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勃勃是敬端太后的侄兒,而太后是父親的親妹妹,不管怎樣說,唐家定是會站在赫連勃勃一邊的。若是,勃兒當了皇上,他會如何安置自己還有這個孩子呢?

自己可是赫連寂的妃子啊,到時候赫連勃勃即了大位,定會有自己的皇后、妃嬪,那個時候,她算什麼呢?她的勃兒還會如以前那樣在乎她嗎?她不在乎名位,可惟獨不能沒有他的愛惜。

還有,這個孩子,她和他的孩子,註定見不得光,不能得到一個皇子應有的榮耀嗎?這些想來,還真是痛苦啊!

唐汀留在京郊二十萬軍的駐地,而唐洠,則留在宮裡,監視著綿福宮的一舉一動,還有看顧著赫連寂和赫連勃勃的屍體,在新皇選定以後,皇上和王爺才能葬禮才能進行。

唐允炤四處忙碌,協調打點著一切。而唐漵,似乎是最清閒的一個,日日留在丞相府,和慕蓮膩在一處。

風韻雅緻的事,他陪她做盡。慕蓮無法否認他才氣橫溢,在醉紅樓初識他時,只當他是一個酒囊飯袋,孰料,彈琴、吟詩、繪畫、對弈、劍舞,他無一不發揮到淋漓盡致。

“唐公子一身才華,只專心在這些地方,可惜了!”慕蓮搖頭說。雖然她有點欣賞他了,但她內心還是看不起這些只會舞文弄墨,胸中只想風花雪月之事的男子。她喜歡的人,要具有凌虐一切的霸氣,足以讓她臣服腳下。

“難道蓮兒不喜歡?”唐漵眼角眉梢藏著憂鬱問她。

“喜歡,但慕蓮總覺得,好男兒應該志在天下吧!”慕蓮淡淡地說。

“若唐漵打下一片天下給蓮兒你,是否能交換你一點真心?”唐漵看著慕蓮的眼睛,有幾許期待地問。

“咯咯!”慕蓮笑得差點背過氣去,她的指尖輕輕地在唐漵的額頭叩了一下,像逗弄一個小玩意,等笑停了,她很漫不經心地道:“我要那天下作甚啊!”

“哥舒將軍!”遠遠一聲嬌啼。

哥舒身體一僵,心劇烈地蹦跳起來,沒有勇氣回過頭去。

她提著裙裾,小鹿一樣迅捷地奔過來,橫在了他面前:“將軍好忙啊!我已經有幾日不曾見到你的影子了!”哥舒有點難堪,總不能告訴她,那晚孟浪地偷吻了她一下,實在無顏見她,所以刻意躲避著她。

“嘿嘿,確實很忙!這幾日還住的習慣吧!嗯,娘娘穿這身衣服真好看!”哥舒訕訕道。梅廿九已經換回了女裝,一襲輕粉的裙子,宛如才開的一枝櫻花。

“呵呵,這衣服還是將軍託人拿給我的,我應該誇將軍有眼光才對!”梅廿九樂顫顫地說。

“嗯,那娘娘隨意轉轉,哥舒有事要先行一步了!”哥舒說著,就要朝前走。

梅廿九急壞了,一把揪住了他的衣袖:“我好不容易逮到你,你趕緊告訴我他在哪裡呀!”

