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莫翩的勢力,在這宮裡待著實在是有些屈才。原本昨夜放那盞宮燈的時候不過是抱著一絲希望,沒想到竟然真的把他給招來了。既然他答應了幫她,便也沒道理去深究他呆在這兒的目的。

平樂一個人靜坐在昨日的地方,巍峨高聳的宮殿林立,讓人肅然起敬,這裡的一切都是經歷了無數帝王的心血,無數朝代更迭的滄桑。而在這寬廣無艮的土地上,掩蓋著多少不能說出口的真相?那令人窒息,令人噁心的秘密?

“師妹。”

平樂回頭,看著那張俊逸的臉,莞爾道:“師兄來遲了哦。”

“是嗎?我倒覺得是你來早了。”莫翩掩藏了自己的疲倦,飛身上了房頂。

安子懷關押的地方一定是令人意想不到的,並且嚴加看管著,不過是防止某些叛逆之人將其挾持,動搖安子沐自己的皇位。平樂倒是覺得這樣十分多餘,原本安子懷就對這個位置沒有興趣,之前同意領兵征戰,不過也是為了得到安南城的喜愛。

可是自古帝王心便是難以琢磨的,就像當初關押父皇一樣,安子懷只要還在他的手裡,那麼便遲早性命不保。

“今日之事,算我欠你的,以後只要師兄有事相求,就算是閻羅殿裡走一遭,我都不會推辭。”不用猜便知道莫翩幫她需要冒多大的風險,這份情終究是欠下了。

莫翩苦澀的笑道:“原本覺得你的確能幫我辦一件事,現在......算了,不說了。”欲言又止的模樣,惹得平樂蹙眉,催促道:“你有話就說,幹嘛吞吞吐吐的,一點都不像你的風格。”

“師傅上個月離世了,臨終前最大的遺憾就是想看見我娶妻。”他的話語很輕,像是若有若無的風吹進耳朵,帶著苦澀的綿長。

話說到此處,平樂蒙了,她捉住莫翩的胳膊,問道:“怎麼可能!?之前他老人家還好好的,怎麼會這樣。”

“他年輕時的事情你是知道的,因為之後練了邪術才有今日的武功,可是身體卻一直被反噬著,熬了這麼久也算是奇蹟了。”

“師傅,師傅他......”平樂的聲音變得嗚咽。

明明那麼和藹慈祥的一個老頭兒,往昔歷歷近在眼前,不管在外人眼中他是如何的殺人魔頭,可是在平樂心裡,他只是一個調皮搗亂的糟老頭兒。

好好地人,不過一眨眼的功夫就能不見了。可見生命何等的脆弱,原來父皇曾今對她說的話是真的,他說:這世上什麼都不重要,只要人活著,便好。

“我想救他出來。”平樂堅毅的說道。

莫翩駭然,責問道:“你知道這是不可能的,莫要了罔顧性命!”

以前她可以仗著和安子沐對她的愧疚,勉強留住父皇的性命,可是現在呢?安子懷於他而言就是一顆眼中釘,不得不拔掉的眼中釘,就算再有十個北琯玉,都不能阻止他會殺死安子懷的結局。

她輕輕搖搖頭,懇切的說到:“安子沐一定會殺了他的,如果我不就他,他就必死無疑。”

“昨日你只說想見他,若是你毀約,那我便不會帶你去找他。”

她慘淡的說道:“你剛才說師傅離世的時候,我在傷心之餘更多的便是感慨,人的性命真的很脆弱,往往就是那一瞬間,所以我想珍惜這次機會。師兄,你只需告訴我地方即可,我一個人去。”

“你這是什麼話!”莫翩怒道。

“求你了,師兄。”她知道莫翩是個容易心軟的人,所以她不得不利用這一點,雖然覺得抱歉,但是別無他法。

“罷了,都做到了這個地步,見一面和救人好像也沒什麼差別了。”

俗話說,強龍壓不過地頭蛇,以莫翩在江湖上的地位和勢力,恐怕安子沐也很難撼動。他們現在唯一要做的便是逃出宮。

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今夜她即將開始又一次的逃離。

來的路上異常平靜,應該是莫翩提前安排好了的,避開了所有的守衛。兩人七彎八繞的來到一座清冷森嚴的殿宇,上面寫著渝慶殿,位置隱蔽偏僻,著實是一個藏人的好地方。

只是守衛卻比想象中少了許多,這安子沐還真是膽大,安子懷的武功想要對付這些守衛,倒也不是不可能的。

看著門口圍了一圈的守衛,平樂蹙眉:“怎麼進去?”

莫翩指了指東北角的一側,道:“你看那邊,只有四個人,你只需要解決最右邊的那個,其餘的三個交給我。”

要是平時莫翩就算一個人打十個都不成問題,可是現在這種情況,不能讓他們有任何開口喊人的機會,只能穩中求勝。

以平樂的武功,要想一招將一個常年練武的侍衛擊暈,恐怕還是有些問題。

平樂有些不好意思,支支吾吾道:“那個,我沒什麼把握。”

這時,莫翩像是想起什麼,從腰間解下什麼東西遞給她。“這個給你。”

一柄烏青發亮的腰刀赫然擺在她的眼前,這是她之前在拍賣場買下的腰刀,因為之前走得急給落在船上了,沒想到竟然被莫翩收起來了。

平樂興奮的將腰刀拿著細細端倪,像是許久不見的好友。

“謝謝師兄。”

兩人默契的將四人制服,雖然場面有點血腥,可是平樂也顧不了那些。默默地在心裡給他們默哀了幾句便跟著莫翩飛身進了屋內。

屋內很黑,沒有絲毫的聲音,藉著微弱的月光,平樂依稀辨別出了榻上的人。

陰冷的房間,氣若游絲的呼吸,彷彿雖是都能撒手人寰一般。平樂徑直朝那個人形走去,秉著氣,生怕驚動了他。

“子懷?”平樂輕聲呼喚,試圖將他叫醒。

可是榻上的人一動不動,猶如一具屍體。平樂有些慌了,又喚了一聲:“安子懷,是我,你快起來啊。”

床上的人像是聽見的聲音,眼皮微微動了一下,然後猶如夢囈一般喃喃道:“琯,琯。”可是在這轉瞬的欣喜過後變成了冷漠。

他沙啞道:“你來這兒做什麼,快滾。”

“我來帶你走。”平樂微笑著拉起他的手,自動遮蔽了那些戳心刺骨的話語。

一口回絕道:“我不走。”

“你,你的手怎麼了?”看著手腕上還未乾涸的血跡,平樂驚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