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姜祭州陪著清胥回了這江南府,日日拘於這空山嶺,等待無塵聖祖說的機緣到來。可偏偏那小丫頭自己不著急,每日倒是樂的自在,珵翊似乎也並不著急,只是品茶玩琴,兩兄妹都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悠閒樣子。

從前在蓬萊,每日都循規蹈矩的練功修行喝清粥,到了如今,姜祭州終於受不住這樣的頹廢日子,決定帶著兩兄妹出門逛逛,透透氣也是好的,說不定,還會遇到清胥的機緣呢。

“祭州啊,不是我這個當長輩的說你,你也是太沉不住氣了罷,這機緣要是在菜市場能碰見,那平常凡人豈不是都成了無端境界的修行仙者了?”珵翊一副悠閒姿勢,臥在榻上,手裡抱著本‘五國卷’。

‘這五國卷’倒是讓姜祭州引起興趣來。

“這五國卷說的可是是九州五國嗎?”

“嗯~”珵翊用鼻腔悶出個嗯字出來,把書卷給姜祭州遞過,珵翊看這書卷的一頁,正是江南卷。

“書卷上介紹了江南府的古往今來,山河變轉,和歷代帝君的介紹,倒是全面。”姜祭州道。

“傻小子就是傻小子,給你一本好書卷你也看不出個一二來。”珵翊道。

“那如你所言,這書卷應當怎麼看?”

珵翊指著那書卷上的江南府女帝君,“看到沒?這是江南府的女帝,溫棲眉,九州第一妖豔的女帝,難道有這,你還要看別的嗎?”

姜祭州不禁汗顏,對於珵翊這一類的人,正經又不太正經的,也是無話可說。

珵翊一轉身進了內室,又一轉身溜了出來。

珵翊今日竟去換了一身紅袍子,真是難得,似乎大家就從未見過珵翊穿其他顏色的衣物,這次連清胥都目瞪口呆。

“走吧,帶你們去見見什麼叫千古美人。”

說罷便帶著清胥祭州去往江南府的帝都——王夏城。

王夏的守衛森嚴,若是想進去,必須有女帝親賜的入城令。所以三人,就這樣尷尬的被攔了下來。

“無入城令,你們不能進去。”宮衛手裡拿著長長的兵器,說道。

“你可知我是誰?竟敢攔我?”珵翊瞪著那兩個宮衛…

“不好意思了,我們只認令,不認人。”宮衛依舊不讓進。

珵翊見此,便說了兩個字“承歡”。

兩字一出,嚇得宮衛趕緊請罪。“珵翊先生,小的多有冒犯,請珵翊先生恕罪。”

“無妨,下次可要記得我這張臉。”

“是是是。”

說罷,珵翊便揹著手,氣宇軒昂的帶頭走了進去。

此舉弄的大家的異常驚訝。

“珵翊,這承歡,是何用意啊,為何,你說這兩個字,他們馬上就知道你是誰了?”清胥問。

“小丫頭,你兄長的本事,你還不知道嗎?不過,這事可是我的秘密,就是你,我也不告訴。”

“切,小氣。”清胥丫頭對珵翊做了個鬼臉。”

隨即,珵翊等便被召見,清胥和祭州,被攔在了身後。

“你倆先等我會,我跟女帝敘敘舊。”

……

……

於是清胥二人在殿外等了半刻,便召了清胥二人進去。

進去一看,江南府的女帝君果然如同珵翊所說,十分豔麗,妖冶,尊貴,一副傾城之姿。

清胥跟在珵翊後面,面對這位尊貴的女帝,清胥倒是拿不出平時在大家面前的氣勢來了,顯得有些怯生生的。

“賜坐吧。”

女帝慢悠悠的說出這三個字,慵懶中透著魅惑。

“聽聞小姜公子,是蓬萊三聖的徒弟?”

“他不是,我是。”

清胥忙著答道。

那女帝瞥了清胥一眼,“好沒規矩的小姑娘,珵翊,這是女娃誰阿。”

“這是我的家妹,年紀小,您寬容,就別介意咯。”

“哦,原來是珵翊的妹妹啊,怪不得,年紀輕輕,便成了子清先生的徒弟。那你呢,小姜公子。”

“我?三先生仁厚,讓我生活於此,並未拜師,但我視他們,如兄長。”

溫棲眉笑道,“還真是個重情重義的公子呢…那我有一份差事,交於你,可願意?”溫棲眉衝姜祭州挑了個眉,問道。

“回殿下的話,祭州不通世俗之事,修為尚淺,還擔當不得殿下託付的大任。”

姜祭州站了起來,連聲拒絕。

“誒,祭州,殿下她也是一片好意,你既然在空山嶺無趣,就來這塵世歷練歷練,等胥兒機緣到了,咱們三,再回蓬萊去,也不遲,你看呢?”

