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月當空,美酒相伴。仔細想來哪兒有那麼多解不開的惆悵?隨即也翻身下了屋簷。

翌日清晨,想必是昨夜睡得太晚,一直到小錦前來喚她才迷迷糊糊的睜開眼。

“姑娘,洗漱的物品已經準備好了。”喜子低著頭畢恭畢敬的說道

“恩,先放在門外吧,你先帶小錦到前廳去,我馬上就來。”吩咐著門外的喜子。

“姐姐,你要快些哦。”小錦說完便跟著喜子往前廳去了。

桌上還放著昨日安子懷遞給他的解藥,看著鏡中醜陋的紅痕,卻沒有之前那般在意一樣。曾經的平樂是最看重皮相的人,不管是自己還是別人的。她一出生便什麼也不缺,家世,金錢,樣貌。現在的自己沒了這一切,卻多了一份自在。

平樂像是做了一個重要的決定,然後將手裡的瓶子收進了櫃子裡,簡單梳洗了一下便去前廳尋小錦。

前廳的側室裡放著一張圓桌,柳乘風和安子懷對坐著,氣氛也不想剛見面時那般緊張,小錦則坐在兩人都中間,喜子便站在柳乘風的身後。

柳乘風最先看到平樂進來,連忙起身迎她:“樂兒,昨夜睡得可好?”

“恩,挺好的。”餘光瞥了眼安子懷,幸好有他帶的酒,不然就要睜著眼到天亮了。

安子懷也側過臉來看著他,眼中透著一絲訝異。估計是看到她的連還是那般‘醜陋’。準備詢問緣由,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餓了吧,今日有粥喝。”將平樂拉倒靠近自己的凳子上坐下。

“馬肉粥?城裡的將士可都有還吃的?”戰馬的數量畢竟有限,只能燃眉之急,重要的便是糧草到達的時間。

“我已經傳令讓他們加快速度,不出意外今晚酉時便可到達。”柳乘風知道平樂的擔心,抬眼看了看安靜吃粥的安子懷。

今晚亥時,這話怎麼像是故意說給安子懷聽的。

莫非這是他故意設的陷阱?可是安子懷也不傻,定然要親自確認後才會相信,既然如此自己何不推波助瀾?

“那便再好不過。到時候記得多派些人手,這關係到數萬將士的命,千萬馬虎不得。”柳乘風本就是個謹慎的人,自然用不著她提醒。

“那是自然。”伸出手替她擦了擦她嘴角,動作很大,像是故意做給安子懷看的一樣。

“不如待會兒讓安子懷同你一塊去,他吃了我北辰的糧食,自然應該為我北辰做些事才行。”這句話是說給安子懷聽的。

安子懷一直未抬眼,也未搭話。

他今日像是變了一個人,莫不是昨日住在那竹林裡招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

“乘風哥哥,你可記得宮裡的趙麼麼?就是平樂兒時的乳孃。”眼睛看著安子懷,話卻是對柳乘風說的。

“記得啊,怎麼了?”被平樂突然轉開的話題有些莫名其妙。

“嬤嬤小時候最喜歡講故事了,其中最有趣的還是那段‘竹林女鬼’的故事。你可聽過?”他當然不可能聽過,她不過是想讓柳乘風接她的話茬兒。

“不曾聽聞,不過樂兒有興趣,我倒是樂意聽聽。”兩人一唱一和的,全然不顧旁邊還坐著個孩子。

“小錦也要聽。”一聽要講故事,趕緊把臉從碗裡抬起來。

“那你晚上一個人睡覺可別怕哦。”朝小錦做了個鬼臉。

話說很久以前有一座山,名為錫山,山裡鮮少有人出沒。因為許多當地的男子上山砍柴一個都沒回來過,特別是夜晚,總能聽見女人的哭聲,久而久之便沒人再敢靠近這座山。

村裡面有個膽大的男子,叫做莫上,和他的名字相反,越不讓他上,他就越想去這山上一探究竟。

平樂故意拉長音調,想勾起他們的興趣。安子懷也開始聽了起來,除了柳乘風一臉無奈的笑意,別的人全都豎起耳朵認真的聽著。

“然後呢然後呢?”小錦催促道。

莫上上了山,山裡的夜晚陰風陣陣,莫上跟著那哭聲往山上走,後來那聲音變得忽遠忽近,讓他失去的方向,在林子裡亂竄。接著誤打誤撞的闖進了一片竹林,哭聲也越來越清晰,好像就是從那裡傳來的。

突然,莫上覺得肩膀被人拍了一下,瞬間屏住了呼吸,緩緩將頭側了過去,卻什麼也沒看到。

安子懷也越聽越認真,隨著故事的情節開始有了表情。

回去的路已經找不到了,莫上只有硬著頭皮往前走,女人的哭聲像是就在他的耳邊,他確定剛才有人拍過他,可為什麼一回頭就不見了呢?

莫上被這聲音追趕著在竹林裡到處跑,腳下一滑,撲倒在了地上,他吃痛的爬起來,卻發現手裡抓著什麼東西,藉著月光仔細一瞧,居然是一根人骨,自己竟摔倒了一片白骨堆中。

他害怕的對著林中大喊道‘你是誰,給我出來。’那個哭聲居然停了下來,只見到一個紅衣女人懸在半空中。

“啊,我不要聽了,小錦好怕。”小錦捂住耳朵,眼淚開始打轉。

“好了好了,不說了。”立馬安撫著小錦。

“喜子,將小錦帶到院子裡玩會兒。”柳乘風吩咐著喜子,不想打斷平樂的故事。

“可是,我也想聽。”喜子一臉委屈的看著柳乘風,到底是個半大孩子,對這種故事最為感興趣了。

“你先帶她去玩兒,待會兒我聽了告訴你。”柳乘風拍了拍喜子的腦袋,溫柔的笑道。

“小錦,走吧。”既然將軍都這樣說了,只好將小錦帶了出去。

女人散著發,看不清模樣。莫上又鼓起勇氣問了聲:‘你是誰?’這次女人有了反應,向他飄了過來,等靠近莫上才看清,這個紅衣女人沒有眼睛,滿臉的血痕。

那女人說話了:‘我是這林中的一縷幽魂。’

莫上又問:“你為何會在這兒?”

女鬼悠然答道:“因為我要等一個人......”

“這些人都是嗎?”莫上指了指那堆白骨。

“不是,我需要他們的精氣在這裡等那個人。”她的聲音很空洞,像是在在空中游蕩了許久,最後才飄進了莫上的耳朵裡。

聽到這莫上心裡害怕極了,想到自己也會變成那一堆白骨。想著能多拖延一會是一會兒,到天亮便能出去了。便又問:“你可等到了那個人?”

“等到了。”這是女鬼第一次發出笑聲,聲音格外刺耳,更像是在痛苦的喊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