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言坡城卻是大雪紛飛，四處被大雪覆蓋，銀裝素裹。農田均是白茫茫的一片，人們停止農作。按以往言坡城縣令會組織開倉放糧接濟百姓，而今年言坡城縣令尚未有人選。蕭以然知道此時正是與裕國通商的好時機，在言坡城更北的裕國更是糧草匱乏，於是他號召言坡城各富商號召因大雪而停止農作的男丁加入商隊以維護言坡城的安定，同時增加了大量的人馬為他效力。
“蕭兄，果如你所說，裕國現在正缺糧草，此次我與裕國的丞相取得了聯絡，他們表示願收購糧草。”柳雲赫趁著大雪前趕回了言坡城，本次，除了往常的通商以外，柳雲赫還有一個任務就是藉著糧草深入裕國。
“很好！那接下來我會派商隊南下收集糧草。”蕭以然目光鎖住窗外的大雪，希望這場雪再下的久一點。
“好，我先去準備。”柳雲赫行至門口，忽然想起一事，“上次從裕國請來的法師已經和他溝通完畢，他會繼續配合我們。”
“嗯，柳兄，你辦事，我從來沒有擔心過。”蕭以然閃出對柳雲赫一貫的滿意目光，“對了，冬凌有訊息了嗎？”
“沒，她那性子，沒研究出如何治好檀溪姑娘的病，她是不會善罷甘休的。”柳雲赫有些無奈，這病她怎麼可能治得好。
“一旦有了她的訊息，千萬要秘密將她帶到你的身邊。”蕭以然叮囑道，他可不能讓韓冬凌破壞了他的計劃。
“其實…我有一事不解，為何要對檀溪姑娘如此，她……不是蕭兄你的妹妹嗎？”柳雲赫知道這個問題他不該問，可想起冬凌他還是問出了口。
那日冬凌耗盡力氣將垂死的檀溪救了回來，蕭以然便利用那法師令檀溪如迷了心智一般，胡言亂語。冬凌並不知情，一開始只當是檀溪受了些刺激，可又醫治了一個月也不見好轉。冬凌一向自負醫術，卻無法治癒，下定決心探訪民間名醫尋求緣由。
“她是我妹妹，但她卻忘了母后對她的囑託竟要背叛我。玉南燭一事，朝廷人才匱乏，正是我們大展拳腳的時候。我若不這麼做，她會背上弒兄的不義罪名。”
柳雲赫聞言，緊蹙眉頭，一言未發。
“柳兄可覺得我狠心？”蕭以然意識到了這份不正常的靜謐，按上柳雲赫肩頭出言問道。
柳雲赫望著蕭以然，良久，道：“我沒經歷過蕭兄所經歷的事情，也不好妄言。既然決定與蕭兄共創大業，柳某也不該質疑蕭兄。若是蕭兄考慮清楚做的事情，我定會赴湯蹈火。”
在柳雲赫肩頭的手加深了力氣，“好兄弟！他日大業得成，定不負柳兄今日所言。”
柳雲赫走後，蕭以然獨自坐在書房中，曾經他以為他傷害任何人都不會傷害他的妹妹，他最重要的親人，卻沒想……
兩年前，檀溪在大殿上自盡以保全延陵，他就知道這丫頭的心已經在趙延陵身上了。他唯一不知道的事，對於他的大業，她怎麼看待。
她的失蹤讓趙延陵也昏迷，朝中一時亂成一團，蕭以然趁此機會將其從玉南燭贓銀中劫走的銀兩運回了言坡城。
趙延陵醒來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尋找檀溪，活要見人，死要見屍。然而是上官齊雲帶走的人，又是奄奄一息之時。找到，又談何容易。
蕭以然自然也不會任由妹妹下落不明，他也加派了人手全力尋找。
突然有一天，他在府外看到了昏迷的檀溪。想來也是因為冬凌正在自己府中，上官齊雲用內力護住檀溪心脈才得以送到冬凌這裡。卻不知上官齊雲下落何處……
