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宮變〔4〕
皇上很糾結:愛妃不爭 玉涼指暖 加書籤 章節報錯
“當然不會忘,你放心!”赫連寂的指在她紅豔欲滴的唇上劃過,淡淡地道。
夜闌當然沒有找到唐漵,他找到了正帶著所剩無幾正在做困獸之鬥的唐允炤。敗局已定,若不戰死,就是被活捉。
“隨我走,我們出城去找飛廉將軍!”夜闌拽著唐允炤的手大叫。
“右丞大人呢?”見是夜闌,唐允炤急忙問道。
“這不是說話的地方!”夜闌皺著眉頭看著不要命衝上來的兵勇。
“媽媽的!”唐允炤紅著眼,持著劍又要衝上去。夜闌見之不妙,卯足渾身力氣,拉了他回來,強行帶著他飛上屋頂,費了好一番功夫,逃到無人的一條小巷子。
“宮裡出事了,主子和三公子都被捉住了,我好不容易逃出來,找你和二公子!你這裡是怎麼回事!”夜闌看著唐允炤一身狼狽忍不住問。
“快別提了,二公子手中的虎符不知為何,竟落在了哥舒那廝手裡。你也知道,京畿之兵,只有那虎符才可以調動。這樣一來,我手中剩下三萬人不到,跟他們硬碰硬,就落到現在的下場!”
“虎符落在哥舒手中?”夜闌驚問。
“是啊!”唐允炤悶悶地回答。
“可見,二公子也出事了!”夜闌蹙著眉說。唐允炤默立了一會,道:“為今之計,只有出城去找飛廉將軍了!成敗,都在那二十萬人身上了!”
“我也是這樣想的!”夜闌拍了拍唐允炤的肩膀道。
“可是,這城也不是好出的,估計那幾條道上,早已有人等著我們了!”
“我想過這個問題了!所以,我們現在還不宜現身,等晚上,趁著夜色,我們走水路!”
藍布衣的男子,肩頭挎著一個藍布褡褳,並一把黑傘,駐足在那掛著“渺香樓”牌匾的華美屋宇前。
讓他留步的是,那嫋嫋不絕傳來的琴音。每一個音符,或高或低,或緩或急,無不牽動著心絃,那般的熟悉,輕易遮痛了某人的心。
被那曲聲牽著,纏著,杜蘅一步一步地跨進那朱門大院裡。
渺香樓同醉紅樓做的是同一檔生意,只是名氣趕不上醉紅樓而已。
正在前廳調教新來的幾個雛兒的鴇母,見有客人進門來,只粗粗用眼角的餘光瞟了一眼,便指使一個三流的丫頭上去接待。看人下菜碟,是她一貫的做派。來客身上能否榨出油水,她一眼就看的出來。
“公子面生,是初次來我們渺香樓吧!不知如何稱呼!”紫苒含笑迎了上來。
“彈琴的是何人,我能否見她一見?”杜蘅向紫苒行了一禮。
紫苒在心裡嘆道,這怕是一個書呆子吧,一不留神踩入這風月場所,自己怕還未察覺。但還是很客氣地道:“彈琴的是阿九姑娘!”
“我想見她!”杜蘅一臉迫切地說。
“這個……”紫苒遲疑了。
鴇母耳尖,早把一切聽在心裡,扭著楊柳腰,搖著帕子,走了過來,用甜的發膩的聲音道:“見阿九姑娘可以,五十兩銀子你可以見上她一面!”
“銀子……”杜蘅心一跳,終於知道自己進的是何地方了。在宮裡的時候,與勳王爺有些許交情,從他口裡曾瞭解許多。
杜蘅慢慢地向後退去,臉上帶著幾許惶惑。紫苒嘆了口氣:“真是個書呆子呢?”鴇娘掛滿脂粉的臉,瞬時冷卻,如霜似雪。
那“剎那芳華曲”曲調一個音階高過一個音階,向高潮攀去,然後戛然而止,讓人猝不及防、措手不及。
杜蘅愣了片刻,從懷裡摸了一沓銀票,朝空中撒去,冷冷道:“帶我去見她,這些銀子足夠包她一個月了吧!”