聽到這姜祭州可不願意了:“我本就是陪胥兒來此增長修為,並非是來謀官求爵來了。”

姜祭州有些生氣,他終於明白,珵翊帶他們來這的用意的,竟是想將他送入城中,讓他和胥兒分開,姜祭州不懂,珵翊為何要這樣做,就算他做哥哥的,不希望自己喜歡胥兒,大可把自己趕走,又為何要將他送與這女帝溫棲眉來羞辱他。

“你不要這麼死腦筋嘛,胥兒的機緣,並非你能控制,也決不會在你身上,你安心在這當將軍,給殿好好調一調軍中的紀律,等到了時日,你再來同我們會合。”

姜祭州剛想開口說不,卻被珵翊的仙法所控,暈倒在庭上。

珵翊衝那溫棲眉點了點頭,說:“這黑小子,就交給你了,幫我好生照顧,不到時日,務必不要讓他出來。”

“真的要這麼做?”

“嗯。”

“你倒是做了好人,壞人全都給我當,這小公子醒來,估計第一個怪的就是我,唉,罷了罷了,答應你便是了”

“那珵翊,就多謝殿下了。”珵翊拱手作揖,便帶著清胥離開了。

清胥有些不明白,為何珵翊生硬的非要將姜祭州送入王夏城,也不明白,為什麼珵翊會同這麼多能人異士相處甚好。她甚至一度懷疑起珵翊的身份,和她自己的身份。

此時,她正被珵翊緊緊拉著,大步前行,她甚至有些跟不上他的腳步,雖然珵翊還是有一雙溫暖的手,但是清胥卻忽然覺得,自己從未認識過珵翊,轉身看了看那大殿內,暈倒的祭州,覺得心中有些難過。

“珵翊,你慢一些,我跟不上了。”清胥在後面叫喊著。

珵翊卻絲毫沒有理她,只是在前面一股腦的帶著她走。

等回到了欽憂閣,珵翊卻依然沒有對她有任何的解釋。

清胥見他如此,心裡有點不舒服,便一個人默默的去睡覺,不再理他。

直到第二天早上,白澤先世來了,說是要接她去崑崙小住。

“為什麼要去崑崙?師伯不是說破第三層的修為的機緣,是在空山嶺嗎?”

“機緣無處不在,白澤先世通曉九州之事,你隨他前去,能夠更好的助你修為。”

“那你呢?你不去嗎?”

“我要去辦些重要的事,過後會去崑崙尋你。”

“哦。”清胥覺得,珵翊定是有事瞞著她,而且是很重要的事。

但是清胥瞭解珵翊,就算她問,他也不會說出些什麼,所以她寧可不問,踏踏實實的去崑崙待些日子,破了第三層修為,好早些將祭州從那個女人手裡解救出來。

“嗯,那我收拾收拾就走。”

清胥內室聽著,珵翊和白澤在討論些什麼,有些聽不清,但是她仍然感受到,像是陰謀。

但她還是一如既往的和白澤走了,並未告別珵翊,她覺得,至少,白澤哥哥那麼溫柔,就算珵翊要做什麼不好的事,白澤哥哥也不會跟他同流合汙的吧。

這也許是她對自己的安慰,但是她也非如此不可,畢竟,姜祭州是無辜的,他這個人最不喜歡不拘束了,若是讓他一直在那王夏城待著,非憋死他不可。

於是一路跟著白澤,去到了崑崙。

下了馬車,她見著白澤的小廝拿著她隨行的包裹,才發現,包裹裡淨是一些厚重的冬裝。

“別怪罪他了,他一直都是關心你的,你臨走之前,他還特意囑咐我,要我照顧好你。”白澤看著對著包裹發呆的清胥,說道。

“誰知道他一天心裡頭想的是些什麼,明明就是兄妹,卻什麼都不能與之相訴,哪裡有兄妹的樣子。”

