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歌,她是不是在這裡。”元煦匆忙趕到無妄谷,卻只見君孚一人坐在溪邊撫琴。
君孚看了看小院,“她剛睡下,讓她休息一下吧。”
元煦本想立刻就去找長歌說個清楚,可聽到君孚說讓她休息一下吧的時候,元煦還是皺起了眉頭,“她怎麼樣了?是才睡著麼?”
“情況似乎不太好,前天晚上到了這裡,便什麼都不說,一個人趴在一旁發呆,撐了兩天終於撐不住了,這便才睡著。”君孚示意他坐下來。“你也休息一下吧。”
元煦走到大石頭旁。
君孚瞧了他的打扮一眼,輕輕笑了。
“你知道我是誰?”元煦早就聽狙釗說過,君孚雖然醒了,但也因為僅僅保留的一縷魂魄,失去了從前的所有記憶。
“她是穿著嫁衣來的,你也是穿著喜服找來的,你說呢?”對於元煦,君孚只是覺得眼熟,但是看到他穿著的衣裳,就算不用想都知道他是誰,是來做什麼的。
元煦才反應過來,自覺亂了方寸,笑得也是分外尷尬。“她有說什麼嗎?”
“都是一些囈語罷了,人在情緒上難免說一些洩氣的話,你若是當真了,豈不是也和她一般胡鬧了。”君孚穩住了琴絃,止住了琴聲。“不過,她好像並不是在氣你。”
果然和元煦預料的一樣。
“你做了什麼,我並不關心,我只想知道,看你的反應你也大概也知道她所說的那些了吧,那麼你有何想法?”君孚是從長歌睡下之後,才從她那一堆話裡理出了頭緒,漸漸地想通了一些,這所有事情的開端,似乎都是因為這個人身邊出現了另一個女人。
元煦搖頭。
“什麼意思,你不在乎還是你覺得不能原諒他。”君孚道。
“我會和她說清楚。”元煦說,“長歌已經是我的妻子,無論如何,她陷入困境我都不會置之不理的。但是這件事既然已經過去,就沒有被重新提起的必要,長歌心地善良素來不做虧心事,難免把一些過失看得特別重要,陷入她自己的心結當中。”
“這麼說,你是有信心把她從心結裡帶出來的了。”君孚輕笑,對於眼前這個人到底是誰,他已經沒有興趣知道了,可以確定的是,長歌沒有選錯人。“去看看她吧,免得她做噩夢。”
……
我夢到自己又一次親手把她推下了冰河。
一驚,從夢裡醒了過來,渾身都是汗,我低下頭看著自己的雙手,仍然不可置信當時發生了什麼。我為什麼會這麼做,為什麼會突然失去理智,把她推下了冰河……
“長歌。”
乍聽到元煦的聲音,我膽怯地轉過頭去。
是真的,元煦是真的!我真的看到他了,他守在塌邊,他在看我……
他在看我……我立刻轉開頭,不想他看到我這副狼狽的樣子。
“長歌!”他上前來拉住我,任憑我掙扎,“聽我說!聽我說!林玉不是寒初!”
寒初,那個女人……
“我殺了她……我,我殺了她。”我記得當時發生的事,因為我殺了她,所以才有了後來的這些事,所有的事情都是因為我一時的殺戮而引起的。
“你相信我,我帶你去一個地方。”元煦拉住我起身,帶我離開了無妄谷。
“你到底要帶我去哪兒。”我渾渾噩噩了兩天,突然離開無妄谷,讓我有些害怕,我害怕我殺了寒初的事為人所知,我害怕這件事一旦聲張出去,所有人都知道我會因為嫉妒殺了一個無辜的女人,他們會討厭我,會憎惡我,會離開我……
不由分說,他拉著我一路走到了一處府邸,遠遠的,我就看到那個身形相似的女人站在湖邊正與旁人說著什麼。
元煦拉著我走過去,不管我是如何掙扎的,很顯然,我們的到來使他們措手不及,打斷了他們的談話。林玉回過頭來,“殿下?”
是她……果然是她,和數萬年前一模一樣。
她側目看向我,只是打量了一下,笑說,“這位就是太子妃吧。”
元煦也轉過頭來,“是,她有些誤會,所以我帶她來解釋清楚。”
“不是的……”我想要掩飾,曾經發生過的事情。
林玉點點頭,“我都聽說了,犀梧城裡這兩日都傳遍了,說是太子殿下大婚當晚,太子妃落跑下落不明,結果逆賊衝進太子寢宮的時候才發現,太子殿下也追著太子妃去了。”
逆賊?
林玉笑眼彎彎,看了看身邊的人,走過來竟分外親暱地拉住我。“太子妃不會是誤會了我和太子殿下的事吧。”
“是又如何。”我終於抬起頭來,至少在這段關係裡,我最不應該繼續懦弱下去。
林玉笑了,她拉住身邊的人過來,“可是,他才是我將要成婚的男人。太子妃怎麼能這麼輕易就懷疑殿下對你的感情呢。”
她要成婚的男人?我意外極了,所以看了過去。
這是什麼情況,原來林玉她……我看到她看向身旁那男子的時候,笑得格外溫柔,那男子在看向她的時候,也是差不多類似的樣子,兩個人很像,又說不出來哪裡像。
“他是鬱浩然,我們的婚事定在了下個月,因為父親大人這次收到了姑母的邀請,回到久違的犀梧城來參加殿下的大婚,而我又真的好久都沒有見過殿下,就想說帶著浩然一起回來看看。”林玉的坦然與我截然不同,她好像真的什麼都不知道一樣,“其實你們大婚那晚,我私下見殿下時浩然也在的,可是大概宮人不認識他吧,所以就只看到了我去見殿下。”
那晚,他們倆竟然是在一起的。
“太子妃就不要再誤會殿下了,殿下可是一心一意在乎你的,我們之間就只是純粹的兄妹情義罷了,要不然,我也不會帶著浩然來一起祝福你們呀。”她每次提到鬱浩然的時候,都不由得回過頭去望向他。
“你,什麼都不記得了嗎?”分明是一樣的臉,分明是她又回來了,可她如今為何能如此坦然的與我說話,除非她真的不記得數萬年前曾經發生過什麼了,否則怎會原諒我呢。