他為救檀溪也是尋遍天下找到各式珍貴藥材，當他看到蒼白消瘦的妹妹轉醒時，他萬分喜悅。他屏退左右，側坐榻邊，握著檀溪的手，“檀溪，你終於醒了！”
雙眼無力的睜開，大概是因為閉的時間太長，眼前竟是一片模糊。眼前的人是誰？延陵哥哥？她嘴巴微微吐出這四個字，卻輕如蚊吶。眼前人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沒聽清楚而沒有回應她。檀溪想要看清那是誰，因為她覺得自己睡了很久，而在這很久的時間裡，她也思念著他。
當時先緩緩定在那人身上時，她才看清，那人是她同母異父的哥哥，頓時有些失望。閉上眼，竟看見那個白衣男子。檀溪第一直覺，那個白衣男子是上官齊雲！
“檀溪，你可聽見我說話？”蕭以然見著檀溪醒來又閉上雙眼，又問道。
傷重的檀溪沒有力氣在睜開眼睛，嘴唇微動，似乎在回答蕭以然。
“檀溪！”蕭以然輕輕握住檀溪的手。
檀溪感到手上傳來一絲溫暖，放佛回到龍溪谷她以身試藥。延陵在她身邊，陪著她，當她渾身奇癢難忍的時候，他抱住她，不讓她的手去觸碰因毒素而起的膿包。她的指甲就這樣用力的劃過延陵的後背，劃出一道道血痕……
“延陵哥哥……”檀溪嘴唇翕動，蕭以然趕忙湊到檀溪的唇邊，聽見她喊著的是延陵，心下一沉，這個妹妹果真是對趙延陵動了真心。正想再說些什麼，卻見伺候檀溪的丫鬟端著藥碗走了進來，“公子，韓姑娘讓奴婢服侍這位姑娘用藥了。”
“嗯。”蕭以然原本因為妹妹醒來而開心，但聽到檀溪輕喚的人是趙延陵，那份開心頓時煙消雲散。想來，若是冷玉姑姑知道了，定不會就此成全了檀溪。
現在這樣虛弱的檀溪再問不出別的話來，蕭以然對服侍檀溪的丫頭囑咐了幾句，又對檀溪道：“先好好休息，明日再來看你。”
檀溪醒來的事情卻是沒多少人知道，蕭府的丫鬟們只當是主子找了一位病美人豢養在府中，也沒人去在意這些。反而檀溪醒來，讓愁雲滿面的冬凌愉悅了不少。
冬凌雖與檀溪只在江南接觸了一次，她對檀溪多了幾分欽佩與欣賞。又聽說了她在朝中的事情，更是覺得她是個至情至性，恩怨分明的女子。於是她更是想著法子治癒調養檀溪的身體。
在北苑的冷玉姑姑知道檀溪醒來便喚來了蕭以然，“若檀溪醒來，我們是否讓她自己選擇？”
“以然兒對檀溪的瞭解，她多半會選擇退出我們的計劃，既不幫我們，也不幫趙延陵。若是如此，便讓她去吧！”自那日離開，蕭以然總是想起檀溪消瘦蒼白的臉，這樣的檀溪，和他們的母親有幾分相似。想及此處，對自己的妹妹倒是心軟了。
“不可！”冷玉姑姑直截了當的否定了蕭以然的想法，“她此時選擇抽身，到時你與趙延陵爭得你死我活的時候，她若是相助趙延陵又如何？”
“檀溪性子剛烈又重情誼……”
“不要因為檀溪是你的妹妹，你就忘了姑姑曾經對你說過的話，女人一旦碰上愛情，所做出的事情會出乎你的意料之外。想想那個韓冬凌原本無拘無束的性子卻甘願隨著柳雲赫來言坡城；想想那紫月與你非親非故卻可為你而死；再……再想想你的母親……為了程遠敢冒天下之大不韙生下檀溪……”冷玉姑姑說到葉皇后，不由得哽咽，“你說檀溪重情誼，她與你是兄妹之情，而她與那趙延陵卻是夫妻之情。”
“夫妻之情？姑姑的意思是？”蕭以然聽及卻有些震驚，他只道是檀溪心繫趙延陵，卻沒想到他們有了肌膚之親。