“他啊,也是有苦衷的,算了,你既然來了崑崙,就不要想這些不開心的事了,聽珵翊說,你喜歡雪,這崑崙倒是無時無刻不下雪,這裡的雪比江東的還要大,希望你能待的開心些。”

“謝謝白澤哥哥。”

“我跟珵翊,是最好的摯友,你也是我從小時候,看到長大的,視如親妹,與我又有何客氣的。”

說罷便帶著清胥,去了他先前就讓小廝收拾過的房間。

崑崙這裡異常寒冷,所以清胥的房間裡,特意送入了兩盆爐火,知道清胥愛華衣飾品,還做了放首飾華衣的精緻的木層。

清胥望之,覺得屋子裡真的很暖,心裡也很暖,心裡暗暗的覺得,白澤哥哥真的是個很好的人,哼,至少現在,比珵翊那個傢伙要好得多!

而此時的姜祭州,早已經醒了過來。

華美的內廷,除了他,就是幾個伺候的宮侍。

這種場景讓姜祭州覺得異常不適。

他下了床榻,發現自己身上只穿了平日裡安寢穿的裡衣和布褲。他頗為驚訝的將自己掛在木架上玄袍穿上,正詫異於是誰幫自己將玄袍脫下的。

這時就來了幾位年輕的宮侍,看起來也就不過十五六歲那樣,端著金色面盆,和一系列的洗漱用具。

“將軍,請讓我們幫您盥漱。”幾位小宮侍越靠越近,甚至拿著面巾要去觸碰姜祭州的臉,姜祭州有些惱羞成怒,手一推,就將宮侍手裡的金色面盆打翻。

水都濺了出來,灑了宮侍一身。

姜祭州這時覺得自己是不是有些無禮。於是向那小宮侍謝罪:“對不起對不起,我自五歲後就無貼身的人照顧,有些不適,抱歉。”於是臉撲紅撲紅的走開了。

“將軍好大的脾氣啊…”一尖細而悅耳的女音傳進姜祭州的耳朵裡。

又是那女帝,也不知,一大早就過來,是要幹什麼。

“祭州,給殿下問安了。”

“嗯,免禮吧。”

“陛下,我這衣服…”

溫棲眉讀懂了姜祭州的用意,笑話他,年齡十八,卻是沒見過什麼女人的世面。

於是告訴他:“放心吧,珵翊說過你潔身自好,別人碰不得,昨夜是我的暗侍替你更的衣,見你今早如此,難道是不適應?”

“多謝陛下諒解了,祭州從小習武,獨來獨往慣的,貼身的東西都是自己管著,別人在這,難免不快,還請陛下諒解。”

“嗯,也好,那我吩咐下去給你撤了便罷。”這女帝倒是好說話。

“多謝陛下。”

“誒,客氣客氣,以後,你就是我最得意的臣下,不用與我生疏,我這軍隊,還有勞你幫我管著呢。”

“殿下您說什麼?什麼軍隊?”

“哦,將軍才醒,倒是忘記告訴你了,我早就有耳聞,你雖未曾踏入蓬萊師門,卻習的一身好功法,年紀輕輕,就能掌握寒功。你來這,不必憂心其他,我這裡,有長斯先生的帖子,他吩咐你,在我王夏,幫我數月,其他的不必多問。”

那女帝拿出帖子,姜祭州看之,果然是蓬萊的書帖,神蓮的章印在書帖角刻著,應是錯不了…只是他當真不懂,珵翊將他留於此,蓬萊竟也同著珵翊的做法,甚至還送來了書帖,讓他安心留在這,到底是何用意,但看如今情況,也只好來之安之,等熬過了數月,再想辦法聯絡胥兒就是。

“那好吧…”姜祭州應允了那女帝。

只見女帝轉身,殿外竟然站滿了精銳的將士。

“末將給祭將軍請安,但憑祭將軍調遣。”那些精銳的將士異口同聲道。

雖然他有些委身於此,但是看到這,他忽然心裡湧出一片熱浪,對著祭將軍的稱號,甚是激動。

一旁的溫棲眉見他臉上神色飛揚,便明白珵翊如此安排的緣故,姜祭州果然是天生的將才,也只有他,才會吃這一套,哪怕給他金銀他都不會稀罕待在這,但是若是讓他掌軍,他便定會留在這。

這些精銳的將士,並不是朝廷中的,而是溫棲眉另外培養的精將,也是死士,所以交給這個愛武如命的人管理,再合適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