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記憶復甦〔2〕

“啊？”梅廿九不解他何意。

“很好！”杜蘅如是說，繼續低頭整理行李。

梅廿九傻愣愣地立在原地，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還是赫連寂捏了捏她手感很好的面頰，說了句：“快點收拾東西去，我還有話同杜太醫講！”梅廿九順從地進去了，赫連寂收回眼光，朝杜蘅道：“我們談談！”

“我不認為我們有什麼好談的！”杜蘅極其冷淡地回了一句。

赫連寂定定地看了杜蘅一會，很冷靜很殘忍地說了一句：“她終究是我的，你和她的一個月不過是偷來的！所以，我勸你，絕了對她的那份心！”

杜蘅的手有幾許顫抖，臉蒼白的如一張白紙，眼睛裡的疲倦足以說明他內心的掙扎。過了半響，他終究是開口了：“從一開始，我就知道我們不可能，所以，我只想在遠遠的地方看著她，在她生病受傷的時候照顧她，便覺得很滿足了！能和她如此親近的生活了一個月，怕是上天給我的垂憐吧，儘管那一個月她已經不記得了，但想起來我還是非常地滿足。看到她重新回到你的懷抱，我下定決心離開她的世界，可你為什麼要在這個時候，來向我說這樣的話？我可不認為同她的這一個月是偷來的！鑑於你這句極其惡劣的話，我做了一個新的決定！”

“什麼新的決定？”赫連寂蹙著眉頭問。

“我決定伴著蘭兒回京，皇上不是還在稱呼我為杜太醫嗎？那麼，我就好好的做我的太醫吧！我會不遠不近地看著她，若是有一天，你再一次讓她受傷了，我可以第一時間保護她！”杜蘅微笑地說完這句話，不去理會赫連寂的臉色因為此話變得分外難看。

“你知道我的身份，你知道你如此說話的後果是什麼嗎？”赫連寂黑著臉問。

“你就非要這樣裝腔作勢嗎？”杜蘅聳了聳肩膀，不以為然地說。

“好！朕成全你的想法！你隨我們回京，我允許你不遠不近地看著她，我要你知道，她跟著我會是多麼的幸福快樂！”赫連寂說完這句話，便轉身朝梅廿九的房間走去。

“我是不會就此放棄的！”杜蘅喃喃地說。

運送赫連寂、梅廿九他們回京的，只是一個小型的車隊，旁人乍一看，不過當做尋常經商的罷了！

孤夜絕自從為梅廿九解除封印後便消失不見了，赫連寂唯有嘆息一聲。他知道孤夜絕的性子是何其的冷傲、孤僻，短期內，他怕是不會再出現在自己面前了吧！

馬車行了一個白日，臨傍晚的時候，在一個小樹林邊停了下來。梅廿九已經依偎在赫連寂的懷裡睡著了，赫連寂寵溺地在她的額頭上吻了一下。

“黃公子，火已經燃起，旁邊草地上也撒了雄黃，今晚我們就在這個樹林裡過夜，明日一早再趕路吧！”有人在窗外輕輕地喊。

“嗯，也好！”赫連寂在馬車裡回道，他也有一點倦了。拿過車廂裡的一疊軟和和的羊毛毯子，把自己和懷裡的人兒密無縫隙地裹起來，準備好好睡一覺。此次隨他來洛地的人，是從哥舒訓出的那死士隊伍裡挑出來的，忠心耿耿、勇猛無匹，若是出了什麼事，他們一定竭盡全力護他周全的！

如此想著，他真的安心地睡了起來。睡到半夜的時候，聽到了車窗外有打鬥聲，以為是遇到劫道的了，也沒有下車的興致，這種毛賊，他手下的人，定會迅速的擺平，所以他一點都不擔心。

果不其然，不一會兒，車窗外的打鬥聲便消失不見了，恢復了最初的岑寂。這一下，他更安心了。就在他再一次要睡過去的時候，拉車的馬兒竟一聲長嘯，劇烈地翹蹄子，搞得馬車一陣亂晃。

