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乘風自然跟著一起出來了,平樂將他攔住,準備問問風岸在哪兒。從昨日回來便一直沒有時間去看看他的情況,現在正好可以去看看。
柳乘風卻先開了口:“我怎麼不記得宮裡何時有個趙嬤嬤了?”
“乘風哥哥,連趙麼麼你都不記得了?哪天別把樂兒也忘了呀。”瞪大眼睛故作吃驚,好像忘了天大的事情。
“怕不是這個趙嬤嬤就是樂兒吧。”照顧平樂的幾個嬤嬤他再熟悉不過,就算真的有‘趙嬤嬤’這個人,宮裡的規矩向來嚴苛,自然不可能給平樂講什麼鬼故事。
“趙嬤嬤就是趙嬤嬤嘛。”被拆穿了還是打死不承認。
柳乘風習慣性寵溺的摸了摸她的頭,對於她的無賴他早已見識過了,始終是放縱著,自己也樂在其中。
“乘風哥哥,風岸現在何處,我想去看看他。”
“他還在府衙,昨晚我回來時去看過他,沒什麼大礙,過兩日便可痊癒。”風岸畢竟受過專業訓練的,恢復的也比平常人快些。
“恩,那你先去忙吧,我自己府衙尋他。”說完便往府衙跑去。
柳乘風站在蘇府大門前,看著已經跑遠的平樂,早已經沒了公主的端莊,或許她真的不適合呆在皇宮吧。
“柳將軍今日不忙嗎?”不用看便知道是安子懷的聲音。
“勞煩安將軍掛念。”語氣生硬,聽不出喜怒。
“本想看在琯琯的份兒上,幫柳將軍分擔分擔的,既然如此那便罷了。”安子懷說完便準備轉身離開。
“既然安將軍有此心,那乘風怎能拂了將軍的好意。”他自然知道安子懷不會好心真的幫忙,兩人不過各懷心思罷了。
“那就請柳將軍帶路吧。”微微彎腰做了個請的姿勢,表示對柳乘風的尊重。
柳乘風先是與幾位副將商討了糧草運輸,作戰策略,攻防部署。大家都心知肚明,這不過是在拖延時間,唯一的機會便是等朝廷救援。
安子懷為了避嫌並未參與其中,而是在城門附近閒逛。滄州城有兩個城門,分為東門和西門,兩門之間相距甚遠,而今日柳乘風正好巡視東門的安全,便將安子懷一起帶來了。
正在安子懷百無聊奈的時候,柳乘風和幾個副將從議事廳出來了。
“商量好了?”安子懷對朝著自己走來的柳乘風問道。
“嗯,現在就等糧草了。”柳乘風望著戒備森嚴的城門,話語中透著不安和焦慮。
“柳將軍就不怕我告密?”如今自己在這滄州城內是最有可能告密的人,將話挑明瞭反而顯得坦蕩。
“安將軍會嗎?”淡然一笑,將問題有還給了安子懷。
“這場戰爭非我所願,不過是皇命難違。如今好不容易尋著機會逃出來,我幹嘛還要去趟這渾水?今晨你故意將糧草押運的時間透露出來,不過是為了試探我罷了,柳將軍,我可說得對?”戰爭不過都是帝王的野心,卻不是安子懷的。
“若沒有攻下滄州,你就不怕受到責罰?”耗費了這麼多人力錢財,若達不到東漓王的目的,怕是這罪責不輕。
“頂多不過是被貶到哪個窮鄉僻壤當個閒散王爺,這不還有人頂罪嘛。”這頂罪的之人是指安子沐,他的弟弟。若不能成功攻下滄州,這首當其衝責罰的便是他。
“你和樂兒一樣,都不應生在帝王家。”兩人都不喜約束,不喜殺戮,卻不得不逼著自己去面對。
“是嗎?難怪我一見到琯琯就覺得心裡歡喜。看來是註定的緣分。”他故意只撿了前面那句來聽,明知柳乘風對平樂有意,故意以此來挑釁他。
“你這個人,難怪樂兒早上要拿你尋開心。”柳乘風也毫不退讓,若被人知道一個將軍一個皇子為了女人爭風吃醋,怕要驚掉下巴。
一聽到這話安子華就氣不打一處來,悶哼一聲不再接話。
東城門內,幾千名士兵都聚集在此處,嚴陣以待。安子沐知道如今滄州無糧,大批的糧草運入城內必然會是最佳的進攻時機。
好在他不知道糧草到達的時間和地點。兩個城門距離甚遠,若沒有確切的情報他定然不會貿然出兵。
如今東漓軍失了水源,安子沐也只有這一個機會,若不能一擊即勝,便只能退兵。
“柳將軍這是準備告訴所有人糧草今日會從東門入城?”安子懷笑問道,這麼大的陣仗怕是有些故意。
“不準備周全些,怎麼能讓安子沐相信呢?”常言道兵不厭詐,今晚就要分出勝負了。
