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日沒有休息夠,半夜又鬧了這麼一出,沈若依便起得晚了,殿裡早就沒了夜浩的身影,連床鋪上也早沒了他的體溫,不用問也知道天還未亮夜浩就偷偷的離去了,要是讓人知道他們中毒昏迷的太子殿下在她的流雲殿裡,那偉大的太子的一世英名可就毀了。

沈若依坐在床邊甜蜜的勾唇一笑,出聲輕喚,“茉莉,備水,本宮要沐浴。”

天氣炎熱,沈若依最討厭身上黏膩的感覺,早晚沐浴早已是沈若依的習慣,伺候她多年的大丫鬟又怎麼可能不知道,早早的便準備好了熱水等候著,聽到沈若依的吩咐,茉莉含笑著打簾走進去,福身一禮,說:“公主,熱水早就預備好了,請公主移駕。”

“嗯。”沈若依隨意應了一聲,起身往浴房而去,能做的該做的都已經做完了,難得清閒,沈若依享受的靠在浴桶邊,感受著這難得的閒靜時光,心情愉悅的換上嫩黃色的公主宮裝,一頭烏黑的長髮披散在身後,頭上只插了一支簡單的白玉簪子,整個人看起來清爽乾淨有不失可愛。

一碗清粥配上幾個爽口的小菜,沈若依慢慢的享用著,待吃完了,沈若依才想起這些日子她忙這忙那,都沒顧上自己府裡,便問道:“府裡可有發生什麼?”

茉莉福身回稟道:“回公主,府裡一切都好,不過,奴婢聽說府裡在為大姑娘相看夫婿呢!”

“看中誰家兒郎了?”沈若依隨口一問。

“回公主,是徐侍郎家的嫡長子。”茉莉說。

“派人去查查。”沈若依說。

對於三房的這兩個庶出堂姐,她並不會故意打壓,小時雖然有些摩擦,但這些年兩人還算安分,都是沈家姑娘,她願意庇護一二,至於二房那兩個蠢貨,她不插手她們就該偷笑了。

接下來的兩天,沈若依靜靜的待在流雲殿內,看看書,彈彈琴,累了就去外面的鞦韆上蕩兩下,悠閒又自在,好吃好睡的養了兩日,憔悴的沈若依再次恢復了之前白白嫩嫩的模樣。

宮內平靜無波,前朝卻已經吵翻了天,先是中毒昏迷的太子突然出現在早朝,拿著金旺勾結齊國的證據,跪呈皇上,同時列舉晉王多條罪名,並陳述太子妃的種種功績,湊請皇上解除太子妃的禁足,皇上大怒,命大理寺,刑部尚書和廉郡王聯合審理,並當朝下旨,表彰太子妃大義之舉,各種珍寶再次搬到沈若依的流雲殿,讓人羨慕不已。

但這些對沈若依來說卻不以為意,這‘禁足’本就是假的,明面上她不能出去,私下裡她還不是想出就出,不過是換了個門進出罷了,既然解除了,她想著也該回府去看看了,又在宮中陪著皇后和太后兩日,便帶著人回府去了。

多日不曾見沈若依,寧氏與老太太是真心想念,聽說沈若依回府了,恨不得丟下府裡的客人親自去看看沈若依,理智讓她們不得不忍耐下來,今日,徐夫人帶著她家大公子來府裡做客,其實就是為了相看府裡的大姑娘,老太太雖然不喜,可畢竟是自己的親孫女,老太太也不想孫女將來過得不好,便與三個兒媳婦接見了徐家夫人母子倆。

沈若依剛進府,便吩咐道:“百合,去把大姐姐和二姐姐請過來。”

沈若依換下宮裝,特意穿了家裡的常服,出來時沈若欣和沈若微已經到了,沈若依微微一笑,走向上首的椅子處坐下,沈若欣和沈若微拘束的趕緊站起身來,準備給沈若依行禮,沈若依一揮手,說:“自家姐妹,不必如此。”

兩人對看一眼,微微福身,說:“謝三妹妹。”

沈若依含笑著點點頭,說:“兩位姐姐坐。”兩人微微一笑,側身坐下,沈若依接著說:“從前我就與兩位姐姐說過,只要你們安分守己,我也會護你們一二,這話,到今日仍然有效。”

“今日徐家來府上做客,為了什麼我想兩位姐姐應該很清楚,我只問大姐姐一句,若徐家公子身邊已經有了侍妾通房,大姐姐可還願意嫁過去?”