鴇母彎下腰,撅起肥胖的臀部在地上撿銀票,一千兩的大票子,足有上十張。鴇母捧著這些大票在手上,眼睛樂得眯成了一條縫。
那個阿九是她從街上撿回來的,樣貌出奇的好,只不過是個傻子。不過幸好是個傻子,要不也不會乖乖被她帶進這做皮肉生意的渺香樓。
“紫苒,帶這位公子去阿九姑娘房子!”鴇娘喜滋滋地吩咐道。
“公子隨紫苒來吧!”紫苒微笑地在前面引路,心裡不自覺地猜測著身後男子的身份。他雖是布衣打扮,渾身卻都透著貴氣,相貌也是說不出的清俊,不知是何來歷。
“公子,請進!”紫苒撩開珠簾,對杜蘅做了一個請的姿勢。誰料,杜蘅卻是在門邊裹足不前了。
“如果,不是她呢?”他在心裡思量著。“罷罷罷!是不是,看看不就知道了嗎!”在心裡如此勸說了一番,終於重新邁開了步子。
“阿九姑娘!阿九姑娘!”紫苒喚著那伏在琴上的人。可那人,竟不肯回頭看顧一下。
“這位公子,阿九是一個傻子,是媽媽前幾天從街邊撿回來的!”紫苒攤開手,向杜蘅做著解釋。
“你可以出去了!”杜蘅冷冷道。
紫苒滿是笑容的臉僵了一下,客氣道:“公子若需要什麼,只管吩咐,紫苒就侍候在門外!”說著,轉身出去了。
偌大的屋子,就剩下了兩個人。看到她的第一眼,儘管只是一個背影,可他卻很是確定,就是她了。不全因那肖似的背影,更主要的是內心騰起的那種無法言喻的感覺,見到她才有的感覺。
“蘭兒!”杜蘅情不自禁地喚出聲來。她沒有回頭。
“蘭兒!”他沒有放棄,邊朝她走近,便小心翼翼地喚道。可是,她就是不肯扭過頭來,面對他。
杜蘅站在她的身後,有種不知如何是好的感覺。過了好半天,慢慢抬起雙手,想強行扳過她的身子看個究竟。就在他的手要觸及她的肩那千鈞一髮的時刻,她霍然轉過了頭。如出一轍的清麗面龐,他的心萬般驚喜。
“蘭兒,是我啊,我是杜蘅啊!”他迫不及待地道。
“嘿嘿!”面前的人兒回答他的,是一個嬌憨的傻笑。他的喜悅凝固在嘴角。
琴邊的人,站起了身,不多看他一眼,徑直向屋裡的梨香木桌走去,兜起衣襟,把桌上盤子裡的花生、杏仁都倒了進去,慢騰騰地挪到床邊,坐上去。一邊往嘴裡塞著果子,兩條腿一翹一翹的。
杜蘅不再多說什麼,他從懷裡摸出那管竹簫,倚著窗子,望了床上低著頭吃的正歡的女子一眼,把蕭抵在唇邊,開始吹奏,吹奏那首她剛剛彈過的“剎那芳華曲”。
如水一樣沁涼、繾綣的簫聲,在屋子裡流淌。立在簾外的紫苒,偷眼朝屋子窺了一番,便看到了正在吹簫的男子,禁不住一陣怦然心動。
可惜,這簫聲對床邊的那人,全無效果,她的眼睛裡似乎只有衣襟裡兜著的那些吃食。樂曲一個篇章一個篇章地吹奏過去,終於到了高潮部分。
這一次,杜蘅沒有像以前一樣,決絕地停了下來。簫聲繼續,哀怨、悽傷、悲涼的餘音能把人的心冷凍。門外的紫苒雖不通什麼樂理,都開始用袖子去拭眼角的淚顆子。而床邊的那人,竟還是無動於衷。
曲子奏完,杜蘅有說不出的頹敗,為何,她變作了這般模樣?
“紫苒!”杜蘅朝門外喚道。
紫苒匆匆忙地跑進來,殷勤道:“不知公子有何吩咐?”
“我餓了,弄點酒菜上來吧!”杜蘅面無表情地道。
酒菜很快就端上來了,很是豐盛。杜蘅伸手扯下了一隻雞腿,朝梅廿九的方向晃了幾晃。他不能確信,她是真的傻了,還是裝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