“你也沒想到吧？還記得宮裡傳出的訊息嗎？檀溪被迫自裁是由於趙延陵身邊的婢女說他們兄妹有染，當時老身就起了疑心。因老身不便離開北苑，在檀溪傷重剛回言坡城的時候便派了玉泉去查探過她的身子，她手臂上的守宮砂已經不見。老身萬萬沒想到，檀溪這丫頭居然……”冷玉姑姑嘆了口氣，“本想著，若是檀溪丫頭醒不過來了，我便也不向你提出此事。”
蕭以然也沒想到，他心疼的妹妹居然這樣背叛了他。檀溪願委身於趙延陵……正如姑姑所說，他日，必會選擇趙延陵。不可以！
“姑姑，是已有了對策？”
“老身在裕國的眼線回報說，那裡有一個法師，可在人意識虛弱的時候，摧毀人的記憶，為她重新塑造。只要讓檀溪認為趙延陵是她的仇人，何愁檀溪不會幫著我們對付趙延陵呢？”冷玉姑姑精明的眼眸再不見先前的淺淺憂傷。
蕭以然立馬明白了冷玉姑姑的意思，“所以姑姑是想在檀溪重塑記憶之後，把她送到趙延陵身邊為我們做內應？”
“沒錯，檀溪對趙延陵情根深種，趙延陵又何嘗不是。檀溪是我們最好的內應，若是能讓趙延陵不愛江山愛美人，我們豈不是事半功倍？”冷玉姑姑緩緩說道。
“檀溪的記憶是我們製造的，她去了趙延陵身邊，很容易讓趙延陵發現端倪。但我們可以為檀溪塑造一個半真半假的記憶，應該可以萬無一失了。”
冷玉姑姑露出讚許的目光，“那老身便讓碧香詳細告訴我們檀溪這段時間的經歷，那麼然兒，你就負責找到那位法師。”
“是，然兒明白！”蕭以然心裡打算著再找到法師之前，再去檀溪那裡探探底。若非迫不得已，他，也不想那樣對她。蕭以然安排了百曉繼續收集朝中的情報，而去裕國找那位法師的事情就交給了柳雲赫私下進行，這件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安全。
言坡城的新年就要來了，城內的百姓家中張燈結綵，一片喜氣洋洋。蕭以然府中操持內務的便唯有程芳巧，雖然流落勾欄數年，畢竟也是大家閨秀出身。蕭以然並沒有成親，後府內豢養了一些歌女侍妾也都是城內商人送來的，蕭以然對他們也不上心。故而那些女子在府中也小心翼翼，都是被賣來賣去的可憐女子，誰也不想再被趕出去……
蕭以然從外面回來，巧兒一見他，喜笑顏開，“蕭大哥，你回來了。來，喝點茶水去去寒氣。”程芳巧遞上茶水，“百桃，你看下晚膳準備好了沒！”
“是。”身旁的婢女退了下去。
蕭以然微笑接過茶杯，“這府中的事情麻煩巧兒了，現在除了你，我也不知道還能信任誰。”
“蕭大哥能幫上你的忙是巧兒的福分，巧兒願……”願永遠陪在蕭大哥的身邊，這句話，巧兒卻沒說出口，想到自己的遭遇，她又怎好提起。壓下這股情緒，努力擠出微笑，“今日聽韓姑娘說檀溪可以自己喝藥了。”
“哦？”在冬凌的照料下，檀溪恢復的不錯，“那我先去看下檀溪。”
“好！”程芳巧望著蕭以然離去，心道，蕭大哥，難道多陪巧兒說幾句也不行嗎？
檀溪傷重這些天見的最多的便是伺候她的丫鬟和冬凌了。
“檀溪，來，喝些羹湯。”冬凌道。
檀溪睜開眼，臉色恢復了些血色，不像之前那樣白的嚇人。但看起來仍然很虛弱……
“檀溪！”
屋內三人望向聲音源處，卻見蕭以然邁入屋中。冬凌見到蕭以然風塵僕僕的過來，應該是有話想和檀溪說。便向蕭以然點點頭，喚上小丫鬟離開了屋子。
“檀溪……”
“大哥……有事找我？”檀溪閉著眼，聲音有些沙啞。她從有意識，醒來，到現在，他這個大哥也沒來看過她幾次。是啊，她大哥就是一個比她還要冷血的人。