前幾日沈若依讓人查過徐家公子,有些才名,但卻是個表裡不一的,面上斯文有禮,私下卻風流成性,不僅與他家表妹有了首尾,房裡的丫頭更是無一倖免,還有那花街柳巷也都有他的身影。沈若依自然不願沈若欣嫁過去,但她願意護著是一回事,沈若欣的想法又是另外一回事,她可不願去做那吃力不討好的事。

沈若依悠閒的喝著茶,暗中卻在觀察著沈若欣的一舉一動,見沈若欣聽到自己願意庇護她時的感激欣喜,後不知想到了什麼又皺起眉頭,為難得不知所措,沈若依見此滿意的勾唇一笑。沈若欣本就是庶女,生母身份低微,而且還早早的就去了,又不得老太太喜歡,嫡母也只是做做面上的樣子,說是議親,實際上不過是為了三房的利益隨便找一家嫁過去而已,又那裡會真心挑選呢!

想必沈若欣也想到了這裡,但她的處境容不得她選擇,再則,若是此番拒絕了,若得罪了嫡母,再不管她,那她也就再不能嫁人了。沈若欣想的很清楚,也看的很明白,女子就算出嫁也要依靠孃家,沈若依能庇護她自然感激,卻也為難。

沈若欣前思後想,站起身來,對沈若依行了個標準的福禮,說:“三妹妹,你護著我,我很高興,也很感激,姨娘去得早,這些年多虧了三妹妹護著我們姐妹。”

“有姨娘在前,看著大伯父與大伯母,父親與嫡母,我也曾想過,將來能遇到一個只愛我,疼我一人的夫婿,哪怕是寒門子弟,我也是願意的,這徐家公子看著斯文有禮,可我看著卻有些輕浮,我也不願嫁過去,可婚姻大事,又怎能由我選擇呢!”

沈若欣心中酸楚,但她現在卻更怕她的話讓沈若依不高興,忐忑不安的看著沈若依。

沈若依放下手裡的茶杯,淡笑著說:“既然大姐姐不願,本宮幫你解決了就是,若以後有看中的自來與本宮說,本宮自然為姐姐求份尊榮。”轉頭看向沈若微,說:“二姐姐也一樣。”

沈若欣和沈若微都不是傻子,自然知道沈若依所說的‘尊榮’是什麼,兩人沒有任何能回報的,只能跪地磕頭表達自己的感激之情,沈若依含笑著親手將兩人扶起來,說:“你們且回去,本宮去祖母處看看。”

兩人點點頭,回了自己的院子,沈若依帶著往老太太那裡走去,沈若依走到門口就聽見裡面傳來說笑聲,她帶著淡淡的淺笑走進去,水紅曳地百褶裙村得沈若依嬌俏柔媚,頭上兩支流蘇的珍珠簪子更顯她的長髮的烏黑髮亮,耳上是一對羊脂白玉的玉蘭墜子,腰間掛的是御賜的那塊鳳紋玉佩,沈若依蓮步巧移,行走間,釵環玉佩竟未有絲毫晃動,舉手投足都透著貴氣。

沈若依本為刻意打扮,一切都與平日在家一般無二,按理說徐夫人應該也曾在宮宴中見過沈若依的,或許是距離太遠的緣故,沒有看真切,今日這般進距離的見到,還真的讓徐夫人驚歎不已,早就聽說沈若依貌美,原以為是京都裡的人畏懼她的身份而恭維所說,沒想到竟然是事實。

不管如何,都要讓自家兒子娶沈家大姑娘。

徐夫人在心中盤算著,想著沈家大姑娘雖然三房是庶出,可畢竟姓沈,沈若依再怎樣都還是會顧念一二的,將來自家兒子憑著太子妃堂姐夫的名頭在朝中也會順暢些。

沈若依在心中冷冷一笑,面上卻沒有絲毫變化,對上首的老太太福身一禮,說:“給祖母請安。”

