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時,東漓軍營後山樹林中。

風岸準時的到了,肩上有個包袱,裡面裝著平樂叫他準備的東西。

平樂一把將風岸抱住,咬耳道:“我的身份已經暴露,後面應該有跟蹤的人。”

風岸沒有想到平樂會突然抱住他,楞了下神。聽到平樂的話準備尋找出跟蹤人隱藏的位置,對於如何藏身風岸算是經驗豐富。

“別動,假裝不知道一會兒甩掉他們就行了。”平樂用手擋住準備回頭的風岸。

平樂也背了個小包袱,活脫脫像要私奔似得。

平樂和風岸故意繞了幾圈,施了輕功,身後的人明顯跟不上,便回去覆命了。

兩人對視一眼便徑直向‘碧水湖’奔去。

平樂將包裹開啟,裡面是一套墨藍色的長袍,是從安子懷那兒偷拿的衣服。開啟另一個包裹,裡面裝著一個黃金面具,重量很輕,應該是為了趕時間用鋁製成的,然後在外面上了一層金漆。

外觀上倒是和安子懷的一模一樣,卻禁不起細看,半天時間能打造成這樣已經很不錯了。剩下的還有三個黑色的瓷瓶。

風岸已經將衣服換上,然後戴上了假面具。一般計程車兵也不敢直視安子懷,所以被發現的可能性很小。

“待會兒你儘量不要說話。”平樂對風岸說道。

兩人如同那日一般走到了潭邊,守衛看到了便立刻跪下:“將軍。”

“恩。”點了點頭,然後抬手示意他們起身。

“將軍,這裡風景好美,可惜就是人太多了。”撒著嬌,依靠在風岸的身上。

風岸順勢將平樂摟在懷中,對其中一人揮了揮手。

“還不都下去,在這打擾了將軍的興致。”那人對身後的守衛命令道。

“只是將軍,此時天色已晚。為了將軍和姑娘的安全,還是莫要靠近著湖邊,萬一失足落水就不好了。”一臉諂媚的指了指不遠處的‘碧水湖’。

“這位官爺放心。”身體往風岸又靠了靠。

“屬下告退。”立馬落荒而逃,若此時壞了將軍的興致,莫說前程,估計連小命都會不保。

說是退下,全都不過退開到兩百米左右的地方。這邊一有什麼動靜便會立刻衝過來。

她將動作很輕,將剛剛揣在懷裡的五個黑瓶子遞給風岸。

“將這幾個瓶子扔到水裡,扔遠一點。”小聲的對他交代道。

他們所在的位置離‘碧水湖’還有一段距離,為了不引起士兵們的注意,風岸不敢直接用輕功飛過去,只能蹲著身子藉著夜色慢慢向那邊移動。

為了掩護風岸,平樂只能假裝與‘將軍’說話,以此分散守衛的注意。

而就在風岸離岸邊還有幾步之遙的時候,一陣熟悉的聲音對遠處的守衛呵斥道:“你們都站在這裡幹什麼?”

“將軍,你不是應該在那邊嗎?”所有的守衛面面相覷。

平樂對風岸趕緊使了個眼神,讓他動作快些。

安子懷立馬施展輕功朝著這邊過來,他的速度快到平樂都看不清他的動作。

風岸也顧不得那麼多,也起身一躍將直接將五個藥瓶全部置入了水中。

電光火石之間兩人已經交手,兩人都戴著同樣的面具,只是衣服的顏色不同,他們出手迅速,沒有一絲停滯,糾纏在一起,很難分出誰是誰。

隨後趕來的守衛也只能將平樂押解起來,也不敢貿然上前幫忙。

漸漸地安子懷佔了上風,將內力聚在掌心向風岸的臉上拍去,風岸有些措手不及,只能側身避開要害。

若這一掌拍在普通人身上估計當初斃命,好在風岸武功不弱,只受了點輕傷。臉上的面具被安子懷的掌風劈成兩半掉落在地。

周圍計程車兵立刻衝上去將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你扔了什麼進去?”安子懷語氣陰狠。

風岸像是沒聽見。他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若此舉能解滄州之危,就算自己死在這兒又何妨?到時候只要公主說是受他矇騙,應該也不會有性命之憂。

