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昭儀坐在那淺笑著陪太后說話,顏妃卻是一直轉頭,眼神落寞的看著尹摺的背影。
他眼裡心裡真的一點自己的位置都沒有嗎?
就算是兩個孩子,他也偏疼芊凝一些,難道就是因為平安郡主曾經撫養過芊凝,所以他才如此偏心。
尹摺的確是偏心,這是沒有辦法的,換做任何一個人,都只會偏心自己心中所愛的人。
打顏妃一進來,太后就察覺到了顏妃落寞的神情。
她也曾在先帝的後宮中掙扎,明白那種落寞,只是既然入宮為妃,這便是命數。
不過,她還是挺喜歡顏妃的,為了安撫顏妃便道:“過些日子,皇上就要下旨立後,哀家琢磨著,你與諾昭儀入宮的時間也不短了,等立後大典過後,哀家就跟皇上說,給你們晉封。”
現下,尹摺不去其他人那,能夠做的也只有用晉封來加以撫慰了。
顏妃淡淡一笑,很淒涼的感覺,點點頭道:“多謝太后。”
只是簡單的四個字罷了,她並不想多說。
再晉封如何,貴妃,還是皇貴妃,不過是虛名罷了。
諾昭儀倒是開心,笑道:“多謝太后疼惜。”
見此,太后很是滿意的點了點頭。
這也正是太后為何喜歡諾昭儀多過喜歡顏妃的原因,諾昭儀識大體,聰慧的很,而顏妃確實有些鑽牛角尖。
“你這怎麼了,入宮時間這麼久了,難道有些事情還看不透嗎?”
離開安壽宮以後,顏妃仍舊是一副落落寡歡的樣子,見她這幅模樣,諾昭儀實在不忍,便開口勸了一句。
“昭儀姐姐,難道你真的一點也不傷心嗎?”
顏妃微微嘆氣,秀美的面上,永遠都掛著淡淡的滄桑。
其實,她還年輕,若是好生打扮,也許比這還美。
只是現在的她,卻是越發的顯出蒼老之氣了。
諾昭儀比她年齡要長許多,氣質卻一如從前,彷彿根本沒怎麼變過。
“妹妹,當初既然決定入宮,你就應該料到會有這一天,自古以來後宮的女子,便是最落寞的,皇上後宮有那麼多人,即便沒有平安郡主,我們也不可能一枝獨秀,想開了也就不覺得有什麼了。”
諾昭儀一直看的很開,她出身並不高,當初也只是尹摺做太子時的侍妾,一步步走到今日,能有份安穩的生活,在這浮沉的後宮活下來,已是不易,更何況現在還有個女兒在身邊,所以她並不奢求別的。
“我沒有想一枝獨秀,我只是希望皇上偶爾能想起我,可現在皇上卻是連看都不肯看我一眼,以前的時候皇上偶爾還會來我這,但是現在…”
顏妃無奈的搖了搖頭,她一直以為既然那個男人不將她放在心上,她也不必再求他的憐憫。
可她到底是對那個男人痴迷的,雖然那樣想,卻還是做不到一直見不到他,心裡是盼著他來素影閣的,但是現在卻是怎麼也盼不來了。
“你應該明白,以前是因為平安郡主沒有回來,皇上才可能去別人那,但是現在平安郡主已經回來,所以以後就不要再想別的了,還是帶著予昕好好過日子要緊,太后也說了會晉封你的位分,如此已是很好。”
諾昭儀柔柔的笑著,平靜的面上,盡是溫和之氣。
“為何她回來,就不一樣了?”
顏妃臉色有些難看,一向溫柔的她,竟然也發了脾氣。
她對慕容青鳶並沒有多少怨恨,可是這次卻有些失控了。
“顏妃?”
被她的態度嚇了一跳,諾昭儀看著她面上的氣憤,皺眉道:“這話可不許隨便說,更不能對平安郡主如此態度,她以後會是皇后,後宮之主,皇上的妻子,若是這話傳到皇上耳朵裡,你知道會是什麼後果嗎?”
“我說的是實話。”
顏妃仍舊秀眉緊蹙,有些憤憤道:“皇上為何如此偏心,平安郡主對皇上不愛搭理也就罷了,她在外面還有別的男人,皇上為何…”
“住口。”
顏妃的話還未說完,諾昭儀已經厲聲喝止。
雖然,她比顏妃的位分要低,可是這些年來,她一直將顏妃視為妹妹,怎能讓眼睜睜看著她惹禍。
“這話就更不能說了,若是皇上真的知道了,莫說是你,便是你們秦家所有的人都不會活下來,你怎能說出這樣的話,當真是糊塗了。”
諾昭儀溫和的面上,也難免多了一縷焦急的神色。
“姐姐,我…”
顏妃被諾昭儀這麼一喝,倒是清醒過來,低了低頭道:“我沒有恨誰的意思,也沒有恨平安郡主,只是覺得皇上不公罷了。”
面對那人的態度,她終究還是忍不住失了理智。
“唉。”
諾昭儀搖了搖頭,輕嘆一口氣,道:“你不明白,郡主是皇上看著長大的,皇上一直很疼愛郡主,當年郡主為了救皇上險些喪命,那時郡主還不滿七歲,為此皇上一直自責多年,許多事情並非我們表面看的那麼簡單。”
她淡淡一笑,繼續道:“當年我入宮時,郡主還是個小娃娃,也就跟芊凝這麼大,她自小就與皇上定下了婚約,所以常常入宮住著,與兩位王爺也處的極好,若非突遭變故,郡主是應該早就入宮為後了。”
諾昭儀說了許多以前的事,顏妃聽了,只是兀自感嘆,隨後便帶著予昕離去了。
“快點,快點,我說你們手腳倒是麻利點,怎麼那麼慢吞吞的?”