“誰?”哥舒佯裝不懂。

“就是那個死了又沒死的人!”梅廿九嚷嚷道。

“噓!關於皇上沒死的訊息,娘娘可不能亂說。皇上現在是不能被人看到的,娘娘再耐心地等一等!”哥舒湊近她的耳朵,小聲道。

“什麼時候,公主這般大方了!”緘默了許久的孤夜絕突然爆出了這一句。

“啊!”赫連蘊端很是不解。

孤夜絕抬了抬下巴,指向某處,赫連蘊端順著看過去,梅廿九手擱在哥舒手臂上,哥舒嘴巴湊向梅廿九耳根的曖昧場景直落眼中。

“他已經被本公主休了!”赫連蘊端悶悶地道。

“敢休夫的女人,全雲夢怕只有公主您了!”孤夜絕啞然失笑。

“孤夜絕,你是在笑話我嗎?”赫連蘊端看向孤夜絕神色,分明很受傷。

“孤夜絕哪敢!公主可是女中豪傑!孤夜絕立馬斂了笑意,正色道。

“你心裡明明是在笑話我!”赫連蘊端聲音添了幾分梗塞,眼中似乎有水珠在打轉。哎,在心愛的男人面前,鋼鐵女戰士也會變得脆弱無比。

孤夜絕在心裡叫著苦,他今個來公主府,是想同哥舒商議一下那八百死士的部署,千避萬讓,還是惹上了赫連蘊端這個大麻煩。

“我還有正事需同哥舒商議,可他只知和女子膩歪,真是丟男人的臉啊!看我不過去嘲笑他一番!”孤夜絕找了這麼一個藉口,使了他那絕頂的輕功,翩若驚鴻向哥舒的方向掠去。

“你喜歡男人,自然瞧不起男女之情了!”赫連蘊端哀怨地想。

“哥舒將軍,平時見你硬漢一個,而今見你和女人唧唧歪歪,還真有點不習慣呢!”孤夜絕冷笑道。聽到這話,哥舒一跳三尺遠,同梅廿九拉開距離。

梅廿九詫異地轉過頭來,就看到了她最不想看到的那個自大狂、討厭鬼。

“是你!”梅廿九似被蛇咬了一聲,失聲大叫。

“女人,你越來越讓我看不起了哦!看寂有難,卷著銀子跑路已經夠惡劣了!沒想到,出宮沒幾日,就又勾搭上一位大將軍!”孤夜絕嘲笑道。

“孤夜絕,你不要亂說!”哥舒忙分辨道。

“什麼,赫連寂有難?他現在怎麼樣了?傷有沒有好……”梅廿九急問道。

“傷?你很希望他受傷嗎?既然已經選擇離開他,又何必假惺惺地做出還很關心他的樣子!”孤夜絕一臉鄙夷。

“我不明白你為什麼要如此對我說話,但我還是想求你,帶我去見赫連寂好不好!”

“他不想見你!他說了永遠也不要再見到你!”孤夜絕惡狠狠地說。

“他真的這樣說了……”梅廿九哽咽地道,眼淚奪眶而出,在腮幫上蜿蜒如小溪,很有梨花一枝春帶雨的味道。

“女人,你現在的這張臉,比長滿青斑時還要醜,不要妄想再去迷惑寂了,他是皇上,天下的女人都是他的,你以為,他真的非你不可嗎?”孤夜絕的語氣充滿噬骨的厭惡。

“孤夜絕,她是娘娘,你怎麼能這樣說話!”哥舒見梅廿九落淚了,很是不忍。

“娘娘!從她離開皇宮的那一刻,她就什麼不是了!不是了!”孤夜絕有點歇斯底里了。

“娘娘,你究竟為何要離開皇宮呢?”哥舒問了這個困擾了自己幾日的問題。

梅廿九沒有回答,抬起胳膊,用袖子細細地擦拭著臉上的淚痕,末了,很是平靜地道:“我本來是要離開京城的,看他遇刺因為擔心才留下,不過現在看來,我的擔心倒是多餘了,他應該很好吧!我明天就會離開京城,走到很遠很遠的地方去,永遠永遠不再回來!”說完這句話,她轉身離去。

“女人,這可是你說的,若是在京城的地界上再看到你,我會殺了你!”孤夜絕衝她的背影喊出這句話。不知為什麼,聽到她說她要離開,他的心為何在偷笑呢?

“娘娘!”哥舒剛要追上去,就被孤夜絕的劍給格住了:“哥舒將軍,我有大事同你商議!”

皇上和王爺同時遇刺身亡,後宮幾乎亂作一團。雲夢朝有人殉的傳統,妃嬪們都怕殉葬的厄運會落到自己身上,惶惶不可終日。

沁芳宮的良妃,一向歡快的如水中的魚,風中的旗,現在也焉了,終日為自己將來的命運愁嘆。德妃不放心自己的姐姐,每日過來瞧上一次。

這日上午,德妃董妘心又一次過沁芳宮來,誰知半路上,竟被一個男人攔住了。董妘心又羞又惱,怒喝道:“哪來的狂徒,還不給本宮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