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9章 拉仇恨〔1〕

“你說的也不無道理，只是再讓我想想吧。”麗妃自然知道林貴儀的日子不好過，這幾年她在宮中，甚至連個可以說話的人都沒有，就那麼默默無聞的活著，逢年過節也託病不肯出席，只是因為怕林家的事情皇上還心存怨恨，看見她會越加的厭惡。

皇上自不必說，那麼多的嬪妃也不缺她一個，到不了他跟前的人，他怕是鮮少能想起，更何況還是刻意迴避之人？因此怡嬪就像是這深宮裡的一縷幽魂，都當她是透明的。

怡嬪的生辰，皇后全權交給了郝婉儀去佈置，如此嬪妃們處的如何，也可窺見一二。

林貴儀這次受了重傷之後，更是看清了宮裡的人情冷暖，她在生死線上走了一遭，來慰問探望的人寥寥無幾。

倒是新封的麗妃，給她帶來不少東西，還囑咐她好好養傷。人在困頓苦悶中的時候，哪怕是不相干的人給的兩句安慰，也是心存感激的。

何況麗妃如今風頭正盛，壓根無需將她放在眼裡，還能對她噓寒問暖著實不易，幾次三番下來，兩人忽知根底，遂生了惺惺相惜之意。

怡嬪的生日這天，泠音閣熱熱鬧鬧的唱了幾齣大戲，帝后全都放了賞，嬪妃們也都各自送了禮物表示心意，比起瓊華宮裡冷冷清清的林貴儀，怡嬪可謂是掙足了臉面。

皇帝略坐了坐，便仍舊回御書房處理政事，清辰本就不太愛這種熱鬧，便起身道：“本宮還有其他事要忙，就先回去了，時辰還早，你們喜歡什麼儘管點，讓他們在此好好唱上兩曲就是。”

眾嬪妃忙起身恭送皇后，清辰飲了幾杯酒，覺得面上有些發燙，出了泠音閣，便站在湖邊的樹蔭下吹著風，倒是覺得好受了不少。

靜菡自打林貴儀受傷之後，便不敢再在清辰面前揮鞭子，今天宮裡的老師傅們放了他們一天的假，她原本是在泠音閣二樓和幾個皇子玩的，可誰知他們說的還是滿口的文章和秋獵弓馬騎射的事情，靜菡覺得被冷落了無趣，便想自己出來找點樂子。

她見清辰站在湖邊吹風，便過來撒嬌的抱著她不肯鬆手，清辰見靜菡的眼裡，雖然是想跟她撒嬌，可卻始終帶著那麼幾分懼意，足見林貴儀的事情對她造成的影響不小。

清辰蹲下身來，拿帕子給她擦乾淨了嘴角的糕點渣子問：“母后看你中午也沒吃什麼東西，可是午膳不合你的胃口嗎？”

靜菡搖了搖頭，有些不大高興，卻也不鬧脾氣，就那麼拉著她的手不肯鬆開，雲嵐輕聲道：“公主這兩天確實有些胃口不濟，不知道是因為天熱的緣故，還是……”

清辰知道靜菡這是心病，八成那天真的嚇著她了，或許泠音閣的匾額掉下來砸在林貴儀身上的時候，眼看著林貴儀被砸的不省人事，靜菡就已經真的受了驚。

到底還是孩子，經不住事，無奈之下清辰只好吩咐雲嵐說：“算了，這兩天先別讓她去學堂了，等著你讓小祥子把婉玥接進宮來，陪公主好好玩幾天吧。”

靜菡一聽說要接婉玥進宮，忙不迭的喜道：“多謝母后，婉玥表姐說，她在家裡也沒有姐姐妹妹，幾個兄長也不怎麼跟她玩，所以她也會很想念女兒，時常盼著女兒能出宮去沐家玩呢。”

清辰撫了撫她的小臉，溫柔道：“知道了，母后就料到你一定會高興的，好了，也到了你該午休的時候，讓雲嵐帶你下去睡會吧。”

“那女兒告退了。”靜菡竟難得的學著大人的樣子，恭恭敬敬的福了福身，雖然樣子有些笨拙，可到底知道該學禮儀了。

清辰噗嗤一笑，溫聲道：“去吧。”

雲嵐帶著公主下去，半路見她還是有些無精打采的，便輕聲細語的規勸道：“公主，皇后娘娘是愛公主的呀，小孩子做錯了事情，做父母的總要規勸教育，若是一味的縱容您不顧及別人的感受，只會讓公主也變的像五殿下那樣人人見了都討厭，公主願意做那樣的人嗎？”

靜菡對瑢兒簡直不是一個深惡痛絕能形容的，一聽雲嵐將她與他相提並論，立刻蹙起了小眉頭道：“我才不要變成那樣，那個討厭鬼聽見他的名字就覺得厭煩。”

雲嵐拉著她的小手，語重心長道：“所以公主更應該聽話，要理解娘娘的苦心，您看這幾天皇后娘娘得了空便去林貴儀那邊坐坐，不惜屈尊降貴的教給她那麼多的保養之法，為的還不就是希望她不要記恨公主嗎？

若是真得罪了她，哪天她給公主暗中使個絆子發個壞，公主年紀小，心思還很單純，保不準就會吃暗虧。

小是小非也就算了，有皇上和皇后娘娘護著，公主也不會有大損傷。可若她存了狠心，公主可還記得您房裡出現的那條毒蛇嗎？想想她們這些人的手段，若想置人於死地，可是什麼事都做的出來的。”

靜菡臉色微變，忙道：“我知道了，以後我不會再這麼淘氣了，只是這次的事情，我也真的不是成心的。”

雲嵐微微含笑，點了點頭，“奴婢知道，這只是個意外，所以皇后娘娘也並沒有深責公主不是嗎？”

想想瑢兒還在佛堂罰跪抄道德經，靜菡忽然就覺得自己很幸運了，因此又抬起頭笑道：“母后那麼聰明，一定會保護我的，還好我是皇后的女兒，不然這下可真要糟糕了。”

雲嵐撇了撇嘴說：“殿下不是不願做皇后的女兒嗎，怎麼又肯了？這世上沒有絕對的事情，可父母愛孩子卻是一定的，所以殿下現在明白皇后娘娘的苦心了吧？

孩子闖了禍，有時候受委屈的是父母，皇后娘娘這是在替殿下善後呢，等殿下再大一點，就更明白這個道理了。”

靜菡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若母后不是皇后，那是不是就算有父皇護著，我也是要挨罰的對嗎？”

雲嵐嘆道：“公主，你不明白，這可關係到你終身的命運呢。皇子不得皇上的歡心，最多也就是沒有封地，在京城做個不得志的王爺也就算了，至少能保得住榮華富貴，也不敢有人太小瞧了。

可公主若沒有皇后娘娘庇護，而您又是庶出的話，萬一壞了名聲，那以後婚配，公主也難嫁個好人家。

女子的命運很多時候都難掌握在自己手中，若是下嫁給大臣的公子，公主至少還能時常見到自己的親人，若是被指去和親，那一去千里，便再難見到父母親人的面，那是多悲傷的事情？更重要的是，以後的榮辱，都要靠自己去爭取，那種日子才是真正的苦不堪言。

奴婢這些年陪著娘娘一路走過來，經歷了多少艱難，真是一言難盡。這些殿下還不懂，不過還好公主有福氣，這些事情以後就不用擔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