“將軍莫要小看了我這弟弟才是。”雖然與安子沐相交不多,但知道他絕不是無能之輩。
“這是自然,安將軍也別小瞧了我才是。”看輕敵人,無異於是自殺,這種錯當然不會發生在柳乘風身上。
“看來柳將軍心中早有謀略,是子懷多慮了。”
“你可是真心喜歡樂兒?”城中的馬匹均被宰殺,兩人只能靠步行回蘇府。長路漫漫總要找些話說。
“將軍的問題挺突然的,子懷不知如何回答。”他知道柳乘風是認真的,他也收起了以往輕佻的態度。
“你昨日尋我要解藥時不是挺會說得嗎?如今輪到自己卻用這些個話來搪塞我。”喜歡便是喜歡,男子漢大丈夫有什麼不能說的。
“我知道你對她上心,又怎會搪塞你。每天總是忍不住想要靠近她,與她逗趣兒,每次被她拒絕的時候、受傷的時候、難過的時候都會覺得心疼。就算被他拿簪子頂著脖子也沒有一點恨意。如果這些算得上是喜歡的話,那便是了。”這是安子懷第一次說出對平樂的感覺,而聽得人卻是自己的情敵。
柳乘風詫異安子懷與平樂不過只相處了十天,盡能讓他有如此深的感情。可這才是樂兒,就算沒了美貌,依舊讓人情不自禁的愛上她。有這樣一個人在她身邊,也能安心些。“若今日我敗了,替我照顧好她。”
“你這是在留遺言?我可不接受,雖然琯琯嘴上說把你當哥哥,但我看得出她很在乎你。我不想她難過,所以你自己活著回來照顧她。”雖然兩人的立場不同,但他依然不希望看到眼前這個男人戰死。
他說這些不僅僅因為平樂,或許在他心裡已經將他當成了朋友。
“哈哈,聽了你這番話我還真有些捨不得了。”這是他笑得最開懷的一次,或許,也是最後一次。
“今夜樂兒就麻煩你了。”他早已將生死看淡,唯一掛唸的便只有平樂了。
“記得活著回來,我與你還未分出勝負。”安子懷一直都想與柳乘風切磋,卻不得機會。
“恩。”這算是承諾嗎?對安子懷,亦或是平樂的承諾。
滄州府衙的一間臥房中躺著一個男子,這個男子昨日清晨被送到這裡,送來的時候就已經昏迷不醒了,身上已經沒有一片完整的地方,血淋淋的。好在他內力深厚,及時將周身幾個大穴封住,不然恐怕早已失血而亡。
男子不能動彈,只能躺在床上。全身被包成了‘粽子’,只將五官露在了外面,他的頭上其實並沒有什麼傷口,只是大夫為了固定紗布的位置,所以將整個臉也裹了進去。
“風岸,你在裡面嗎?”平樂敲著門喊道。
“公主,屬下在。”嘴巴只留了少許縫隙,說起話十分不方便。
推開門,看見被白布裹得嚴嚴實實的風岸心裡一陣酸楚:“還疼嗎?”
“謝公主關係,屬下已無大礙,大夫說過兩日便可起身。”準備伸手將頭上的布條扯開,這邊說話實在是彆扭。
“別動,你手上有傷,我幫你吧。”急忙將他的手放回去,傷口好不容易癒合些,若再出血就麻煩了。
“屬下不敢。”這種事怎麼能讓公主動手?
“你又忘了,我已不是公主了。乘風哥哥怎麼都不知道找個人來照看你,待會兒定要好好說說他。”平樂細心地接著頭上的繃帶,生怕弄疼了他。
“公主永遠是公主。柳將軍派了人來,只是我不習慣旁邊有人伺候便叫他走了。”這麼多年都在刀光劍影中走過來了,比這次嚴重的更數不勝數,哪至於嬌貴到要人伺候著。
“你好好養傷,傷好些便回去向父皇覆命吧。乘風哥哥在這兒,我不會有事的。”柳乘風的武功在也算排的上名號的,有他在自然能護她周全。
“可是...”如今滄州岌岌可危,柳乘風又如何護你?風岸並沒有將話說出口。
“我讓你回去還有一事。滄州已經被攻打這麼久,卻不見朝廷派人支援。就算沒了蔚元武的十萬大軍,難道朝廷就沒有別的軍隊了嗎?唯一的解釋就是父皇已經調動不了這些軍隊了。我讓你回去便是查清宮裡的情況。”滄州如此重要的城池父皇竟然不聞不問,這裡面肯定有問題。既然安子沐能收買蔚元武,定然也能收買別的朝廷命官。這碩大的北辰國,有多少人在為你賣命?
“屬下領命。”雖然不願意離開,如今只能先回宮覆命了。
“你好生休息,我明日再來看你。”說完便離開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