“將他拉下去嚴刑拷問,別弄死了。再找兩隻畜生試試這水。”聲音冷到了極致,所有人都提心吊膽生怕再出錯。

他的語氣讓平樂想到了第一次想揭開他面紗時的語氣。這些天的溫柔讓她都快忘了他骨子裡還是那個冰冷的人。

“將軍,這個女人呢?”一時找不到合適的身份形容平樂。

“一起帶回去。”安子懷已經沒了往日的溫柔,有的只是深不見底的冷漠。

“是。”便將平樂和風岸一起押了回去。

雖說目的已經達到了,平樂卻還沒有想過要死在這兒。或許在看到那封信之前,她會毫無準備的一心赴死,如今知道自己被人愚弄,卻是不甘心。

現在不光是她的一條命,還有風岸的。那個從小不知道遭受多少苦難才當上暗衛的男人,從長安一直護送自己到此處的男人,若是輕易死在這兒未免太不划算了些。

將軍營帳中,只有安子懷和平樂兩人。

“你有什麼想說的?”安子懷對跪在營帳中央的平樂問道。

風岸被押到了別的地方,不用想便是在受著酷刑。安子懷沒有為難平樂,也沒直接揭穿平樂的身份。

“安將軍以為如何,等著我哭著求您饒命,還是拔劍自刎?”平樂也不再是之前那副低眉順眼的奴僕嘴臉,恢復了原本該有的氣節。

“你可認識他?”氣氛比剛才緩和了些,安子懷也不像是質問。

“認識。”平樂答得也簡單。

“你們準備私奔?”回來覆命的人是如此說得,但安子懷還是不信,想聽她親口告訴他。

“是的。”平樂差點笑出了聲,估計越解釋越亂,再說又為何要解釋?

“既然私奔你們去那幹嘛?”壓著怒氣繼續問道。

“被景色吸引了而已,將軍上次不也說要陪我在那兒看朝霞日落?”平樂說話時一直盯著安子懷的眼睛,沒有絲毫的膽怯,彷彿和平時聊天一般。

“所以扮成了本將的樣子?”安子懷嘴角不自覺的上揚,很快被斂在了冷峻之下。

“對啊,奴婢對將軍的皮囊可一直都是羨慕不已呢!”

面紗遮住了臉上的印記,烏黑的頭髮被一枝紅簪挽起,還有些散落在耳旁。

安子懷已經繞案臺走下來,捏著平樂的下巴:“既然如此,琯琯現在可要仔細瞧瞧,日後莫再被些別的男子迷住了眼。”

“別動。”就在安子懷不備,敏捷的拔出了頭上的簪子,簪尖抵在了安子懷的脖子上。

這隻簪子是柳乘風送她的那隻扶桑簪,簪上的扶桑被平樂緊緊握在手中。

“就憑這隻簪子就想行刺我?”安子懷停下了動作,對平樂幼稚的舉動像是有些惋惜和嘲諷。

“當然不會,將軍武功高強奴婢自然不敢掉以輕心。”既然想活命必然就有萬全的準備。

“你對我做了什麼?”安子懷開始仗著武功高強,在平樂說話時便在丹田間運氣,卻怎麼也凝聚不了,開始有些慌亂起來。

“晚上在茶水中加了些不入流的化功散罷了,將軍可還滿意?”平樂散著髮帶著微笑的看著安子懷,臉上的胎記彷彿化成一朵雪蓮,搖曳奪目。

“甚好甚好。”安子懷說完也笑了起來。色字頭上一把刀,這句話真是沒說錯。

“那就請安將軍隨我出去吧。”安子懷雖然失了武功但平樂還是不敢掉以輕心,畢竟這關係到她和風岸的性命。

剛出大帳他們便被士兵們團團圍住。安子懷沒有戴面具,平樂的面紗也在剛剛被他扯下,二人就這樣毫無遮掩的站在人群中,無數的兵刃對準她,卻因為這隻紮在安子懷脖子上的簪子不敢妄動。

“把風岸放了。”對著人群命令著。

眾人相對而視,無一人敢做主。平樂看著安子懷,用目光將他下令放人。

安子懷也沒多猶豫使了個眼色,讓人將風岸放了。

不過一會兒工夫,風岸遍體鱗傷的被人拖了過來。手腳上帶著鐵鏈,叮叮噹噹的像是奏著哀樂。平樂從懷裡拿出一把匕首丟到了風岸面前,普通的刀劍是很難將這鐵鏈斬斷的,但這把匕首卻能,因為這是曾經平樂送給君亦安的那把。

平樂以前將它取名叫‘君玉匕’,後來風岸將它還給了她,她便將名字換成了‘君玉畢’。不過一字之差,彷彿將兩人隔了千山萬水。

“放我們走。”好在風岸底子好,所受的都是皮外傷,未動其筋骨,很快便將站在了平樂身邊,作勢要保護平樂。

“若本將不放呢?”安子懷不顧脖子上的簪子,扭過頭看著平樂的眼睛,簪子劃破了他的面板卻絲毫不在意。

“這可由不得你。”氣勢不可小覷,對著包圍她們士兵喊道:“你們的安將軍乃是東漓國的三皇子,若你們不想全部被株連便上來試試。”

“三皇子,不可能吧...怎麼都沒聽說過?”

“原來安將軍是皇子,難怪武功高強長得又俊。只是這女子如何入得了將軍的眼?”

“這個女人定是妖言禍眾,不能相信。”

“若真是皇子,那我們可犯了誅九族的大罪啊。”

一時間人群中鬧哄哄的,各說紛紜。安子懷的血還未止住,將整個簪子染成紅色,然後滴落在平樂的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