“弘濰！”赫連寂低喝一聲。弘濰是他任命的護衛首領。可惜，他沒有等到任何回答。馬兒翻騰的更劇烈了，馬車有傾倒的跡象。

赫連寂心中有了不好的感覺。一腳踹開車門，抱著梅廿九向外掠去。掠出七八丈後，他一個轉身，朝馬車的方向看來。

拉車的兩匹馬還在躁動，瘋狂的嘶吼，後面的車廂經不起這樣的顛簸，似乎要坍塌下來。“寂，發生什麼事了？”梅廿九已經在他的懷裡驚醒。

“沒什麼，只是出了一點小狀況！”赫連寂安慰道。其實，他自己心裡知道，眼前的一切，根本不能用小狀況來形容。

十幾個隨行的武功一等一好的護衛，此刻，橫七豎八地倒在地上。其他馬車套著的馬兒，也開始發作，叫聲在暗夜裡十分刺耳。

赫連寂把梅廿九從懷裡放下來，使勁攥著她的右手，一步一步分外謹慎地向離他們最近的倒在地上的護衛移去。

那護衛臉朝上躺著，唇角有黑色的尚未乾涸的血跡，身體還溫熱，但已沒了鼻息，顯然已經死去了。赫連寂心一沉，繼續檢視其他護衛，無一例外，都絕了性命。

“我想閣下可以現身了！”赫連寂直起身，環視四周，用森冷至極的音調說。

“哈哈哈…哈哈哈……”一聲獰笑不知從何處傳來，一時狂風大作，地上陳年的腐葉被捲起。

赫連寂和梅廿九用袖子遮面，擋住因風而起的灰塵。風定，葉子重新堆積在地上。兩人緩緩放下袖子，就看到了面前多出的人。

此人一襲白衣，臉似敷了厚粉般，慘白慘白，但唇卻猩紅無比，好像塗了新鮮血液一樣。他長長的黑髮披散下來，幾乎遮住了眼睛，給人如鬼似魅的感覺。

“你是誰？”赫連寂使勁抑制住內心不舒服的感覺，問道。

“赫連兄，別來無恙啊！”那人開話了，聲音有著蠱惑人心的力量。

“你……”赫連寂實在想不出，他曾結識面前這號人。

“哈哈哈……”白衣人又是一陣大笑，伸手使勁把頭髮往後一甩，整個臉都現了出來。

“梅蘭亭！”赫連寂忍不住叫了出來。

“好眼力，我都成這般樣子了你居然還能認得出來！”梅蘭亭很是興奮地說。赫連寂卻是苦笑了一聲。這梅蘭亭如今已是烏梅的皇帝，而烏梅和雲夢又是宿敵，可見自己面臨的是凶多吉少的命運。

“赫連兄好不容易駕臨我的地盤，不陪赫連兄痛飲幾杯，那可就真的說不過去了！”梅蘭亭意味深長地說。

這洛地雖是雲夢的國土，但因與烏梅接壤，烏梅的軍隊時不時派出軍隊來騷擾。為改變此種狀況，雲夢任命楚潠為駐邊大將，以解決邊患問題。楚潠將軍手腕強硬、雷厲風行，烏梅一時不敢輕舉妄動，洛地安定了不少。

可此刻，梅蘭亭卻在赫連寂面前宣稱洛地是他的地盤，赫連寂雖十分不悅，但只能隱忍著，畢竟此刻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既然梅兄有此美意，那赫連寂只能欣然接受了！”赫連寂頷首道。

“哈哈哈！赫連兄不愧是豪爽之人，那就跟蘭亭來吧！”說著，梅蘭亭轉了身。梅廿九不安地緊握了一下赫連寂的手，赫連寂給了他一個微笑。

兩個人深一腳淺一腳隨著前面的白影走去。駕車的馬，經過莫名的躁動後，都安靜地倒在了地上。梅廿九回頭，有點擔心地朝杜蘅乘坐的馬車看去，不知道車裡的他究竟怎樣了！

茫茫的森林中，突然現出一點幽黃的燈光。梅蘭亭朝著燈光走去，兩人緊跟著他。等走近燈光處，梅廿九倒抽了一口冷氣，因為她看到了一口碩大的棺材，而棺材的蓋子是掀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