“快起來。”老太太慈愛的看著沈若依,招了招手,說:“快到祖母身邊來,讓祖母好好看看。”

沈若依習以為常的徑直往老太太走去,在老太太身邊的位子坐下,小腦袋輕靠在老太太身上,親暱的喚著“祖母。”

老太太看著身側的沈若依,拍拍她的小手,說:“回來就好,以後可不許再胡鬧了。”

沈若依甜甜的對老太太一笑,並未回話,老太太這是在隱晦的說她被禁足的事,那下旨禁她足的是皇上,老太太不能說皇上的不是,故而把過錯都歸到沈若依頭上,在坐的都是聰明人,自然不會去接老太太的話。

徐夫人站起身來,往前走了兩步,徐公子跟在身後,兩人同時跪下,徐夫人說:“臣婦林氏攜子叩見太子妃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沈若依轉頭看向下跪的母子,說:“免禮平身。”

“謝太子妃娘娘。”兩人再次一拜,這才站起身來,沈若依併為賜坐,兩人也不敢回到之前的位子上坐下,可立在大廳中央卻又不那麼好看,徐氏左右為難的不知該如何時,寧氏出聲提醒沈若依,道:“寶寶,徐夫人還站著呢!”

沈若依似笑非笑的看著徐夫人,說:“徐夫人站著做何?我榮國公府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何必有顧忌!”

徐夫人一聽,心裡咯噔一下,趕緊跪到地上,邊磕頭邊告罪,說:“太子妃恕罪,臣婦不知做了什麼引得太子妃娘娘不喜,還請娘娘恕罪。”

都到了這種情況,還想著往沈若依身上潑髒水,明著告罪,卻在暗中說沈若依喜怒無常,苛責朝臣妻子,沈若依突然明白過來,難怪那徐家公子被教養成那個樣子,他母親就不是個好的,教養出來的能成什麼氣候呢!

原還笑臉迎人的老太太一聽這話,臉馬山就黑了下來,寧氏更是後悔自己剛才還好心的幫忙打圓場,當著她的面這樣欺負她的女兒,寧氏是無論如何都無法容忍的,馮氏本就是來做陪襯的,對於三房與徐家結親是有些不喜的,徐家公子在外的風評她也有些耳聞,但不是嫁自己的女兒,她也不好插手,可現下卻讓她也坐不住了,沈若依的名聲那裡是隨便什麼人都能毀壞的。

而最尷尬的就是吳氏,她好心想把房裡的庶女嫁到徐家,卻沒想到徐家夫人如此不知輕重,沈若依是什麼人,別說是小小的榮國公府,就是在大周那可都是可以橫著走的,別人不知道,這麼些吳氏卻看得清楚,皇上,皇后,太后,那是都把沈若依當眼珠子一樣的看待寶貝,更別說太子,那對沈若依更是疼寵得沒邊,一個小小侍郎的夫人就敢如此,看來這徐侍郎的仕途也到盡頭了。

沈若依冷冷一笑,說:“水仙,去請徐侍郎過來。”

徐侍郎很快就來了,跪地恭敬的拱手行禮,道:“微臣拜見太子妃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沈若依看著下首跪著的徐家一家,冷冷的說:“徐侍郎,你家大公子既然與其表妹兩情相悅,珠胎暗結,為何還要來求娶我沈家女,徐侍郎是覺得我沈家,我榮國公府好欺不成?”

徐侍郎埋首,說:“微臣不敢。”

“不敢?”沈若依嘲諷一笑,說:“徐侍郎不僅有個好兒子,更有個好夫人,本宮的名聲也敢無中生有的汙衊,真真是徐侍郎的好賢內助啊!”

徐侍郎聽到沈若依說他有個好夫人時轉頭看向身旁跪著的林氏,雖不知妻子具體說過什麼,但從沈若依的反應來看定是惹怒沈若依的話,頓時讓徐侍郎的火氣一下就激了上來,抬手狠狠的給了林氏一巴掌,回身拱手一拜,說:“賤內無狀,還請太子妃饒過她這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