魏福這會子在琉璃宮忙的滿頭大汗,他正在指揮一幫奴才佈置琉璃宮。
以後,琉璃宮是要作為大婚的寢宮的,自然佈置的還得要比先前更好一些。
“給皇上請安。”
魏福正忙著,尹摺已經回來了,忙上前請安。
尹摺點了點頭,掃視了一眼周圍的佈置,說道:“鳶兒不喜太過奢華,最好清雅一些,可又不能太樸素,這是皇后的中宮,自然要有氣勢,你叫內務府好好琢磨琢磨,回頭若是鳶兒不滿意,自叫他們去領罰。”
雖然,下面的人已經很是盡心的在佈置,可尹摺似乎還不怎麼滿意。
眾人聞言,渾身一抖,只覺這差事好難辦,誰能曉得那位郡主什麼心思。
萬一到時候郡主說佈置的不好看怎麼辦,那豈不是又要受罰。
慕容青鳶還在安睡,洛驚慕的藥管用的很,不到時候她是不會有任何醒來的意思的。
菡晴與幽瀾還有飄絮三個人,一直在寢殿內伺候著。
“今個如何,鳶兒可有什麼異常情況?”
尹摺進了內室,便問守在一旁的那三個丫頭道。
幽瀾與飄絮都不答話,就在那站著,低頭無言。
還是菡晴忙道:“回皇上的話,主子一直都在沉睡,倒是沒有任何異常的動靜。”
“嗯。”
尹摺點了點頭,坐在榻邊,看著沉睡中的女子,臉上瞬間又露出了溫暖的笑容。
就這樣過了大概有十天的時間,凌祁允終於風塵僕僕的趕了回來。
他回了雪幽谷一趟,又折回了帝京,是日夜兼程馬不停蹄的趕回來的。
若非一刻不停,他是不會這麼快趕回來的。
之所以這麼急,還是擔心慕容青鳶這邊會有變故。
“怎樣,藥可拿到了?”
凌祁允一回來,自然是先去看妹妹。
尹摺正呆在琉璃宮批閱奏摺,自從慕容青鳶回來,他就養成了一個習慣,慕容青鳶在哪,他就把奏摺搬到哪去。
凌祁允剛剛回來,他便著急詢問此事,因為這是慕容青鳶唯一的希望。
“嗯,拿到了。”
凌祁允點了點頭道:“鳶兒可還好?”
“她沒事,一直睡著。”
尹摺嘆了口氣問道:“那洛驚慕他…”
他知道洛驚慕此去,定是一條不歸路,可還是想要問問。
“我已將驚慕葬在了清風山。”
凌祁允面色悽然,語氣低沉道:“驚慕已經去了,還望皇上以後好好對待鳶兒。”
“那司徒肇呢?”
提到那個罪魁禍首,尹摺還是恨的很,於是便問道。
“那個人狡猾的很,早有準備,所以被他逃了。”
說起那個司徒肇,凌祁允也是恨的很,若非還要趕回來救慕容青鳶,他非得找到那人,然後凌遲了那人不可。
“皇上,事不宜遲,先給鳶兒服藥吧。”
凌祁允現在沒時間考慮別的,只想趕緊救自己的妹妹。
他從懷中拿出那枚極為珍貴的還魂丹,那是洛驚慕用自己的性命換來的。
“幽瀾,拿水來。”
凌祁允止住內心的傷痛,喚過幽瀾拿水來給慕容青鳶服藥。
幽瀾忙端了水來,卻是眼眶紅紅的問了一句:“公子,洛公子他真的…”
“嗯。”
凌祁允悲痛的點了點頭,在喂慕容青鳶服下藥以後,便對幽瀾道:“此事無論如何,千萬不能讓鳶兒知道,否則驚慕的一片苦心就白費了。”
“可是洛公子他對主子那麼好,怎麼就…就是這樣的結果呢?”
這十年,洛驚慕對慕容青鳶所作的一切,她是看在眼裡的。
不管洛驚慕在江湖上怎麼狠毒,但是他對慕容青鳶的一片痴心,始終都是別人無法企及的。
對此,幾人也是免不了一直嘆息。
除此之外,還能做些什麼呢。
人已逝,情已了。
在這個世間,慕容青鳶與洛驚慕之間已不可能再有任何的揪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