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銀,溫柔的落在人間,似能化去人間疾苦。

一座大宅屋頂卻映著三個人影。

“這位公子果然好雅興,居然敢在江南太守的大宅頂上飲酒賞月。”那人用著不高不低的聲音,望了望延陵,目光又落在籠在月色中的檀溪,“這位姑娘是剛剛受到了驚嚇嗎?為何到現在都未出過聲。”

“檀溪只是沒有見識的女子,陵哥哥同朋友講話,檀溪在一旁坐著就好。”檀溪未免暴露延陵身份,故而只喚作“陵哥哥”。

“舍妹在家中甚少出門,還望公子見諒。”延陵接過檀溪手中食盒,放在那人面前,“這位公子不是餓了,先行品嚐吧!”那人二話沒說,拎起其中一雞腿,津津有味吃了起來。若不是在酒樓看此人出手略微闊綽,自然要以為是個混吃喝的騙子。延陵見他隨性的樣子,便道:“公子不怕這酒菜裡有毒嗎?”

“在下除了這幅皮囊,身無二物,有何可懼?總不能是公子看上在下……”定睛看去,這人當真一副好皮囊,面若十里桃花,目中含著陣陣秋波,一雙含情桃花眼似能融化無數少女心,白皙修長的手指偏偏不拘小節的抓著油膩膩的雞腿。瞧著延陵嘴角微微抽搐的樣子,又道:“想許配給你這如花似玉的妹子。”

“陵哥哥,這公子可真會說笑。”檀溪輕輕扯了扯延陵的衣袖,月光朦朧看不清她臉上的神色。延陵拍了拍檀溪的手,續道:“公子豪爽倒顯得在下過於計較了。”

檀溪聽著他二人的言語,思緒澎湃,這人出現的蹊蹺,還能恰巧在窄巷中救下自己,毫不在意的展露自己的武功。莫不是早已得知延陵的身份,有意投靠?還是那玉老賊的走狗?正想著,眼前卻是一個盛滿飯菜的碗,想也知道定是延陵怕她在一旁餓著,“若是無趣,不如先行休息?”

“無妨,就讓檀溪陪著陵哥哥吧!”檀溪接過飯碗,輕聲笑道。延陵微笑點點頭,卻聽那人道:“這江南太守也不知有何能耐,這一帶疫情肆虐,他不僅無力管制還整日花天酒地,竟仍能穩坐太守之位不倒。”順著那人目光,卻瞧見府外門前的亮光,傳來一中年男子酒醉的聲音,“這醉鄉樓的小娘子就是不一樣…..”

“大人,您小心一點,夫人明日就回來了,若知您今日去了醉鄉樓,怕是…..”

“放肆!本大人能怕那老孃們!仗著是丞相夫人遠方表妹就在我這府中作威作福,不將本大人放在眼中。”說著說著,一路便進了內院,倒是離屋頂上那三人更是近了一些。

“巧兒,巧兒,快給老子滾出來伺候!”太守大人高喊著。

“房管家你去休息吧!我來照顧老爺。”一二十出頭的女子,走上前扶住這喝醉了的太守大人。想著也是家有惡妻,平日裡不敢出去,趁著夫人出了遠門,便趕緊去逍遙快活。

“是,巧姨娘。”管家剛將這太守大人交到巧姨娘手中,這太守大人聞見淡淡女人香一把攬住巧姨娘纖細的腰肢,一口鉗住她嬌嫩的紅唇,一齊進了屋中,不多時,屋中便傳出一聲聲嬌吟。檀溪從小在密室長大,在夜間看東西卻是比常人更為清晰,就在那太守啃咬女子紅唇之際,在跳動的燭光下,她似乎看見了女子眼中閃動著淚光。隨著屋中聲音漸響,她雖未經人事,但身在宮中多時,自也是明白這屋瓦下藏著怎樣的畫面,收回心思不由得耳根一熱。延陵身為帝王早見怪不怪,藉著月色倒是可見身旁檀溪微微發紅的面頰,伴著幽幽清香,似有些情動。不過延陵自制力甚強,搖了搖頭,嘆道:“百姓疾苦,這些做官的倒是活的自在。”

“只聽聞當今聖上有意除奸佞,只可惜力有不逮。”那人端起杯中酒,仰頭一飲。

“若當今聖上除奸佞之意已決,這位公子可願相助?”延陵觀此人神色,便覺此人是有報國之心,將心中之意問出了口。

那人嘴角微動,思忖片刻,看向延陵輕笑道:“公子這四圍皆是武功上乘的暗衛,讓在下險些認為這口中的聖上,便是眼前的公子了。”

檀溪心下一震,這暗衛在身旁,自己竟沒感覺出來,也不知是何時跟在身邊,莫非是上次遇襲之後?當初設計讓延陵認為玉南燭一路追殺,反過來,倒讓延陵加派了人手,以後行事更要小心。仔細凝神,果真是有六,七個暗衛在周圍。而這個人如此輕易能感知到,想必這武藝卻是極高。延陵並不意外他能感覺到身邊均是高手湧動,似是意料之中,看起來,他已然知曉此人身份。並未出聲,只見那人又拿起食盒中的酒樽,站起身,“要在下效忠,也要看值不值得。這酒,多謝了!”一抹白影躍下屋頂消失在夜色中。

“好囂張的口氣啊!”檀溪望向延陵,“陵哥哥就這麼讓他走了?”

“時機到了,他自然會來。”延陵也站了起來,屋中仍時不時傳出嬌喘聲,不禁蹙眉,此等酒囊飯袋早晚要除了去。看著檀溪聽到這些聲響略微侷促的樣子,不禁微笑,“走吧!莫不是,檀溪還想在這聽會?”

檀溪慌忙站起身,臉早已紅透,“才沒有!”心下也不知為何卻對那名女子多了幾分好奇。此時延陵身邊有暗衛著實讓檀溪行動有所不便為了不讓延陵疑心,便和延陵一起回了客棧。正欲進門,延陵道:“明晚便可到達尹陽城,今日早些休息。”檀溪點頭。回到屋中,卻見枕下壓著一封信。檀溪一掃四周門窗完好,上前取出,“已在追查姑姑行蹤,程女落入府中。”

隨即燒掉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