“有沒有想過這次之後，想過怎樣的生活？”蕭以然坐到檀溪榻邊，靜靜地看著她。
“大哥希望我的選擇是什麼？”檀溪沒什麼力氣與蕭以然討論這些，她也清楚的知道，只要她還活著，她不可能跳出這個泥潭……
“我想聽聽你的想法。”
“大哥，願意放我離開嗎？”檀溪終於睜開了眼看向蕭以然。蕭以然對上檀溪的眼睛，竟突然有了一絲愧疚。檀溪捕捉到了這樣一個眼神，“所以……又何必來問我。”
屋內一陣靜寂，蕭以然在此時說不出話來，看到這個剛剛從鬼門關走回來的妹妹，他卻無法勸她回到趙延陵身邊去幫助自己。
忽的，檀溪說道：“若要我現在去害趙延陵，我做不到……先前經歷的一切，我想你們都知道了，即使是這樣，你們還要逼我嗎？”虛弱的聲音中帶著幾分抽泣，即使她已經強忍住自己的情緒，“我……我知道大哥你有宏圖霸業，我也不想去阻攔你……若是這次，你們不要救我，讓我死，該有多好。”
蕭以然聞音也是一陣心酸，檀溪無奈，他又何嘗不是，他從小根深蒂固的認為自己是太子，是要繼承皇位的人。但一下子，家族覆滅，自己險些喪命，他又如何放得下，“要怪就怪這命運。”
和檀溪這次談話已經觸動了蕭以然的情緒，他不能讓自己的情緒受到影響，“你好好休息。”
丟下這句話，只留下檀溪……
檀溪的眼眶劃過一串淚珠，她不知道以她現在的情況，她大哥還能如何利用她。
她在大殿自盡，能夠想到延陵該是有多麼傷心。在上官齊雲抱著她離開大殿，她和延陵那不捨的眼神……在上官齊雲懷中，她早已有些神智不清，卻仍能聽見上官齊雲一遍遍的喚著她的名字……她能從京城來到言坡城一定是上官齊雲一直為她護住心脈，那現在上官齊雲又在何處，他過得好不好？蕭以然回過心思，想想不覺可笑，最終他還是讓自己的妹妹活在了他們一手塑造的記憶下。
“大哥！”書房外檀溪敲了敲門。
“進來！”
檀溪的丫鬟收回為檀溪遮雪的傘，檀溪著淡藍的繡花斗篷，進了屋子解開斗篷，抖掉了上面的雪花，遞給丫鬟，“你先回去吧！半個時辰後來接我。”
“是！”
檀溪關上房門，“大哥，找我有何事？”
“趙延陵那邊已經著手開始選妃了，大哥打算趁著這次機會，讓你一起入宮，你可願意？”蕭以然將眼神移到檀溪身上。
“為了報仇，有何不願。”檀溪冷笑道，自從醒來之後，她似乎感受不到快樂，被一種很深的怨恨所包裹。
“還記得大哥跟你說過的嗎？若是再次見到趙延陵，不要讓他覺得你恨他，明白嗎？”蕭以然看著檀溪的眼睛，在跟她確認。
“檀溪明白。趙延陵為了剷除玉老賊，利用我和上官。在大殿上，為了保全自己將我逼死……此仇此恨，怎能不報！”檀溪眼中浮現怒火，“大哥，上官有訊息了嗎？”
蕭以然搖搖頭，“上官兄至情至性，為了救你性命耗盡自己的內力，至今下落不明。而整個上官家居然還矇在鼓裡，最近他們打算將上官茵兒送進後宮。”
說起上官齊雲，檀溪怒氣轉淡，繼而變成絲絲擔憂，“我們為何不將此事告知上官家？這樣，說不定可拉攏上官家支援大哥你啊！”
蕭以然被檀溪這麼一問，竟不知如何回答，不過也只是一瞬，背過身嘆道：“上官家一直以來只支援當今聖上，對皇帝的忠心可想而知。更何況，上官兄的失蹤表面看來與趙延陵無直接關係呀！”
“也對！”檀溪不甘心道。
