離開。
那副胸有成竹的樣子，怎麼看都怎麼奇怪，竟像是洞察了他的心思一般。
只是事到如今，也顧不得這麼多了，既然已經動手，那就只能是成王滅寇。
舞姬和樂師們打的難捨難分，，殿內亂成一團。誰也沒想到景文帝會在這個時候開口。
“老四，你我之間的事情，就不用傷及無辜了吧，讓他們都退下吧。”
景文帝久居帝位，一旦大聲說話自然是聲音洪亮。一時間殿內除了兩方人馬的打鬥聲，竟變得落針可聞。
聽到景文帝的話，姬曌臉上的表情有一瞬間的扭曲，只不過很快就恢復了平靜。
“好啊，那兒臣就謹遵‘父皇’之命了。”
氣氛越發變得詭異，甚至連聶雨瀟也覺得事情的開場似乎有些超出她的意料。
“你們都聽到了，還不住手？”
兩撥人馬同時收手，誰也沒能佔到便宜。
隨後景文帝又大力拍了兩下手，殿外很快就湧進來一批御林軍，將還完全處於愣神狀態的臣子夫人還有小姐們全都‘請’了出去。
還有一些嚇軟了手腳的，也直接被御林軍拖出去了。
整個雍和殿一下子就變得空曠起來，除了一開始打鬥的舞姬和樂師，就剩下姬曌，聶雨瀟，還有景文帝以及他身邊的王公公了。
景文帝剛才就已經注意到了聶雨瀟，見現在聶雨瀟還未離去，不由得有些吃驚。
但景文帝也沒有開口，默許了聶雨瀟繼續坐在那裡。
姬曌的臉上浮現出一抹陰鷙的笑容，“看來父皇早就知道兒臣今日要逼宮造反了，這可真是讓兒臣驚喜的很啊。”
哪怕姬曌此時知道景文帝已經洞察了他的行動，但是卻依舊不知道景文帝早已知曉了他的身世。
“兒臣也不想多說什麼廢話，那把龍椅兒臣瞧上了，可是您卻留給了太子，那兒臣也只能動手搶了。父皇可千萬不要怪兒臣才是。”
景文帝沒有搭理姬曌，只是那麼平靜的看著他。
而姬曌眉毛一挑，卻還在繼續說，“兒臣可是真是好奇父皇知道多少兒臣的底牌。
或許京郊的那二十萬大軍您知道，或許宣武門和正陽門的守兵您知道，或許御林軍的三萬兵馬您也知道。”
聶雨瀟聽完姬曌的話，心裡還是震驚。
陳家這百年的籌謀可真不是蓋的，竟然在宮門和御林軍都安插上了自己的人，這怎麼能只是一個“忍”字能形容的。
景文帝心中當然也是震驚的。這十年下來他派人暗中調查，找到了不少陳家埋下的暗樁，但沒想到他們的底牌遠不止這麼多。
“在這兒等著多麼無趣，父皇不如和兒臣出去看看，到底是誰的人更厲害？”
景文帝還是沒說話，卻慢慢的站了起來。隨即景文帝的身邊出現了八個黑衣人，一看便知是景文帝的專屬暗衛。
姬曌對此表現得很是平靜，景文帝當了這麼多年皇帝，自然不只有明面上的人來保證他的生命安全。
於是姬曌和景文帝就開始往外走，而聶雨瀟則是一聲不響的跟在了景文帝的身後。
“看來七弟妹還要比我想象中的厲害一些，竟沒有離開，也不怕我動手殺了你。”
“你敢！”
聶雨瀟還沒說話，景文帝就已經忍不住了。
聶雨瀟有些吃驚景文帝對自己的維護，面上不顯，只淡淡地看了姬曌一眼。
“我的命就在這裡，四皇兄若是有本事，大可來取。”
姬曌在此刻近距離地看到了聶雨瀟的一雙眼眸，平時靈動的眼睛，在說這一句話的時候沒有一絲波瀾，宛如一潭死水，竟莫名其妙的有些瘮人。
冬天白天的時間本來就短，如今殿外已是黑夜，而通往大殿的路上因為有著一盞又一盞的燈，顯得沒有那麼漆黑。
雍和殿的地勢很高，從這得裡大約能看宮門處的景象。
宮門處似乎已是火光一片，而火光還不斷地向這邊湧來，伴隨著震天的廝殺聲，彷彿只要再近一些，僅能聞到血腥味。
姬曌見此一笑，“向這邊推進的速度可是不慢，看來父皇還是兵敗一招啊。”
聶雨瀟也看見了不斷向這邊推進的火光，微微皺了皺眉，這速度會不會有些快了。
姬曌卻並沒有懷疑，他對自己的佈置很有信心，姬氏和陳家的祖輩籌謀了這麼久，一旦出動，可不就是如此。
“既然如此，那兒臣不如就提前給父皇彙報下一個節目吧。”
姬曌嘴角一彎，隨後從袖中抽出了一個訊號彈，放了出去。
不過片刻，就看到大約百十來人直接飛簷走壁的朝這邊衝來。
聶雨瀟心中一動，烽煙閣，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