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只知道這位五皇子會打仗會兵法,沒想到連書畫也到了這般境地。同樣都是王上的兒子,好像這個五皇子倒也不比太子殿下差哪兒了,為何就是不得陛下歡心呢?
原本攻打滄州之時,文武百官都不同意這個在宮外呆了二十幾年的皇子統領大軍,可是王上一意孤行,將幾十萬的大軍就交到了這樣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子手裡,最後要不是三皇子設計破了城,恐怕那些將士都要冤死了。
況且這幾年五皇子執政的九幽從未發生暴亂,這麼短的時間便將其‘馴化’實屬了不得。
“琯玉倒是好眼力,一眼便看出了是老五的畫,想來是在老五身上花了些心思的。”安南城連連稱讚,話裡話外都將她和安子沐綁在一起,用意也十分明顯。
平樂顧不得是否會別人察覺,目光直接朝安子懷的位置尋去,只見那人低頭不語,垂著眉,一口接一口的喝著酒。
若是別人安子懷大可以拍案而起,拔劍相對,可是偏偏是自己最重要的人,他什麼也做不了,什麼也不能做,除了喝酒便再無其他,就連抬頭看一眼那兩人他都做不到。
安南城睨著眼,朝安子沐問道:“老五,你當日為了求娶琯玉,連王位都不要,如今可後悔嗎?”
“無悔!”
擲地有聲的兩個字響徹了整個大殿,體現了他的堅決和態度。讓那些原本在宮中的流言顯得不堪一擊。
安子懷手中的酒杯應聲而碎,全都化為一堆粉末。
安南城聲色不改,悠悠的說:“既然如此,那朕今日便將這王位還給你。封你為辰王,劃地九幽,待太子大婚後你便帶著兩位王妃去封地了。”
這擺明了就是驅逐,將所有的王爺都趕到了封地去,也鞏固了太子的地位,安南城替安子懷做到了這種地步,也算是用心了。
安子懷的腦海中卻只有‘太子大婚’四個字,縈繞在腦海久久不能散去。詫異的望向安南城,道:“父皇這是什麼意思?”
安南城擺出了一副慈父的神情,語重心長道:“懷兒,如今你年紀也不小了,今日父皇特意將宗室裡閨閣小姐都叫了來,待會兒你選個心儀的,父皇下旨替你賜婚。”
這哪兒是什麼元宵夜宴,馬上就要變成一個太子選妃大會了嘛!
平樂心裡猶如被針刺了一般,面色慘白,食不知味。只能胡亂抓起桌上的酒杯就要往嘴裡去,可是這人越是想冷靜,便越發要出錯,手一抖竟將酒壺給打翻了。
空氣變得安靜,所有人的目光頭投向了她,平樂只能尷尬的一一賠笑。
“娘娘,您可有傷著。”沛沛半跪在地上,替她收拾殘局。
平樂一臉惋惜道:“無妨,不過是手指劃傷了一點點,只是可惜了這酒壺。”不知從何時開始,平樂開始一看見貴重些的物件就會猜測其價格,然後盤算著夠自己用多久,實在是可笑。
安子沐不知何時轉過身,面色陰沉的斥道:“都流血了,你倒是隻想著這酒壺!”他一把奪過平樂藏在衣袍中的手指,也不顧眾人的眼光,直接將她的手指銜入嘴中,這氣氛要多曖昧就有多曖昧,要多詭異就有多詭異。
一旁的女眷們紛紛羞紅了臉,恨不得此時同平樂換一換。而男子們則巴不得和安子沐換上一換。
平樂回過神,慌亂的將手指抽離,老臉一紅,尷尬的不去看他。
“想不到老五同琯玉如此鶼鰈情深,懷兒你也要加把勁啊。”安南城眼中帶笑,似有似無的暗示著什麼。
安子懷美眸一沉,抬眼堅毅的看著安南城道:“兒臣早已心有所屬,不願娶一個自己不愛的人,父皇不必費心了。”
安南城斥責道:“你將來是要繼承朕皇位的,就算如你所願娶了那女子,你又能如何?”
皇位之上,從來都是孤獨的一人,捨去七情六慾,捨去喜怒哀傷。不斷地在利弊之中權衡,找到那個天平的重心,如此凌雲巔峰,如何容得下他對一個女人專寵?
安子懷起身,跪在金殿之上,無畏道:“兒臣知道父皇的愛護之心,可是此女乃兒臣畢生所願,若兒臣有幸繼承皇位,也只會空置六宮,專寵她一人。”
“混賬!朕怎麼生了你這麼一個逆子?!”安南城勃然大怒,直接掀翻了面前的御膳。
眾人皆嚇得跪倒在地,大呼:陛下息怒。
可是引發這場戰火的那人,卻依舊巍然不動,直挺挺的跪在那兒,一副將生死置之度外的模樣。帶著哀求道:“餘生,只求一人。貧富也好,生死也罷,懷兒只求她一人。”
面對絕對的權利面前,他需要多大的勇氣,才能當著眾人的面苦苦哀求自己的父親,這僅僅是一個兒子對父親的請求。
可是哪兒有兒子用性命威脅父親的?
所有人都秉著氣,等待著一場即將到來的暴風雨。平樂不忍心看到他一個人扛下這一切,而自己卻只能躲在這人群中,什麼也做不了。
平樂想要衝到他的身旁,就算什麼即將面臨最嚴酷的懲罰,她也想同他一起承受。
眼疾手快的安子沐立馬看穿了平樂的意圖,一手將她禁錮在身旁。低聲道:“別去,你若去了,這件事便無法收場了。”
“放手。”她哪兒還聽得進那麼多,冷冷的喝到。
“你信我,父皇不會真的降罪於他。你這一出去,父皇就算再想偏袒,恐怕就難了。”安子沐將手中的力道變得更加緊,為她分析著利弊,
其實這朝廷中,君王雖有著絕對的權利,可是卻依舊有害怕的東西,那便是言官的筆,白紙黑字將這個君王的一言一行,德行缺失之處一一記錄,以警示後人。
原本安子懷口口聲聲求得不過是一個女子,情愛之事文官也無法評判,頂多在史書上記上一筆‘東漓國的太子殿下乃痴情種,不愛江山愛美人’之類的詞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