“好了，檀溪。大哥會為你製造機會接近趙延陵的，你既可以報仇，又可以幫助大哥奪取皇位，一舉兩得不是？”蕭以然想盡快結束和檀溪的討論，每進行一次這樣的對話，他都會收到檀溪一些讓他措手不及的問題。有時候，他真的希望自己的妹妹不要那麼聰明，這樣她就可以老老實實遵從他們為她重塑的記憶。
蕭以然言畢，低下頭繼續看書。
小丫鬟還沒回來，檀溪便一人行走在雪裡。沒有了厚斗篷，雖然有著透骨的涼意，可她莫名的覺得舒服。
自從她可以下床以後，她每天的精神都很差，晚上睡覺的時候，一會夢見延陵與她你儂我儂，一會夢見他二人刀劍相向……到最後竟連冬凌開的安神藥方也沒用了。
“鸜之鵒之，公出辱之。
鸜鵒之羽，公在外野，往饋之馬。
鸜鵒跦跦，公在乾侯，徵褰與襦。
鸜鵒之巢，遠哉遙遙；稠父喪勞，宋父以驕。
鸜鵒鸜鵒，往歌來哭……“
檀溪聽著這歌聲，有些熟悉。她閉上眼，彷彿看見了那個在雲裳長廊中的那個男子，卻見他一臉病容，眉間有化不去的愁。於是她拂上他的額頭，男子將她拉入懷中……
突然腦海中畫面又一閃，在永安殿上，那個男子坐在龍案旁握著一支金色的鳳釵對她冷聲道：“這些年來，朕欠皇后許多，好在皇后對朕痴心不悔。”
畫面中的自己含淚問道：“所以，皇兄是準備與皇后相攜到老，皇位拱手讓給玉南燭老賊了？”
那男子沒有絲毫憐惜怒斥她，“放肆！趙檀溪你身為公主。這前朝之事輪不到你指手畫腳！”
這男子是誰？是趙延陵嗎？他果然心中愛的是玉寒潭對嗎？明知玉家對他的威脅，他也要和玉寒潭攜手，不顧自己的勸阻。
頭疼的厲害，那歌聲還在唱著。檀溪顧不得誰在唱，踉蹌著跌坐在雪地上。雪地中的紅梅花瓣顯得萬分嬌豔，那紅色似要刺穿她的記憶。那晚在逸景閣，那男子與她徹夜纏綿，可第二日，在大殿之上，面對玉南燭等人的言之鑿鑿，他卻沒維護她半句，眼睜睜的看著她被眾人逼迫，拔刀自盡。她只記得那個白衣男子抱起她，帶她離開了眾人審判的視線……
冰冷的手中傳來溫熱，檀溪這才發現淚水已經不自覺的滑落。
“我們能永遠在一起了。”
“傻瓜，即使如此，我也心甘情願。”
這些都是在騙我嗎？檀溪的衣褲已被雪水浸透，冷風猛地灌入她的身體，身子不自覺得開始顫抖，卻不知是因為這雪天的寒冷，還是因為無盡的悲傷。
她彷彿是有兩種記憶在爭執，根本分不清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北苑
“姑姑，之後我們要安排檀溪進宮，她的記憶不會有問題吧？”蕭以然在見完檀溪後，立馬來找冷玉姑姑。
“放心，我之前給你的薰香你記得日日要幫她點上。只要碧香還在宮中，檀溪之後的安排自可交給她。”冷玉姑姑見蕭以然仍是眉頭緊鎖，又道，“這法師在作法的時候，會可以引匯出人心中那些不好的記憶。檀溪在和趙延陵產生感情之前一定經歷過很多猜忌、試探。碧香信中提及，當年檀溪落在玉寒潭手中，趙延陵為救檀溪與玉寒潭圓房。換言之，我們也可以說是，趙延陵自始至終最愛便是玉寒潭，與檀溪不過是逢場作戲。那玉老賊有謀反之心，趙延陵居然放過了玉寒潭，只將她打入冷宮。檀溪即使心存疑惑，她去宮中得到的也是這個結果，畢竟她和趙延陵的事情，鮮為人知。”
冷玉姑姑打算著到時候安排人與玉寒潭合作又何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